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黑田萌
她是怎麼了?為什麼她的心意如此反覆不定?為什麼每當面對他時,她的心就不住地動搖著!?
等不到水脈的回答,陸鎮淮耐性全無地對著她吼了起來,「如果你是想激怒我以達成和你的心上人廝守的目的的話,你是下錯棋子了!」
說著,他低下頭,狠狠地壓上了她的唇瓣。
那報復似的強吻讓她柔軟的唇片發疼,也教她的心驚顫不已。
「不……」她逞強地想推開他,但他卻將她箍得死緊。
「別忘了我們的賭約。」他懊惱地逼視著她,「一個月過後,若你仍執意離開,我願賭服輸,不過在這之前,你休想用任何方法逃離我的身邊!」
她眉心一皺,羞惱地喊著:「放開我!」
她的心全亂了,她不曉得自己究竟是討厭他,還是如月影所說,對他並非全無好感。只是,如果她真的對他有著什麼,那月影呢?
就算他們兩人真的就像他們自己所說的那麼「單純」,而沒有一絲一毫男女間的情感,她能相信他們日後不會再有牽扯嗎?
只要想到他還有另一個「她」,她就無法真正敞開心胸去接受他的求愛示好,甚或是她對他有著好感的事實。
「你聽見了沒?」他使勁地搖晃她。
她咬著下唇,一副就要哭出來的樣子。
脅見她那委屈的模樣,鎮淮的心已經軟了,但臉上的慍色卻沒那麼容易一褪而盡。
「聽見了、聽見了!」她略帶泣音地嚷嚷。
她的心好亂,她從沒想過事情會變得如此複雜,本來整件事只是她要不要、肯不肯的問題,而現在卻又牽涉到另一個女人的悲喜。
如果她真和他在一起,那月影不是注定孤獨一生嗎?想到有另一個女人將因為她的選擇而落入地獄,她就忍不住躊躇著。
鎮淮一鬆手,水脈就蹲在溪澗邊掩面而泣,為了不讓他見到她的眼淚,她將臉埋在腿上,抵死不肯抬起頭來。
睇見她第一次真正在他面前淌下淚來,他的心居然揪疼著……驀地,他為了自己方纔的粗暴狷怒而自責。
「水脈……」他歉然地伸手拍撫她的背。
「不要碰我!」她大叫一聲,但始終不肯抬起頭來。
「水脈……」他在她身旁蹲了下來,「你哭了?」
她仍然將臉藏在腿上,倔強地否認著:「我才不會為了你這種人哭呢!」她想盡快收住淚水,但越是壓抑,委屈的淚水就更是氾濫。
他一歎,半哄半強迫地想扳起她的臉,「我看……」
「不要!」她氣呼呼地叫囂著。
「水脈,」他抓住她兩隻手腕,強硬地將她縮在一塊兒的身體拉了開來,「你……」驚見她滿臉的淚水,他震住了。
水脈眉眼一揪,「放開我!」不想被發現的脆弱,如今卻毫無隱藏地在他面前呈現,她的語音不覺更加哽咽了。「你……你這……放開……」
她那嬌弱可憐的模樣牽動了他內心的溫柔,他不忍地問:「你真的哭了?為什麼?」
「沒什麼!你……」她抽抽噎噎地,「都是你……是你弄疼了我的手!」
「真的?」聞言,他抓起她的手腕細細審視著。雖說他力道大,但應該不至於弄傷她吧?
她拽開他的手,「不關你的事!」說著,她的眼淚又淌了下來。
「水脈,你到底是……」
「沒什麼!」她朝他吼著:「反正這是個穩賺不賠的賭局,你輸了我,回頭還有個月影;我輸了你,大不了就乖乖地當藏劍門的少主夫人,怎麼賭都划算。」她口不對心地說道:「雖然你總是說你對月影不是那種男女間的感情,但是我看得出來,她是真心地愛著你,我想她不會介意『撿』我不要的!」
他心上一震,一個念頭迅速地竄進了他腦裡。「你見過月影?」
那天月影將戰帖交給她之後,她便轉交給護院呈給陸震淮,並已交代不可提起她與月影照面之事,因此他並不知道她曾與月影見過面。
「見過又怎樣!?」本來她是打算不讓他知道她見過月影的,豈料一時口快,還是說出來了。
「她說了什麼嗎?」他驚疑地問。
儘管他十分相信月影的為人,也確信她不會在水脈面前胡謅些什麼,但聽水脈這一提,他卻不得不疑心。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只是祝福我們,她……」想起月影,她更是心緒紛亂。
她不願傷害月影那樣的女人,反正她跟他不過才相處了十幾天,要說有什麼感情其實也還談不上,與其如此,她倒還不如成全月影。
「你不能拋下她,她是個好女人,她……她真的是……」說著,她突地哽咽難言。
這會兒,他全明白了。原來她見了月影、原來她有意要成全他和月影……
「水脈,」他笑歎一記,憐愛地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和她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感情。」
她含淚凝望著他,眉眼全擰在」塊兒。
「我們的關係很奇怪,認真地說……應該是互解寂寞的關係。」他喟歎一聲,淡淡地說道:「我認識月影時,她還不是花魁,而是個受盡男人屈辱的青樓女子。到醉心樓去的男人,只要肯花大錢就能得到她的身體,他們不把她當『人』看,也不把她當,女人。看,我尊重她,讓她拾回了做人該有的尊嚴,於是在她終於成為花魁之後,我便成了她惟一的入幕之賓。」
水脈靜靜地聽著,臉上的神情也漸漸緩和下來。
「在外頭一年半年,我不會特別想到她,回到藏劍門,我會以拜訪舊識的心情去探望她,我不是感覺不到她的心意,只是我從不曾為了她而動過安定下來的念頭。也許你會覺得我這樣很無情,但這是我們兩人之間都有的共識,她自己也清楚得很。」
聽完他的解釋,她已經慢慢能理解他們之間的關係,但是……若是連月影那樣的女人都留不住他,那麼她又算什麼呢?
她不過是他父親拜訪昔日恩人時,「順道」帶回來的媳婦兒,他對她不瞭解,更甭提會有什麼感情,這樣的她又如何能留得住他這顆浪子的心?
「我知道你心裡有別人。」說著,他伸出手來輕撫她的臉頰,「不過既然命運安排你我相會,你總該給我機會的。」當他的手心輕柔地撫上她的臉頰,她的心不由自主地狂跳著。啊,好熟悉的感覺……
他的手心溫暖而深情,就像她是他手中獨一無二的珍寶般,這種奇妙的感覺及他那掌心裡熟悉的溫度,她似乎曾經感覺過……在哪裡呢?
啊!她心頭一震,驚疑地凝視著他。
黑衣人?這一瞬間,她不知怎地竟將他和當日那黑衣人聯想在一起。
不,他不會跟那個黑衣人有任何關係的,畢竟他不需要攔轎看自己將過門的新娘子,何況若那黑衣人是他,那陸叔叔也不可能連自己的兒子都認不出。
她真是昏頭了,居然會有這種古怪的想法及念頭。
見她那出神時的迷惑神情,他不覺心情浮動著。俯下頭,他攫住了她濕潤而柔軟的唇片……
第六章
在這荒山野嶺、了無人跡的地方,鎮淮心無旁騖、專心二息地親吻著他鍾情的女人;而她,也因為剛才的情緒激動而顯得脆弱許多。
他輕吻著她淌在臉頰上的淚水,細細地撫摸著她的粉頰;水脈感受著他溫柔的撫觸,腦子裡有一陣的空茫。
她的唇片雖然因方纔的哭泣而微微顫抖著,卻還是生澀地回應著他。
星眸微瞇、朱唇半啟,她的神情充滿著魅惑男人的魔力。
鎮淮將她緊緊地鎖入懷中,更深刻地吮吻著她:他的唇重重地擠壓著她柔嫩的唇瓣,像是強烈需索著花蜜的蜂蝶般。
幾度,她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但那種幾乎不能呼吸的感覺,卻又教她全身充斥著莫名的興奮及快感。她的身體漸漸地燃燒起來,腦子也是。
「陸……陸震淮……」她呢喃著。
「你可以不要連名帶姓的叫我嗎?」他一笑。
「呃……」她怔了怔,呆呆地望著他。
他的唇再度壓在她唇上,並以他強勢索求的舌尖探訪她甜蜜的唇齒;他在她口裡翻騰,幾番試探著她的回應。
終於,她開始生澀地回應起他的探索,並試著與他舌尖交纏。
「水脈……」她的反應讓他有點吃驚,當然也有點興奮。他一手托住她的背,一手覆上她起伏急遽的胸脯。
「啊!」她一驚,羞怯地怔望著他。
雖說這兒人煙罕至,但畢竟還是在外面。
「不行……」她試著扳開他的手,但他卻十分堅持。
天曉得他得用多大的自制力,才能抵抗她對他強烈的吸引力!
「不!」他沉聲一喝,使勁但不粗暴地緊擁著她。
「你……」她怔愣地睇著他,在他火熱的眼眸中,她看見了某種跳動的、閃爍的、熾熱的、強烈的火,那是一種充滿著霸氣、佔有、需索、渴望的目光,而她竟被它吸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