第18頁 文 / 花兒
她仔細的看了一下,又拿起寫著平安的信封看了看,發現這些字都出自同一人之手。
『「怎麼回事呀?」她百思不得其解,剛好柳輕煙捧著漿洗過的衣物進了門。
她有些驚訝的說:」『格格,你怎麼在這』!」」我幫柳馭煙做些事。」她拉著她的胳膊問道:「輕煙姐姐,這個柳誠是誰?」
「『就是馭煙哪,誠是他的字。」柳輕煙看她的目光停在那首詩上,也知道她的疑惑從何而來,「作的不錯吧?要不是我爹不許我們家的人出仕,馭煙要當個狀元郎也不難。」
「這麼說這封信是他寫的?他在搞什麼鬼?」傅蘭馨啪啪的自語著,更加糊塗了。
「格格,你說什麼?」
「我只是覺得奇怪。」她把空白信函的事說給她聽,「你覺得他在搞什麼鬼?」
身為柳馭煙的姐姐,她應該比較明白他的肚子裡拐兒個彎吧?
人家說矮子是一肚子拐,她看他個頭那麼高,一樣一肚子的壞水。
她微微一笑,「我也不明白,或許他有話想跟你說吧。」
『有什麼話不能直接跟我說?」才不可能呢,他那張嘴有什麼難聽的話是講不出來的?
柳輕煙笑道:「一個空信封,勝過千言萬語呀。」她收拾好衣物,便道:「我先出去了,你要是這邊做完了,就來幫我準備年菜吧,大後天就是除夕了。」
「幄,我知道了。」她攤開那張空白的信紙想了一想,提筆寫道:「碧紗窗下啟封緘,一紙空頭徹底空,不知柳郎懷何恨,是否全在不言中。」
她將信函全部整理妥當,便關上了門到廚房去幫忙了。
這時應該去喝茶赴會的柳馭煙卻從牆邊晃了出來,微笑的看著她的背影。
朵朵朵
清晨的海邊。
霧氣緩緩的散去,炫麗的朝陽穿過雲層普照在海面上,波光鄰鄰的海上浮著幾艘竹排船,更遠的地方搭著數十座珠棚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傅蘭馨檢抬著散落在沙灘上的貝殼,打上灘的浪花爭著濕了她的裸腳和裙擺,海風不斷的吹起她的頭髮和衣衫,放眼遠望海天相連似乎沒有邊際似的。
今天就是除夕了,往年這個時候她總是窩在暖爐旁,賴在額娘身邊。
今年,卻是不能團圓了。
她坐在沙地上,雙手環著膝,隨手握起一把細沙,看著它們緩緩的從指縫中溜下,很多東西就像手裡的沙一樣,不管握得多緊,還是會從指縫中溜走。
歲月是這樣,情感的依附也是這樣。
這兩天來,不見柳馭煙的她有些焦躁,其間還夾雜著想家的困擾和來日無多的恐懼,讓她徹夜難眠反覆輾轉。
他到哪去了呢?有什麼事他非得在除夕前離開家去完成?
她想到昨天早上在門縫中拿到的那張紙條,寫著,一副空箋聊達意,佳人端的巧形言,聖君若也頗科詔,應做人間女狀元。
不知道是他何時放的,她居然毫無所覺,若是他離開前塞進來的,那麼他是半夜離開的嗎?
他會到哪裡去呢?
她坐著靜靜的聽著海浪聲,安詳的閉上了眼睛。
如果這是她生命的最後幾天,她很高興是在這個快樂又充滿人情味的漁村度過。
只是遺憾沒有家人的陪伴,但換個角度想,他們不在身邊也就不會因她的早夭,再次遭受打擊和折磨。
沙灘吸收了馬蹄聲、因此等到她發覺有異時,睜開眼睛就看見柳馭煙騎著一匹黑馬,神情有些樵悴的出現在她面前。
「你跑到哪裡去了y』她又驚又喜的瞪大眼睛質問他,隨即覺得自己的歡喜似乎表現得太明顯,於是又板起了臉道:「別以為你跑掉了兩天,我就會忘記你騙我做事的事。」
夏大哥根本沒有寫信來,他居然這樣欺騙她,實在太差勁了。
「接著。」他笑嘻嘻的,手一揚便扔了一個東西過來。
她下意識的伸手去接,定眼一看是一塊很熟悉的玉珮。
「白玉翡翠?」她啞聲道,眼眶,下紅了,「你怎麼會有?」
「當然是人家給的。」他跳下馬,「有了這個,不哭了吧?」
她猛然醒悟過來,「你去見我阿瑪!」這塊玉是皇上御賜的,阿瑪從來不離身,如果柳馭煙不是跑回京城去,怎麼能拿得到?
再者,如果不是阿瑪親手交給他的,世上難道有一模一樣的白玉翡翠嗎?
他在兩日內來回京城和唐海?若非日夜兼程,不眠不休又怎麼能辦得到?
「你見到我阿瑪、額報了嗎?」她項聲問著,忍不住哭了出來,「他們好嗎?」
「我去之前不怎麼好,我去了之後還算不錯。」他看著她,給了她一個瞭解的笑容。
要不是符蘭馨那封惡作劇似的信函,他也沒辦法那麼容易見到慶親王。
「『你不需要這麼做,如果我想給家人消息,我自己會做。」她不知道是心疼他的奔波,還是埋怨他的自作主張。
「問題不是能不能,而是敢不敢。」柳馭煙勾起了一抹微笑,「我打賭你沒有那個勇氣。」
「胡說,我只是不想在這個時候增加他們的壓力。」她咬咬唇,「如果我過得了十八,我自然會回家,用不著你費心。」
「如果過不了呢?」他深深的凝視著她,「找個地方孤獨的死去?」
「或許。」她輕輕的踢著腳下的沙土,凝望遙遠的海天連線,久久不發一語。
他和她並肩而立,也沉默的看著不斷捲上來的浪花。
「我阿瑪沒有問你,我在哪裡嗎?」她突然有些好奇了,他帶著她的消息回去,沒有遭到任何的為難或詢問嗎?
「他沒問。」或許是因為知道來不及了。
也或許是因為相信了他所說的,等她過了生辰,就會平安回府。
還是他終於明白了她的希望,在這最後一刻讓她替自己做了這一生裡,第一個,也是最重要的決定。
「海的那一邊有些什麼呢y』她突然開口問,『「你有沒有去過?」
他緩緩的搖了搖頭,「沒有。」
「是嗎?」她顯然有些失望,「我這輩子可能再也沒有機會到海的那一頭去了。」
「我替你去。」他伸過手來,握住了她的手。
傅蘭馨微微一團,也反手握住了那份溫暖,「謝謝你。」為她所做的一切。
他沒有說話,畢竟他也弄不清楚自己為何關心她的願望,若說是為了夏宇的黃金,他也表現得太積極了些。
其實他清楚的明白,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沉淪的。
從他開始數著日子,感到死亡的恐懼時,他就明白了一件事。
她是不能愛也不能被愛的,可是他天性中的反叛和冒險卻不管這些顧忌。
是不能也是不願忽視她的眼神,那是一種渴望被愛的眼神。
曾經他以為那樣的眼神,是因為傾心於夏宇,後來他才明白。
那是一種渴望,一種希望有人深深刻刻記住她,永遠不會遺忘的渴望。
「你放心。」他堅定異常的承諾,「請放心。」
「放心什麼?」她抬頭看他,清澈的眼底有著疑惑的光芒。
「我不會忘記你的,永遠都不會。」
永遠嗎?她呆愣的看著他,永遠是多久的時間呢?如果她死了,還能有永遠嗎?
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第九章
「沒有解藥,沒有任何破解的方法,」夏宇雙眼充滿了血絲,整個人消瘦的異常厲害。
他帶著疲憊的身體和飽受折磨的心靈,在沒有作何人察覺到的時候來到了唐海,帶來的卻不是好的消息。
院子裡大伙高高興興的聚在一起吃團圓飯,他還聽得到那吵嚷的歡笑聲,可是他知道自己將無法再有發自內心的歡笑了。
柳馭煙安安靜靜的坐著,沒有多大的抗拒就接受了這個噩耗。
』『這種咒只有下咒的人,或是與她有血緣關係的人才能解。」他懊惱的說:『·這麼多年了,我一直沒找到那個苗女的後人。」
就算找到了,他或她可能也不知從何解起。
「你師傅呢?他既然會說蘭馨出不出府都活不過十六歲,那表示他多少知道一些事,難道他沒有辦法?」
「如果我能找得到我師傅。或許還有辦法。問題是,天地之大我到哪去找一個雲遊四海的老人?」
當年他心灰意冷之下,原本想跟隨芳茉一起離開,哪知道跳崖沒死,給一個雲遊的老人救了起來。
很奇怪的是他居然知道他的傷心事,不但收他為徒還要他別輕易尋死,說他活著就有辦法救蘭馨。
他相信師傅的話,因此更積極的尋找解答,換來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他和師傅六年前一別,就再也沒見過面了,能不能再見到向他求援,他一點把握都沒有。
「但是那個傳說是真的。」柳馭煙一臉認真,「對不對?」
「是真的。」夏字苦笑道:「只要她不愛上任何人,就不會心碎而死。」
「那就是有救。」他堅定異常的說:「只要她不愛上任何人,就不會有事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