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花兒
「那陽春怎麼辦?真的不管?」
「我不會讓她有事的。」他雖然說得堅定,但心中也不免害怕。
如果,他失去了她……如果,她因他而死,那麼他輔佐誰登上皇位還有什麼意義?
「雅爾,我知道你一直愛她。」湛掩袖道:「你作這種決定心裡一定很苦。」
他們都不是他,不能夠瞭解這種兩難到底有多痛、多苦。若今天換成他,他還能夠抱著犧牲愛人的決心,完成自己事業的理想嗎?
雅爾到底是寡情如此,還是真的斟酌過了?
上官殿輕輕的搖了搖頭,「一點都看不出來你苦呀。」
他本來以為溫雅爾會大聲的抗議,以為他會說他一點也不苦,可是他卻淡淡的說了一句——
「是呀。」
說不出來的苦,才是真苦吧。
此時「咻」的一聲!一支袖箭從窗外射進來,射滅了房中的燭火,月光將一個一閃而過的身影映在窗紙上。
溫雅爾喝道:「掩袖,保護七王!」跟著便竄了出去,直直的追了出去。
◎よスセゎケフネ◎
「溫統領,我不是你的敵人。」奔了幾里之後,蒙面人見始終甩脫不掉他,於是停步不奔,轉過身說道,「你若想救人,就要相信我。」
女的?
她雖然蒙著臉,只露出一雙明亮之極的大眼,但身形窈窕語音清脆,確是個女子無疑。
她的聲音清脆動聽,但卻是冷冰冰的絲毫不帶暖意,聽起來令人感到相當的不舒服,似乎她對任何事都漠不關心,對任何人都帶有敵意似的。
「你到底是誰?」
「只能說不是你的敵人,其他的你不用多問,我也不會說。」她雙足輕點,往後飄開數尺,「想救人就跟我來。」
溫雅爾二話不說,提氣直奔跟了上去。
不管對方是好是歹,以他的能力足以自保,若天幸她是友,或許真能救回陽春,若不幸她是敵人,也只能怪他運氣不好了。
蒙面女子東竄西跳的帶著他在城裡大繞圈子,末了才縱身跳進一堵黑漆的高牆之內。
「忠王府?」他在心裡納悶著,難道陽春被囚於忠王府內?那麼紅裳是他的手下?
若是如此的話,這個蒙面女子又是誰?為何要幫他?
他猛然想起一事。
紅裳曾經說過,他府內潛著一名成王的心腹,難道會是她?想想又不對,若她真是成王的手下,又怎麼會幫他?
是了,她這麼做的好處是可以使他和忠王對立。
諸王間的勾心鬥角和陰謀陷害他清楚有多醜惡,但這麼多該是柔弱的女子,居然牽涉其中實在令他驚訝。
忠王府內侍衛重重,他們藉著夜色的掩護和高明的輕功,沒有驚動任何人的來到了後院。
「人在柴房裡。」蒙面女子手一晃,手裡的火摺子便燃起,跟著她將其快速往堆在門口的稻草堆一丟。
她這麼做使溫雅爾更加確信了陽春確實在裡面。若非如此,她犯不著縱火燒屋,給自己留退路和逃跑的空間。
柴房內外都是易燃的稻草和木柴,一旦燒了起來,火勢會蔓延得很快,他若想將陽春無恙的帶出來,就無法分身去追她。
可惡!她到底是誰的屬下?居然如此聰明、狡猾,跟紅裳一個樣!若她們能為南七王所用,對登基大事一定更加有幫助。
雖然溫雅爾腦袋想了這麼多,但都只是一晃眼的念頭而已,他在第一時間便衝了進去。
「陽春!」他看見景陽春趴臥在一堆廢柴上,一動也不動的,霎時心臟似乎漏跳了一拍,渾身充滿了一種因為未知而帶來的恐懼感!天哪……別讓她死了。
他無法克制自己的雙手不要發抖,輕輕的將她翻了過來。
她一雙清澈的大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他,迅速的湧出了一顆又一顆像珍珠般的眼淚。
那是安心呀。
「陽春,沒事了。你安全了,我立刻帶你走。」他立刻發現她動彈不得是因為被點了穴,因為柴房已經燒了起來,他沒時間為她運氣解穴,於是連忙橫抱起她,從門口衝了出去。
他躍上高牆的時候,發現忠王府的侍衛似乎還沒察覺柴房失火,他生怕火勢擴大傷及無辜,於是大喊道:「失火了、失火了。」
這麼一喊,當然就暴露了自己的行蹤,大批的侍衛大聲嚷嚷的追了上來。
他連忙扯下衣襟蒙住自己的臉,以免給人認了出來。
好不容易將侍衛甩開,他們先躲在一戶大戶人家的後院假山洞之中。他可不希望自己跟忠王府的失火扯上什麼關係。
溫雅爾輕輕的將手掌貼在她背上運氣,解開她的穴道柔聲問:「你沒事吧?」
景陽春搖搖頭,還沒說話眼淚又掉了下來。
「怎麼了,別哭了。我們安全了。」
「沒有,我只是以為自己再也見不到你了。」她輕輕的說著,「過去這三天來,我以為自己要死了。」
那天她收拾攤子正準備回家時,一個姑娘來跟她買繡帕,還拿出了她自己繡的絹子請她觀賞指教一下。
當時她只覺得她的絹子好香,之後就人事不知了。
她醒過來之後,發現自己在一間佈置得很華麗的房間,只是全身都動彈不得,讓她很害怕,她聽見隔壁傳來隱約的說話聲。
他們說什麼她是少爺最在乎的人,只要抓了她,少爺一定會就範。
如果不是在那種情況之下,她會很高興聽到他們這麼說。
可是,之後被移到柴房的她知道自己變成了一個誘餌,而那些人打算拿她來傷害少爺。她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希望少爺一點都不在乎她的死活。
她希望他永遠都不要來。
他們還說,如果少爺不聽話,就要殺了她示威。
她很害怕,她並不想死。
她強迫自己要冷靜要勇敢,掉眼淚並不能幫她脫離困境。
可是,當他在柴房把她翻過身的時候,她仍是忍不住哭了。
溫雅爾伸手將她一樓,「我把自己當已經死了,這樣才能不去想你所會遇到的事。」
景陽春安心的倚在他懷裡,「我知道,少爺其實你很喜歡我,所以你不敢想我會遇到什麼事,因為你也會害怕。」
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我不只喜歡你而已,我想我是很愛你。」
說出來之後,他突然覺得心裡輕鬆多了。
他總算體會到了,什麼叫作如釋重負。
「就像張生愛崔鶯鶯那樣嗎?」是那種至死不渝、非卿不娶的深情嗎?
雖然不明白她為什麼突然提到西廂記,但溫雅爾還是順著她的話說:「是呀,就像張生愛崔鶯鶯那樣。」
景陽春有點猶豫的看著他。該不該告訴他?當她第一次見他、當他轉過身來的那一剎那……她似乎就少了半顆心。
後來,她才知道那叫作一見鍾情。
就像張生和崔鶯鶯一樣。
◎よスセゎケフネ◎
「還好陽春沒事。」上官殿終於鬆了一口氣,笑意重回到他的臉上,「你也不用自責了。」
「我怎麼能不自責?我居然這麼笨!」溫雅爾懊惱的說:「中了人家的調虎離山之計,還以為自己佔到了便宜。」
他將陽春救出來的同時,紅裳也被人救走了。果然是大意失荊州呀!
有這麼聰明狡猾的對手,上官殿的太子之路並不會很順遂。
他本來以為聯合他和掩袖之力,應該能順利將他送上太子之位,但看樣子諸王的實力也不容小覷,這算是第一次的交手,而他承認他輸了一子。
還沒結束呢,存活到最後的人才是贏家。
「算了啦。」湛掩袖道:「至少目前我們對情況不算一無所知,而陽春也安然無恙。」
「我看你還是趕緊把陽春娶回家放,這種事發生一次就夠慘了。」上官殿笑著說:「把她的人繫在你心上,那就萬無一失了。」
溫雅爾橫了他一眼,「你說娶就娶嗎?那也要她肯嫁才行呀。」雖然是好兄弟,不過他還是沒臉說出求婚遭拒的糗事來。
「那還不容易,現在就去跟她求婚去呀。」反正人就在家裡跟夜雨說話,夜雨做了一桌菜說要給她壓驚。
「現在?太突然了,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
「你要什麼心理準備。」上官殿笑罵道:「你要是不娶,那就我娶。橫豎我喜歡她,娶了也不吃虧。」
「你要是娶了她,別說當皇帝了,先找個大夫來治傷比較穩當。」溫雅爾橫了他一眼。
「喔?她這麼恐怖,是會咬人嗎?」他笑得直不起腰來。
「陽春是不會咬人,不過我會閹人。」
「你們別吵了,辦正事吧。」湛掩袖在溫雅爾身後一推,「走吧,想娶老婆臉皮就要厚一點。」
「你當然這樣講,夜雨可從沒刁難過你,脾氣又好、又溫婉,你一點都不用擔心她會說些蠢話氣你。」
他可是記得很清楚,上次跟陽春求婚的時候,發生了什麼事。
雖然說他有一些小錯,但追根究底還是陽春不好,不肯爽快的答應。要是她早早點頭,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