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黑田萌
見她臉紅,他撇唇而笑,「臉這麼紅,是不是想到了什麼壞事?」
「德川雅刀,你這可惡的……」要不是在大庭廣眾下,她必須顧及形象,非得大罵他幾句才過癮。
「上車吧!」他不以為意地笑說:「有什麼話,上車再說。」
為免一世英名毀於一旦,她雖是百般不願,終究還是乖乖地上了車。
看她乖乖地坐上車來,他露出了一記深沉、狡黠的微笑。
「我聽到你跟籐本的對話了。」他淡淡地說道。
她一怔,一時沒意會出他的意思。
「我很高興你沒聽她的挑撥離間之辭。」他說。
她恍然大悟,難以置信地盯著他,「你偷聽我們講話?」
「我沒偷聽。」他說,「我去找你,沒想到她先堵到你。」
「呵!」她蹙眉一笑,「想不到我這麼受歡迎,男人女人都想找我麻煩。」
他低笑著:「你認為我是在找你麻煩?」
「不是嗎?」她斜瞅他一記,沒好氣地道。
他抿唇一笑,低聲溫柔地說:「謝謝你相信了我。」
她擰起眉,哼地一聲,「我不是相信你,只是想氣她。」
「氣她?」他挑挑眉,笑問:「你還是氣她坐到我大腿上?」
她是氣這個嗎?從前她是不會主動去攻擊籐本洋子的,甚至有時籐本洋子都擺明了對她挑釁,她也不見得會搭理。
但是自從那天看見籐本洋子坐在他腿上後,她對籐本洋子的挑釁不再視而不見,雖然亦不主動攻擊,至少也絕不會消極應付。
為什麼?難道真是因為她看見籐本洋子坐在他腿上?
要死!她該不是真的在吃醋吧?!
「你這醋也吃得太久了吧?」他笑說。
因為被他說中了,她耳根子一熱,整張臉紅得跟煮熟了的蝦子有得比。
「你別吃醋,我對主動的女人沒什麼興趣。」他自顧自地說著,一點都沒發現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地。
對主動的女人沒興趣?言下之意就是,他喜歡有挑戰性的女人噦?是不是像她這麼難接近的女人,能讓他有更大的成就感呢?
那麼……如果她也像籐本洋子一樣對他主動出擊,他是不是就會對她興趣缺缺?
依理推論,如果她希望他放棄她、離她遠一點,那麼只要她表現出一副主動的模樣,他就會摸摸鼻子走噦?
「你……」她別過臉,故作媚態的睨著他,「怎麼知道我不喜歡主動?」
突然看見她千嬌百媚的模樣,他不禁一怔。
太多女人在他面前故作風情,因此他可以清楚地分辨出真假。希和子偽裝出來的狐媚固然迷人,卻顯得有點笨拙……
但是,他不得不承認,她那樣的嬌媚,其實是帶著動人的嬌憨。
見他有些怔愣,希和子心想這招似乎是奏效了。
不過,在高興的同時,她又覺得有點失望。
原來他對她純粹只為挑戰,一旦發現她並不值得挑戰的時候,他就對她失去了原本的興致。
「怎麼,覺得失望?」她對他的反應很不以為然。
雅刀低聲哼笑著,像是想起了什麼好笑的事情。
「你笑什麼?」她最討厭他笑,尤其是莫名其妙地笑。
「沒什麼,」他笑睇了她一眼,「我倒是挺期待你主動的樣子。」
「什麼?」她一震。直覺告訴她,她又被耍了。
他忍不住蹙眉笑了起來,為能捉弄到她而沾沾自喜。「你真單純。」
她當然知道他所謂的單純,代表的是什麼意思,「你是想說我笨吧?」
「我喜歡有點笨的女人。」他順著她的話又佔盡她便宜。
「哼,」她一哼,藉以掩飾她的嬌羞不安,「我可不是你所謂的笨女人。」
「主播台上的你是很精明幹練,不過……」他故意吊她胃口。
「不過什麼?」幹嘛說話說一半,她最討厭人家吊她胃口!
他不語,只是笑著帶過。
「你想說什麼?」她蹙起眉心,非常不滿,「你說啊!」也許是太激動了,她居然動手抓著他的手猛晃。
他笑道:「喂,親愛的島山小姐,我在開車耶!」
她自覺這樣的動作是幼稚了點,連忙抽回手,一臉悶悶地喃念,「誰是你親愛的?不要臉……」
聽她自顧自地咕噥著,他越發覺得她可愛。
「什麼時候跟我約個會吧!」他突然說道。
她一怔,訥訥地望著他,「約會?跟你?」
「不行嗎?」他攢眉一笑,「我知道你目前並沒有約會的對象,就算有,多一些選擇也是好的。」
「我為什麼要跟你約會?」她輕哼一記,「我可不希望被說是攀龍附鳳。」
「我的身份是追求你的障礙?」他有點難以接受,「生在德川家可不是我能選擇的。」他道出他的無奈。
她垂著眼,幽幽地說:「你是德川家的繼承人是事實……」
他沉吟一下,若有所思,「那麼你是說,如果我不是德川雅刀,你就會跟我約會,並接受我的追求?」
「我沒那麼說。」她覺得他又想套她話。
「你別當我是德川雅刀就行了。」他說。
「可你就是啊!」她才沒那麼厲害能自欺欺人呢!「要是人家知道我跟你來往,一定會說我攀附權責。」
他失聲而笑,「島山希和子,你想太多了,感情的事沒你想的那麼複雜。」
「很抱歉,我戀愛的經驗可能不及你豐富。」她抬起高傲的下巴。
「也沒你想像的那麼豐富。」他聽出她在諷刺他。
她輕哼一聲,揶揄他:「我倒覺得你挺駕輕就熟的。」
他唇角一勾,揚起一道性感的弧線,「和你講話很有趣。」
「嗯?」她一愣,困惑地望著他成熟粗獷的側臉。
「我想,跟你這種女人在一起,一輩子都不會覺得厭倦吧?」他淡淡地說。對於他的恭維,她不好表示什麼意見,只好低頭不語。
他話鋒一轉,「你到底要不要跟我約會?」
「你找不到跟你約會的人嗎?」
「想跟我約會的人很多,不過,裡面卻沒有我想跟她約會的人。」他說。
他所說的每一句話都直接表明對她的愛慕,聽到她耳裡劍然受用。
不過,矜持的她,還是沒那麼容易就掉進他布下的愛情陷阱。
「島山,」他睇了她一眼,「你考慮得怎樣?」
「我再想想。」她隨口敷衍他。
他一笑,「沒關係,我有的是時間等,倒是你……」
「我怎樣?」又說一半?!他為什麼老愛說話說一半呢?
「沒什麼。」他勾起一抹深沉的、迷人的、令人困惑的微笑。
希和子輕哼一記,將臉轉向車窗外。只是此時,她心裡發酵著一股甜蜜,她不知道是什麼,只覺得那種感覺讓她感到很刪悅、很快樂、很輕鬆、很舒服——
她想,她是有點迷上他了,雖然她還是不願意承認。
☆☆☆
接下來的一個星期,雅刀真的很有耐心地等著她的答覆;雖說她並沒有給他非常明確的答案,但見面時,臉上的笑容卻是越來越深、越來越燦爛。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應該也算是一種答覆吧?他是這麼想的。
才進門,他就接到了他繼母的電話——「雅刀,我是小媽。」電話裡傳來繼母賀子溫柔的聲音。
「小媽,有事嗎?」他淡淡地道,卻也有禮。
「雅刀,你星期日晚上有空嗎?」她問。
他微怔,「有事嗎?」
「噢,沒什麼……」賀子的聲音溫柔而慈祥,「我跟你爸爸想約你吃飯。」
他沉吟了一下,也不忍拒絕她。
賀子雖說不是他的生母,但對他也一直視如己出,就連他出外唸書時,特地去看他的也都是她。
他知道繼母為了他及父親,做出了相當大的犧牲。女人一旦走上結婚一途,多少都會希望能擁有自己的小孩,但她卻因為嫁了父親,而被剝奪了生育的自由。
他覺得她應該恨他的,可是她沒有。
雅刀始終認為德川家欠了她很多,可是她一直沒有怨言,就像他死去的母親一樣。
有時,他甚至會有一種錯覺,覺得現在待在他父親身邊的還是他母親。
他知道父親其實是內疚的,母親去世後,父親曾經沉浸在悲傷里長達數年,也因為這樣,讓他對父親的感情是交雜著愛與酸楚。
他不是恨他父親,只是無法接受沒有母親的事實。而每次一見到父親,似乎又逼著他不得不承認母親已經離去了。
為了不平添傷感,他總是刻意躲著父親,以免勾起傷心往事。
假如約他吃飯的是父親,他還可以臉不紅、氣不喘地推托;只是一旦由他繼母出面,他就不忍心說出拒絕的字眼了。
「好吧!什麼時候?」他問。
賀子高興地笑說:「七點在希爾頓,好不好?」
「我會準時到的。」他乾脆地答應了。
☆☆☆
一進家門,希和子就聽到她的電話鈴聲大作,她丟下公事包,一古腦地衝到電話旁。「喂,我是島山。」
「島山同學,我是酒井教授。」電話彼端傳來一聲精神奕奕的男性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