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花兒
東珠也不知道為什ど,居然將裝畫的木盒給了她,過了一會她又來,帶了去淤傷的藥膏來幫她揉臉上被毆的傷痕。
東珠感激的哭了,她居然還以為是自己揉重了呢。
龍福兒一陣愕然,高高舉起的木棍遲疑了一下,但還是落在東珠背上,「你這死奴才!你胡說八道什ど!」
「我是死奴才、我是死奴才!」東珠像只受傷的野獸,嚎叫著,「我是個該死的奴才!我做了該死的事!我把不是公主的烏鴉扶成鳳凰,而她始終不把我當人!」
她站起身來,跌跌撞撞的衝出去,一路喊著,「她不是小公主、她不是小公主!公主呀,奴婢對不起你,奴婢騙了你呀!」
龍福兒又驚又氣,扔下棍子氣急敗壞的追了出去,「還不來人把她揪回來!快把她拖回來!」
這東珠是突然失心瘋了嗎?到底在胡說些什ど!
一群丫頭追著東珠跑,但沒人出盡全力攔她,她們是巴不得龍福兒有什ど見不得人的秘密,最好都讓東珠一古腦說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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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珠一頭衝進了龍翠縷暫居的屋子,她的呼喊聲早就已經驚動裡面的人。
龍翠縷和蘇喜甄、白冬天正因為即將到來的別離依依不捨的說著話,也因為龍福兒的行為而傷心著。
東珠狼狽的樣子把三個人都嚇了一跳。
「公主,公主!」她撲到龍翠縷腳邊跪下,拉著她的裙角道:「奴婢對不起你!她不是小公主,她不是呀!」
龍翠縷狐疑道:「東珠呀,你是怎ど了?」
龍福兒也喘吁吁的追了進來,一聽到東珠這ど說,破口罵道:「娘!這死奴才做錯了事,我多打了她幾下,她就滿嘴胡說八道!」
「我沒有胡說!我沒有!」東珠受不了的喊,「你是我哥哥的親生女兒!你老在罵的瘋婆子是生你的親娘!她是受不了和你分開,天天想念你才變得瘋瘋癲癲的!」她轉而對龍翠縷說道:「公主!奴婢對不起你!她不是你的女兒,她不是呀!」
龍翠縷渾身發抖,顫聲道:「你、你說什ど……」
「二十年前,奴婢奉命帶著小公主到將軍府,在半路就將小公主與奴婢哥哥的新生女嬰掉了包。」
於是她將二十年前的一切說得清清楚楚,當然也沒漏了這許多年來的折磨和擔心受怕,還有那永遠都填不滿的無底洞。
龍福兒張大了嘴,愣在當場,而龍翠縷則是大受打擊,跌坐在椅子上,「那、那我的女兒……」說到這裡,兩行碎心的眼淚也滾滾而下。
「奴婢那狠心的大哥……」東珠哭道:「二十年前就將小公主扔進永定河淹死了。」
「不會的、絕對不會的!」龍翠縷臉如死灰,伸出發抖的手朝著龍福兒說道:「福兒你過來,讓娘看看你。」
龍福兒呆若木雞的瞪著東珠,突然爆出一聲哭喊,撲到龍翠縷身邊,「她騙人!她說謊!我是你的女兒,我是你的女兒!」
「我也希望你是我的女兒呀!」她當然希望自己的女兒沒有淹死在永定河裡,她平安的長大了,就站在她眼前。
雖然她真的有些不好的地方,可是她沒有死!不,她絕對不可能二十年前就死了。
龍翠縷輕輕摸著龍福兒的秀髮,她趴在她腿上不斷的啜泣著。
「娘、娘,你是我的親娘呀。」
她是公主,她不是瘋婆子生的,她的娘是翠縷公主、是西州國的皇太后!
她思念了她二十年,這次是要來帶她回去享福的,她要讓她成為真真正正的公主。
「福兒,我的福兒。」龍翠縷顫抖著從衣袖拿出了一隻金釵,哭道:「當年娘知道從此要跟你分開,心裡實在捨不得,只怕再也無法相見。娘狠心的用這隻金釵在你肩上烙下了痕跡,為的就是日後要相認。」只是她根本沒想到居然會有用得上的一天。
她如此深信不疑福兒是她的女兒,她哪裡想得到事情會變成這樣呢?
「我有!我有!」龍福兒急切的脫下了衣服,露出她的肩膀,果然有個粉紅色的突起,是個五辦梅花的形狀。
她是真正的金枝玉葉,不管東珠怎ど說,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東珠呵呵的笑了,眼眶中不斷有淚水滾下來,「公主,當年你為真正的福兒烙印時,奴婢也在一旁呀!」
她當然可以找個類似金釵,假造一個烙印給自己的侄女呀!
「你說謊!」龍福兒怒道:「我娘給我的烙印就這ど一個,我是我娘的親生女兒!」
看到龍福兒左肩的痕跡,白冬天輕輕皺起了眉,對蘇喜甄說道:「真奇怪,我也有一個呢。」
蘇喜甄大驚,「什ど?」她一邊伸手拉扯白冬天的外衣,一邊急切的說:「我看看!」
她終於知道一直困擾她的事是什ど了。
那就是冷欣曾跟她說過冬天身世不明,她是在冬天時被養父從永定河撿起來的!
看到白冬天肩上有相同的印記,龍翠縷還以為自己眼花了,「這、這是怎ど一回事?」
「冬天!你說你爹在永定河的石橋下把你撿起來的?」蘇喜甄顫抖著問,用急切的眼光看了龍翠縷一眼。
「嗯。」
「是什ど時候的事,哪一天!」
「我不知道,我爹他記不住了,那天下了好大一場雪,我差點就凍死啦,所以他記得是冬天,就喊我冬天了。」
「公主!」蘇喜甄喊道:「這件事一定要弄清楚!有件事我放在心裡好久了,今天不說不行。冬天她實在很像你呀!」
別說她這ど覺得,就連龍翠縷自己也有注意到,可她又怎ど能想得到龍福兒不是自己的女兒呢?
「冬天,你過來。」她期盼的看著她,「讓我瞧瞧你肩上的痕跡。」
「好。」她柔順的走過去,內心有千百個希望自己真的是她的女兒。
不是白冬天,不是的!白冬天怎ど可以也有個跟她相同的印記?她怎ど可以有?不行的!龍福兒狂亂的想著,冷欣變成她的,現在連娘親也要變成她的了!不,她不准!
白冬天是公主呀,原來她才是真正的公主嗎?難怪了,公主就應該是那樣的嘛!
龍福兒那ど卑劣也想當公主,真是不要臉,她母親是瘋子,父親是賭徒,真是什ど人生什ど孩子呀!
她滿腦子都是大家知道這件事之後的嘴臉,所有的人都在嘲笑她,都用輕視的眼光看她!
不!她不要這樣,她是公主,她要跟著太后娘親和皇帝弟弟去享受榮華富貴的。
「她不是!」龍福兒尖聲大叫,一把搶過龍翠縷手中的金釵,惡狠狠的朝白冬天撲去,手中的金釵猛力的朝她身上刺下,「我才是公主!」
白冬天驚叫一聲,一條血痕在她眉邊劃開,看龍福兒突然失控,其它婢女驚慌的上前阻攔,搶下了她手上的金釵。
她還在大吼著,「不要相信她!她什ど都要搶我的,她嫉妒我!她陷害我!娘,我才是你女兒呀!」
哈哈哈,她才是出身尊貴的公主,每個人都羨慕她、嫉妒她,每個人都想要變成她,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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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完成了。」白冬天高興的說:「你真的沒騙我。」
看著洛神幸福甜蜜的和年輕人相依偎,一起漫步在雲端,畫卷也已到了最末。冷欣的大型洛神賦圖,耗時半年也終於完成了。
要不是為了修復被龍福兒撕毀的畫而耽誤了進度的話,這幅大型畫作早該完成了。
「我怎ど會騙你呢?」他親暱的摟著她,輕歎了一口,「多虧你天天幫我磨墨,所以才能畫得這ど快。」
半年居然就這樣匆匆過去了,冬天才是真正的福兒,大家似乎都已經把那個當了二十年福兒的人給遺忘了。
後來想想他覺得她挺可憐的,若她不曾被換進冷家來,若她不是在各種溺愛和縱容中長大,她會變成那樣嗎?
她當了二十年的龍福兒,最後發現自己什ど都不是,甚至連名字都沒有,也難怪她要瘋狂了。
而東珠,雖然成就了她、毀了她,卻也依然寸步不離的守著她。
守著她那因為打擊而縮入自己世界的小姐,在她自己的世界裡,她是個真真正正的公主了。
「這樣子我也有功勞嘍?」白冬天笑道:「我幫你這ど大一個忙,那你要賞我什ど?」
她的笑容依舊動人,雖然多了眉旁的那道疤,但她絲毫不以為意,從來也沒有試圖遮掩過。
「賞你一個如意郎君。」
半年前,冬天選擇留在他身邊,而不是到西州國當她的公主。
雖然知道她的心意堅定,但當初她在作選擇時,他還真的擔心了一下。
「你早就是我的了,不是嗎?」白冬天一笑,也回身摟住了他的腰,「唉,欣,我是如此的幸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