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紅杏
「我……」顏苓一臉的啞巴吃黃連、有口難言。
雖然知道他不該隨便對陌生人動怒，但任子揚今天就是吃了火藥——因為，昨晚他半夜兩點多才接獲通知，要他今早八點前得進公司開一個重要的會議，所以他熬夜趕出財務報表，以便在會議上做簡報。
而他向來不喜歡突發狀況，當然會心情不佳。
再加上他一夜未眠，卻在開會途中被人撞散資料，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至於這個被他的怒氣波及的倒楣鬼，嗯——誰教她要莽莽撞撞的撞到他，那他把怒氣出到她身上也不是沒道理。
最多……算她今日霉運當頭吧！
任子揚沒再理她，朝她揮揮手要她讓路，「你，閃一邊去！」
顏苓長這麼大，可從來沒受過這樣的鳥氣。
她本想拿出本性，直接問候他的祖宗八代，卻及時止住了已張得老大的小嘴。
呃——不能罵他啊！
他可是她活了十八個年頭，好不容易看中的美男子，加上她跟同學誇下海口的約定就要到期，她不能讓到口的鴨子飛了啊！
所以，縱然有再多的不滿，她還是得隱忍下來，免得他一旦對她產生不好的印象，她就追不到他了。
至於今日所受的鳥氣……嗯∼∼日後等他跟她俯首稱臣後，她再報仇好了。
眼看任子揚就要走進電梯，顏苓急匆匆的追了上去，「喂——你是哪個部門的，我想認識你。」
可她沒想到的是，任子揚竟然轉過頭，賞她一道白眼。
好啊！他是不知道被她顏大小姐相中，可是前輩子有燒過香的人才能有的榮幸嗎？
簡直可惡！
但她還是隱忍住怒氣，不顧打從心底不斷升起對他的不良印象，繼續推銷自己、
「那個……我是剛到你們公司打工的顏苓，今年剛考上X大，我被分配到財務部工作，很高興認識你。請問你叫什麼？在哪個部門工作？」她一口氣介紹完自己，並提出疑問。
卻依然被對方的白眼瞪得從頭到腳感到一陣涼意，奇怪？這男人幹嘛這麼跩啊？
看著已然關上的電梯門，顏苓不氣餒的心忖：至少她已將自己的名字告訴他，算是小有進展吧？
反正她會在這家公司打工兩個月，她就不信打聽不出他是誰！
於是，她便歡天喜地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
而任子揚在電梯裡，卻是半點心思都沒放在剛才那個女孩身上，全副心神都在想著待會兒的會議。
※※※
「小芩，你快到這家餐廳去幫我拿便當：」
才不過近中午，財務部的小秘書便一臉緊張的直奔到顏苓面前交代，並遞上一張寫滿字的紙條。
「哇∼∼好有勁道的字喔！」不是她喜歡拍馬屁，實在是紙條上的字剛勁有力，充滿男性的氣息，讓顏苓情不自禁的佩服起眼前一臉女人味的小秘書。「跟你的人一點都不像耶！」
小秘書卻全然沒有打屁聊天的心情，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般，「這哪是我寫的，是副總交代的啦！」
才講完，已急巴巴的撥起電話，「對，快點幫我送十杯熱咖啡……沒錯，不能太熱，可是得冒熱氣；不能太甜，但也不能太苦；要大杯，可不能裝太滿……」
顏苓愈聽眉頭皺得愈緊，她心忖：這個小秘書的要求還真多呢！
「喂，顏苓——」小秘書尖嚷著。「我叫你去拿便當，你還在那裡混什麼？再慢副總就要罵人了啦！」
才交代完顏苓，又十萬火急的對著話筒抱怨，「什麼？現在沒人手送！每次都這樣……好啦！我馬上過去拿！」
才掛上電話，小秘書已動作迅速的一把拉開抽屜，取出小錢包，邊對著正慢吞吞的想梳個頭再出門的顏苓大呼小叫起來，「顏芩——你還在摸！動作快，不然副總會砍死我們的啦！」
不但催著叫著，她還衝到顏苓的身邊，一把拉起她的手直往辦公室外沖。
啊∼∼現在是發生了什麼事啊？
一頭霧水的顏苓還沒弄清楚狀況，已被拖到街上了。
「餐廳在那個方向，跟他們說是我們公司任副總的訂餐就行。」小秘書連珠炮似的將話說完，已拔腿往另一個方向沖——急著去搞定咖啡的事。
顏苓是不懂為何小秘書要那麼急，但她還是聽命行事，將便當款款帶回公司。
可她才一踏進財務部，便被一堆站在門口的財務部門員工給嚇了一大跳。
「厚！是發生什麼大事了嗎？」是公司遭搶，所以大家都不必工作了嗎？
「顏苓啊∼∼你該糟羅！」其中一名資深員工才剛這麼說，就被一道驚聲尖叫給打斷了。
「顏苓！」是小秘書，她自人牆中擠了出來，氣急敗壞的問：「你是去哪拿便當了？怎麼去這麼久？副總都開罵了啦！」
咦？她有去很久嗎？
顏苓抬起手腕上的表，很確定自己只不過去了二十分鐘。
而從她下樓，走到餐廳，告知她的目的，再到取便當，回到辦公室，她很確定自己連一秒鐘都沒耽擱。
「我才……」她想告訴眾人，她已經很盡力了，這樣的來回時間很正常啊！
卻沒料到小秘書壓根不給她解釋的機會，直接衝到她的背後將她往前推，「不管！禍是你闖的，錯也要你自己去承受，你自己將便當送進會議室吧！」
耶∼∼她只是個小工讀生，她是招誰惹誰了，居然這樣子被趕鴨子上架？
但她顏苓卻也從來沒對任何事膽怯過。
「好啦！送就送，你別推嘛！」被推進電梯後，顏苓忍不住輕聲抱怨了一下。
小秘書一聽到顏苓肯自己去上「斷頭台」，這才不再咄咄逼人。
「對不起啦∼∼」態度也立刻軟化，「實在是我們副總做什麼事都一板一眼的，一不遵照他的規定，他就大發雷霆，我們誰都不敢捋虎鬚。」
「這麼霸啊？」她倒是想見識一下。
「對啊！」小秘書垂頭喪氣的說，「我們財務部裡每個人都好怕伺候副總，可我目前年資最淺，只能被迫接下這個苦命的差事。」
還連歎了好幾口氣，以強調她的歹命。
顏苓總算體會到現實的殘酷，「你好可憐喔！」
「沒辦法，做人就得為五斗米折腰，我已經很習慣了。」小秘書眼見顏苓會替她擋下今天的一頓罵，當下已將她當成自己人，將多年來挨罵的經驗告訴她，「記住！不管副總怎麼罵，你都別頂嘴，這樣他就會愈罵愈沒勁，就不會罵太久了。」
這可是小秘書多年挨罵的經驗談。
「而且，」小秘書比手畫腳的，「你從這邊聽進去，從這邊讓它出去，千萬別把副總罵人的話聽進耳裡、放在心底。」指著左右兩隻耳朵。
「哦——」顏芩點頭表示她受教了。
但她，會肯乖乖挨罵？才怪！
指著會議室的門，小秘書對顏苓做了個加油的動作，敲了兩下門後，就將顏苓給輕推進去。
顏苓才一進到會議室，就被裡面的某人給煞到。
「啊∼∼是你！」真開心又看到他。
任子揚沒看到熟悉的小秘書，卻見到顏苓手上捧著便當：心如他家的小秘書又找到一隻代罪羔羊了。
可他滿肚子的怒火已蓄勢待發，怎麼可能因為進來的是個陌生人就忍住？
再說，她既然送便當進來，就必然是他部門的人員，那他身為部門主管，當然有權利罵人！
所以，他什麼都沒想，直接將心底的怨氣發洩出來，「你什麼東西！都幾點了，現在才送便當進來，你不知道我們開會開得頭昏腦脹，再不補充體力就要陣亡了嗎？」
拜託，她哪會知道啊？今天可是她第一天來上班耶！
顏苓一臉的無辜樣。
而任子揚看到了，他也不懂為何自己會被她無辜的神情給激得滿肚子火氣，但他就是很不爽看到。
「砰！」的一聲，他氣怒的重重拍了一下桌面，「你那是什麼表情？不服氣嗎？既然你來公司上班、領公司的薪水，就該做你主管指定的工作。怎麼？你現在這算是什麼表情？是說我不能罵你嗎？」
咦？她根本沒有說話耶！
她忍不住眨眨眼，心忖自己究竟該跟他好好辯解一番，還是該任他哇哇叫，遵從剛才小秘書的指點呢？
任子揚等著看她的反應，通常一個剛踏入社會的小女生一被罵，必定會淚如雨下，而他已準備一見她流淚，就要更加嚴厲的指責她，讓她回家吃自己；可現在，他卻被她完全沒有半點受傷的堅強神情所吸引！
不！她不但絲毫沒有被罵後的委屈反應，還以直勾勾的目光直視著他的臉。
嗯——現在是怎麼一回事呢？連任子揚都有點狐疑起來。
但會議室裡開會的眾人卻各個都像沒事人般，邊吃便當邊欣賞著任子揚罵人的戲碼——反正這在公司裡已是司空見慣的事。
而顏苓的心思百轉千折，她心想，雖然他是她喜歡的人、想追到手的人，但他能這樣污辱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