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紅杏
「你媽——她……我都這麼勸她了，可她執意要生下你……」紫世昌似乎在瞬間蒼老了十歲，「可看看她得到的是什麼？你是她用生命換來的啊！」
他悲憤得連腳都站不住，陡地蹲坐到地上！「天——」他抬頭望著天際悲嗚，「我要的是她的媽……而不是她啊——」
所有的辛酸都迸了出來，紫璃傷心欲絕的指控道：「對——你就是不要我……可媽媽要我，就是因為她保護我……我才能見到這個世界……
「可如果我能選擇——我……根本不想來……我是需要被人愛的——人家有媽媽、爸爸愛——「我呢——」她爬到紫世昌的身邊，用力的抓住他的西裝外套，「我歸誰愛啊——你告訴我呀……我——嗚嗚嗚……我也好想被人摟在懷裡……」
她說不下去了，只能大聲的哭著。
紫世昌愣了一下，「你……」雖然有一瞬間，他確實為她的話感到心動了一下下，但積怨卻讓他難以自禁，「就是你害死你媽！你是劊子手……」
這就是他為何難以接受女兒的心態了。
從妻子一懷孕，他就大力的反對！因為她的身子弱，並不適宜懷孕，再說，兒子都快十五歲了，這……像話嗎？
可妻子是那麼的堅持，以至於到最後！在她闔眼的瞬間，他還是無法原諒她。
慟啊！那是他心底一個深深的傷口啊！
「是啊——」紫璃以空洞的目光看著她的老爸，「其實——老爸最清楚是誰害死媽媽的，不是嗎？您不讓她去做產檢，您無時無刻不在想辦法讓媽媽能打掉我多如果……不是您如此，媽媽會不會就活下來了呢？
「我呢？如果沒有奶媽、如果沒有哥哥，我其實也不會活下來的，對嗎？你連正眼都不肯看我一下呢……」這一刻，她突然覺得心死了。
紫世昌覺得有點狼狽，「你奶媽沒事就拿這些小事來說嘴的嗎？」
好！回去他就讓游玉香回家吃自己！
「不是奶媽說的，是哥對我說的！」是她最愛的哥哥說的啊！「哥從小就愛我、疼我……我還偷偷地將他當成是老爸呢！」
淚水順著她的臉龐流下，眼睛卻是刺痛著，大概是流太多眼淚的關係吧！紫璃輕輕地擦拭著止不住的淚珠。
「不准你再喊我老爸！那是你哥才……」
「是哥教我喊的呢——他說只要學他一樣叫您，總有一天——您一定會因為喜歡聽，而不再討厭我了……真的會嗎？」她滿懷期待的問。
「不准再說其他的！」紫世昌不能再回想過去了，再想下去，他會心痛難耐的，「你給我在你哥的墳前立誓，你會為紫家做到死！」
「我會啊！老爸——如果我做到……您就會多愛我一點了嗎？」失去哥哥之後，她就一直沒有人愛了。
「幻風要你去求他做任何事，只要能讓他開心就好。我要他在一個月之內替我整頓好公司。」紫世昌不想再多說，他今天的心情已經夠壞的了，不能再受到更多的刺激了。
「老爸——」她又叫了一聲。
紫世昌氣極的回過頭，對著她又是一頓亂打，「不准你叫——我……不准——」
「爸——」她終於改口了，「我……究竟是不是您的女兒啊？」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是！」紫世昌殘忍的說。
「是嗎？」她的聲音似乎在瞬間失去了生氣，「怎麼這句話我聽得好熟悉呢？是哥說過的啊——他說如果可以……他不想做您的兒子呀……」
「你胡說！」紫世昌氣急敗壞的一把推倒她，即使看到她的頭撞到墓碑，他都面不改色的繼續指責，「你——該死！阿峰不會這麼說的……」
紫峰是他的驕傲、是他的榮譽，他死都不相信兒子會說出這般離緣的話語。
他忿忿地對著倒地不起的紫璃說道：「你給我留在這裡懺悔！直到你不再譭謗阿峰，才准你回去！」
「爸……哥哥說他的壓力太大，他已經無法承受了——哥哥那天還抱著我哭……」她好想將出事當天的情形全說出來，當時她雖然只有五歲，可是她早熟，她知道啊！
「哥哥說——他要您忘了他……他要您多愛我一點……」她仍然記得哥哥那雙時而帶笑、時而哀傷的眼睛。
「閉嘴！」紫世峰不想聽，也不敢聽。
「我一直想說的——是奶媽不准人家說……她說那會傷了你的心——可……我的心也會受傷啊……爸——「我已經受傷了——」她伸手摸了頭一下，「我……流血了……」
可紫世昌卻已經離開了！他沒有聽見她最後的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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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璃呢？」殷幻風自回到家裡之後，就找不到她的行蹤了。
游王香不以為意的猜測，「可能是跟她的同學一起出去玩了吧！姑爺，她年紀小，有時難免會貪玩。」
殷幻風也不以為意的笑了，「她可以玩啊！」他也常逗著她玩的呀！
「她……姑爺，您——有沒有可能愛上她呢？」游玉香好期望有人能真心的對待小姐。
「她要你幫她打探的嗎？」他壞壞地笑了，「我只告訴她一個人，你讓她自己來問我吧！」
游玉香尷尬的笑了！「沒有啦——」
不過，她好像真的可以感覺到，姑爺確實對小姐有感情存在，希望是她期望的愛情。
殷幻風決定，如果紫璃真的來問他，他絕對會告訴她「你想得美」，再看她氣得蹦蹦跳的。
他就是覺得逗著她玩，能令他心曠神怡。
唉——他真希望她現在就在他的身旁任他欺侮，他還真喜歡每天都擁著她、吻著她，看她被他氣得哇哇叫的俏模樣。
可等到約莫晚上十點鐘，殷幻風就急了。
「奶媽，你問過她同學了嗎？」
「沒有道理啊！小莉居然說是老爺來接小姐回家的，這……怎麼可能嗎？」游玉香深知紫世昌從來沒有對紫璃關心過。
殷幻風立刻衝到紫世昌的房門口。「岳父——」
「我睡了，別來吵我！」紫世昌的心情還在起伏不定，他受不了紫璃告訴他的話——那些他從來沒有聽過、從來沒有想過的話語……真的很傷人。
「岳父，我只問您一件事，紫璃在哪兒？」殷幻風才不管紫世昌是要睡還是要醒，他只在意他重視的人。
紫璃？她還沒有回來嗎？
畢竟是親生女兒，又是他將她丟在荒涼的地方。紫世昌倏地打開房門，「她——還沒有回來嗎？」
緊接著，殷幻風就一馬當先的衝去開車，他讓紫世昌坐在前座帶路，讓游王香備妥御寒的衣物以及薑湯，火速往紫家早逝的兒子的墓園駛去。
「我……」紫世昌想說些什麼，卻都無法說出口。
殷幻風的內心急得彷如熱鍋上的螞蟻，但他是心裡愈急，愈不會表現出來的人，他只是直視前方，一語不發。
「你一定會怪我教女無方，」紫世昌到此刻仍在擔心自己的事業，「你——我只希望你能看在我的份上，別將阿璃退貨。」
「老爺——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啊……」游玉香難過得幾乎要哭出聲了。
「你閉嘴！」紫世昌生氣了。
「你們全閉嘴！」殷幻風面無表情的說。
當他看到這般漆黑的夜景，他的心差點涼了一大截。她的親生父親竟會將她丟在這裡？！
一下車，殷幻風便衝向一片黑暗之中，藉著手電筒的黯淡燈光！他看到紫璃靜靜地躺在一座墓碑前。
可那並不可怕！可怕的是，她的額前還有一個大傷口，上面的血漬已經乾涸，但看起來卻是呈暗紅色，有點兒嚇人。
「小姐——」游玉香也看到她了，她嚇得驚聲尖叫。
殷幻風顫抖著手，一探她的鼻息，然後才鬆了一口氣，「她應該沒有事。」
一上車！游王香替紫璃包裡上毛毯，讓殷幻風緊緊地摟著她，開始替她灌進滾燙的薑汁。
可她的雙唇緊閉，汁液全順著嘴角流下，浸濕了毛毯。
紫世昌開著車，面色凝重，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半句話，沒有人知道他心底在想什麼。
此刻，殷幻風的心裡滿滿的都是她，他決定帶她離開這個一點都不溫暖的家，他甚至開始怪自己為何不先處理她的心結。
「別難過了，」他輕拭著她仍濕濕的面頰，「以後我會守在你的身邊，讓你快樂的。」
游玉香聽到他的話了，她雖然難過，卻也欣慰的心忖，終於——小姐有了好的歸宿了。
第八章
同樣的房間，只是今晚房內的氣氛卻顯得完全不同，以往，他老將她弄得吵鬧不休，所以，房裡有的都是溫馨的氣息；今夜，她則是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雖然額上的傷口已無大礙，可他的心情卻是無比的低落。
「醒醒——」他坐在床邊，以食指輕撫著她柔嫩的面頰，「你這樣讓我好擔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