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黑田萌
從這一刻起,這只戒指在她心裡又添了一段回憶。
倏地,她的心猛一抽緊。
回憶?噢,不,她不需要什麼多餘的回憶,尤其是……他的。
為什麼她會將他納為回憶的一部分呢?他可能是偷了櫻花、害死她爸爸的人;就算不是他,他也是個跟她八竿子打不著邊的人啊!
他是黑道,而她……她則是個已有婚約的女人——
熊本,九州馬坊俱樂部。
京極站在柵欄外看著那匹從片山手裡調包而來的冠軍撒拉馬,不覺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這匹馬價值一億,而他卻得來全不費工夫,他想天底下再也沒有比這還幸運的事了。
馬欄裡,馴馬師正在試著馴服這匹性情凶悍的馬。
它不斷地踢腳、嘶叫,怎麼也不肯乖乖地聽話;那馴馬師一臉惱火,但還是捺著性子安撫。
「島田,你怎麼搞的?還馴服不了它?」見島田滿頭大汗,他不耐地問。
「這隻馬個性好倔,它會認主人。」他說。
「它主人已經死了。」京極臉上冷酷無情,「你要讓它知道誰才是它的新主人。」
「要強來嗎?」島田問。
「你是白癡嗎?」京極惡狠狠地瞪著他,「要是傷了它,它還有價值嗎?」
島田低下頭,一臉無奈及惶惑。
「對它好一點,想點方法討它歡心。」京極點起菸抽著,又說:「馴服了它,一轉手我們就能淨賺一億了。」
想起那白花花的鈔票,京極不由得露出了滿意、狂妄的笑容。
突然,他的手機響起,他拿起一看,竟是川崎謙打來的電話。
「喂,什麼事?」他皺著眉頭,一臉嫌惡,「什麼?那小妞跑到阿蘇去找黑川?你為什麼現在才說?」
他原本以為只要把事情推到鴉會頭上,那位自小被保護著的千金小姐就會知難而退,沒想到她卻……
該死,他真是低估了她。
「我不管你怎麼做,總之想辦法把她帶回去,別讓她惹出事情來。」京極氣極敗壞地說,「要是這件事被黑川知道了,你跟我都吃不完兜著走,聽見了沒!?」
說罷,他掛了電話,氣沖沖地踱出了馬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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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晚餐後,大家都各自回房休息的時間,千祐悄悄地溜到一處馬廄門口。
經多日的觀察,她發現這間馬廄平時除了黑川跟熊太,再也沒有別人進出。
既然這麼神秘、這麼嚴密,她就沒有不去探探的理由。
因為……也許櫻花就在裡面。
其實她的心裡是非常掙扎的,能快點找到櫻花是她目前最大的心願,但如果在黑川的牧場裡找到櫻花,那代表的就是……她跟黑川絕對有著不共戴天之仇。
儘管他們兩人不能也不該有任何交集,她還是打從心底不希望他就是那個偷馬的殺人兇手。
馬廄的門上著鎖,她小心翼翼地檢視著這鎖頭容不容易打開——
「你做什麼!?」突然,熊太那低沉又粗啞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
她嚇得心臟差點兒從嘴巴裡跳出來,「我……沒有。」她心虛地看著熊太。
熊太一臉狐疑不悅地看著她,「誰准你在這兒探頭探腦的?」
「不是,我只是到處看看……」她好怕熊太會識破她,更怕他會將此事告知黑川武次。
不過,為什麼熊太這麼生氣?為什麼只有這個馬廄不准任何人出入?
難道說……這兒真有什麼見不得光的秘密?
「不要到這兒來探頭探腦,要是你再來,我可不饒你。」熊太語帶威脅地說。
「我知道了。」她囁囁地。
熊太惡狠狠地瞪著她,「還不離開?」
「呃……」見熊太那麼緊張,只是更激起了她的好奇心,「請……請問裡面是什麼啊?」
「馬廄裡當然養馬囉!」他說。
「噢……」這些天來,她發現黑川武次有不少好馬,其中也有血統相當純正的撒拉馬,而且價值絕不亞於櫻花。
但即使是那麼高價的良駒,也從不見他如此保護周密過,莫非這裡面的馬比那些良駒更珍貴?
是她跟父親的櫻花嗎?因為馬的來源不正當,所以黑川才這麼小心翼翼、神神秘秘嗎?
不行,她一定要想辦法進去看看,也許……也許櫻花就在裡面。
但是如果櫻花真的在裡面,她接下來又該如何?
「她在馬廄外探頭探腦?」聽見熊太的報告,武次不覺皺了皺眉頭,「那兒有什麼好探的?」
那個馬廄裡養著一匹老馬,那是他的第一匹馬——櫻花。
櫻花只是只雜種馬,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珍貴品種。
它已經老了,但還是他的最愛。即使他擁有了為數不少的良駒,但櫻花對他有特別的意義——它是父親送給他的第一匹馬,而那也是他愛上馬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不過……」熊太蹙著濃眉,「我覺得那個小妞很可疑。」
武次一聽,不覺蹙眉一笑。「可疑?她只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小妞罷了。」
「可是會長不覺得她太奇怪了嗎?」私底下,熊太還是尊稱他為會長。
「奇怪?」
「她突然來到牧場,然後就留了下來,而且她對馬又相當熟悉,我覺得她非常可疑……」打從千祐出現在駒岳的那一天起,熊太就一直覺得她不尋常。
像她那樣看起來嬌生慣養的大小姐,為什麼會跑到阿蘇這種地方來打工?
「我知道……」武次摩挲著下巴,笑得高深。
「咦?」熊太一怔。
「我也覺得她有點奇怪,不過……我的牧場裡好像沒什麼值得讓人窺探或心存不軌的東西。」
「會長別忘了,您有價值不菲的純種好馬。」熊太依舊是一臉嚴肅,「要是她的目的是您的馬,那我們就不能留她。」
「熊太,」他撇唇一笑,睇著神情嚴肅而緊張的熊太,「放輕鬆一點,沒那麼嚴重。」
「但是……」
「要是你不放心,就多注意著她吧!」他說。
熊太訥訥地,「我不懂會長為什麼要讓她留在這裡,我們對她一無所知……」
熊太這個疑問,武次沒有立刻回應,因為連他自己都還確定不了真正的原因。
以他的個性,不是那麼容易就接受、甚至是相信陌生人的,但為什麼他對她卻連基本的懷疑都省略了?
不,其實他並沒有省略所謂的「懷疑」,對她,他還是有著不少的疑問,但他不想問、不想知道,因為「結果」有時會加速「分離」。
雖說上回他一生氣就說要趕她走,但他絕不會真的那麼做。
他……他對她有著一種特別的感覺。
「會長……」見他出神,跟在他身邊多年的熊太立刻察覺到一絲不尋常,「您不會是對那妞兒有意思吧?」
武次微頓,沉默了一下。
「也許。」
「真的!?」熊太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我應該夠大,可以對女人產生興趣了吧?」他玩笑似的問。
「當……當然。」他是開玩笑,但熊太卻顯得相當認真,「不過要是您對她有意思,怎麼不下手?」
「下手?」他蹙眉一笑。
說什麼下手?好像他是什麼野獸一樣。
「是啊。」熊太正經八百地,「再說,如果會長對她動手,不是正好可以試探她?」
「試探?」他眉心微微隆起,「你是說……」
「要是她真有什麼其他目的,也許會因此而露出馬腳也說不定。」他說。
「你這傢伙……」武次擰起眉頭,啐著,「要是她真的只是打工,而我卻反而嚇跑了她,那怎麼辦?」
「那更簡單。」熊太眼底突然閃動異彩,散發出野獸般的氣息,「如果她只是打工,那會長您就撲倒她,然後……要了她。」
武次挑挑眉頭,一臉驚訝地睇著他。
「女人只要身體一被佔領,接下來就只是乖乖聽話的份了。」熊太越說越得意,彷彿他是什麼兩性專家似的。
武次似笑非笑地睨著他,「熊太,我們認識這麼久,我到現在才發現你這個人還挺……猥褻的。」
熊太抓抓腦袋,哈哈大笑,一點也不介意他的形容詞。
不過玩笑歸玩笑,這會兒,武次倒真的認真思索起熊太所說的那些話了。
撲倒她、要了她?他是會做那種事的人嗎?
再說,他可沒忘了送她戒指的那個「重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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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千祐木屋的門前,武次突然又猶豫了起來。
他來這兒做什麼呢?當真要像熊太說的那樣?不,那是野獸才做的事……
不過,他心裡是真的很想知道她的事,她從哪裡來?她叫什麼名字?她家裡有什麼人?她……送她戒指的那個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