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紅葉
「我話都還沒說完,你囉嗦了那麼一大串幹嘛?」沅沅橫了他一眼。
「嘿嘿——」宋心豪乾笑兩聲,「失禮、失禮。」心裡開始有了疑惑,難道她要說的話並不是他所想的?
「你要去天馬牧場,對吧?」
「沒錯。」
「那你可知天馬牧場現任場主是誰?」
「那還用說,當然是陸海峰,老場主陸崇峰早在四年前就去世了,也就是說,年僅卅的陸海峰在廿六歲時就接下天馬牧場場主的重責大任,不過,別看他年紀輕輕,他的生意手腕可不會輸給他老爹,天馬牧場能夠獨攬關外的生意,就是陸海峰這幾年努力的成果。」
「你和他很熟?」
「一點也不熟,這是第一次見面。」
「那你幹嘛說得一副你跟他很熟的樣子?」
「做生意本來就是要這樣,要是不先把對方的來頭和底細打聽清楚,怎麼跟人家談生意?喂喂,於大小姐,我說了這麼多,你也該說一下你到底想做什麼了吧?」
「我跟你去天馬牧場可以,但我不想看到他。」
「誰?不想看到誰?」宋心豪一頭霧水地問道。
「笨蛋!還有誰?當然是陸海峰!」
「嘎!」宋心豪眉毛高高挑起,一臉看怪物的神情直瞅著沅沅,「你……認識他?那很好呀,為什麼不想見到他?」
「好你的頭!反正你想辦法就是了,不然,我就不進天馬牧場。」
「喂喂,那是你跟他的事,怎麼可以什麼都沒說,就把問題丟給我?」
這丫頭連陸海峰都認識,可見來頭不小,他對她的好奇又更增添了好幾分。
但他心裡也覺得有點酸酸的,據聞陸海峰無論是相貌或才能,俱屬人中之上品……倔傲的她,該不會是妹有意郎無情,才會不想見陸海峰的吧?
「你別管那麼多,反正我跟他有……有仇!」沅沅說得有點兒心虛,「反正我不想再看見他就是了。」
「有仇?你一個小姑娘會跟人家有什麼仇?」宋心豪直望進她的鳳眸,揣測她話裡的真假。
「有點小過節就是了,你就別再問那麼多了好嗎?我討厭提起那個人。
「你該不會是……對人家有意思,可人家不領情吧?」宋心豪狀似漫不經心,笑嘻嘻地逗她,其實他非常關心這個問題的答案。雖然如是猜測,但這個猜測卻讓他心裡老大不舒服起來。
不知怎麼搞的,他就是不希望沅沅和那陸海峰有什麼感情上的關係。
「少無聊了!我不跟你扯了!」事實上是相反過來才對,但那都已經是過去的小事,她懶得再重提了。
「開開玩笑,輕鬆一下嘛。」他無辜地說道。
「宋大爺,您的笑話還真是難笑呀。」沅沅澆了他一盆冷水。
「是——是——下次改進。」
「說了半天,你辦法到底是想出來了沒有?沒有也不打緊,我會很樂意在外頭等你的。」然後她就可以找機會偷溜了。
「那還不簡單,你就裝作一副完全不認得他的樣子就好了。」
沅沅一聽立刻翻了個白眼,「我說宋大爺,您這方法還真是好……好爛啊。」
宋心豪不理會她繼續說道:「然後我會說,你是我在半路上救的人,你喪失記憶力,什麼人都不記得了,這樣不就行了?不過如果你們兩個曾經『關係匪淺』,讓他想忘也忘不了你的話,我想他可能不會這樣就善罷甘休哦。」他實在很想知道,她跟陸海峰到底「熟」到什麼程度?
「不會的,我跟他一點也不熟,他不可能會記得有我這號人物的。」沅沅連忙辯駁。
同時,她的思緒也飛快轉動,他的分析確實有道理,她跟陸海峰只見過一、兩次面,而且是好幾年前的事了,陸海峰不可能還會記得她的——
「那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半晌,她作了決定,「好,就照你說的去做。」
「大小姐,這樣你總該可以放心了吧?你又欠我一次嘍。」
「是你自己強迫我跟你走的,否則也不會有這種問題產生,要你想辦法解決也是應該的。」她嘴角上彎,狡黠地將所有問題通通賴給了他。
她……笑了!?這是否代表著,他們之間的關係有進步了呢?
宋心豪幾近著迷地看著她帶笑的臉龐,心跳竟不由得加快了起來,甚至還萌生了一股想一親芳澤的衝動——
不過想到她可能會狠狠地賞他一巴掌,然後從此不理他,唉——綺念也只好就此打住了。
但是,不可否認的,他發現自己似乎愈來愈被她吸引,不時地會留意著她的一顰一笑……腦際忽地靈光乍現,這難道就是喜歡她的感覺嗎?
也許早在當初,他用盡理由也要硬將她留在身邊時,內心深處已經對她一見鍾情了。
嗯,也許,該找個好時機告訴她——
這個認知讓他心情更加愉悅了,宋心豪朝她眨眨眼,「好啊,哪天到了陸海峰面前,等咱們演完戲,我會再向他補充說明:『於沅沅是故意騙你的。』」
「笨蛋!我不理你了!」沅沅扯動韁繩,一溜煙跑掉了。
「噯噯——等等我!」宋心豪也急忙扯動韁繩,「笨馬!還杵在這兒做什麼?快追呀!
☆☆☆
「沅沅?沅沅——」他小心翼翼地扶正因打盹而略微傾斜的嬌軀,輕聲喚者她。
要不是他經常適時的扶她一把,只怕她不曉得要摔下馬多少次了?這丫頭睡得還真是放心啊!
「呃?」沅沅勉強撐開沉重的眼皮,懶懶地應了聲。
「醒一醒,我們出林子嘍。」
因為那句話,沅沅總算清醒了些,她揉揉眼看了看四周,天邊的夕陽已經掛在山頭上了,「原來我睡這麼久了?」
「一整天都坐在馬背上,當然很累了,還撐得住嗎?」
「嗯。」沅沅硬是忍住腰酸背痛的不適感,若無其事地說道。
她不由得又感慨起來,失去武功後,她就和一般手無縛雞之力的嬌弱姑娘沒啥兩樣,連騎一天的馬,也幾乎要累掉她半條命。
但,為了維持最後一丁點微薄的尊嚴,她情願硬忍著,也不願從嘴裡吐出個累字。
宋心豪哪裡會不知道她倔傲不服輸的個性,圓滑地說道:「咱們都再忍耐一下吧,我想應該很快就可以找到地方休息了。」
說完他還伸了個大懶腰,嚷嚷道:「真是累死我了——現在就算躺在路邊,我一定也可以馬上呼呼大睡的。」
「少囉嗦,快點走了啦。」再不走,先不支倒地的一定是她。
「是——是——這不已經在走了嗎?」宋心豪扯動韁繩走到她前頭。
一會兒當他回過頭,看看沅沅有沒有跟上他的速度時,發現她竟掉頭走了回去,停在一棵大樹前。
而她幾乎是迫不及待地下了馬,有點搖晃的身子就這樣佇立在大樹前……
第四章
「小心!」宋心豪飛身下馬,火速接近並扶住險些跌倒的沅沅,「怎麼了?怎麼突然停在這?發現什麼了嗎?」
「集合……要集合了……是誰?會是誰呢?」沅沅用指腹滑撫著樹幹,神色落寞又忿忿不甘地喃喃低語。
門主的令牌被奪,現在,奪走令牌的人終於有了動作,發出訊息要召見全部門的人。門規向來是只認令牌不認人,也就是說,有了門主令牌,就可以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她不知道謀篡門主寶座的人究竟想要得到什麼?也許對方已經知道她沒死,第一件事就是要對她發出格殺令也說不定——
宋心豪看了老半天,總算發現了一點端倪,原來樹幹上有幾道淺淺的刻痕,這就是沅沅他們聯絡的暗號嗎?
「還回得去嗎?」宋心豪柔聲問道。
「回不去了……沒有令牌……回不去的……」沅沅失魂落魄地說道。
「好了,我們走吧。」宋心豪輕拍了拍她肩頭,幫她轉了個方向,拉著她走向馬兒,「既然回不去,想那麼多也沒用,你就當作不知道就好啦。君子報仇,三年不晚,何必急於一時?」
「為什麼?」沅沅看著他,沒頭沒腦地問了句。
「什麼為什麼?」宋心豪一臉疑惑地看著她。
「為什麼你不問我的來歷呢?」
「這——」宋心豪愣了下,沒料到她竟會這麼問,隨即好笑地聳聳肩,「你又不肯告訴我,問了還不是白問?所以,我現在學聰明了,乾脆不問了,等哪天你想說的時候,我再洗耳恭聽吧。」
「傻瓜!」看著他一臉明明很想知道,卻又硬裝作一副不在乎的模樣,沅沅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她真的很感動,除了師父之外,再也沒有人對她那麼好了!被他所救,可以說是發生在她身上諸多不幸中的大幸了,否則,她一定會落得曝屍荒野、無人問津的下場。
不期然想起,最近他看她的眼神似乎愈來愈溫柔了,而且,是她眼花了嗎?否則在那溫柔的眼神中,她怎麼還會感受到另一種莫名的、讓她難為情的情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