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危情蒼狼

第14頁 文 / 黑田萌

    安蘇一震,心虛地搖搖頭,「二娘多心了。」

    「你騙得過你爹,可騙不過我的眼睛。」她半哄半騙地探問著,「來,說給二娘聽聽。」

    安蘇望著她,欲言又止。

    她是很想找個能聽她訴苦的人,但這種事,她又覺得有些難以啟齒,畢竟她愛上的是一個敵人。

    覷見她眼底的猶疑,小蠻兒更加確定她有事瞞著大家。「是關係到格日勒嗎?」她憑直覺隨口猜測著。

    見她輕易就猜出事情與格日勒有關,安蘇立刻露出了驚異之色。

    「真的……真的和格日勒有關?」小蠻兒沒想到自己隨便說說,居然也讓她蒙對了。

    安蘇沉下臉,不明顯地點了點頭。

    小蠻兒一怔,「格日勒是不是對你做了……」她頓了頓,有點遲疑。

    安蘇抬眼望住她,「二娘,我已經是格日勒的人了。」

    「他當真佔了你的身子?」這是她最不願聽到的事實,但它畢竟還是發生了。

    安蘇又是點頭,幽幽地說:「他佔的又豈只是我的身子……」

    「咦?」小蠻兒一愣。

    「我愛上了他。」安蘇淡淡地說。

    「什麼?」小蠻兒驚愕得說不出話來,「怎麼會這樣?」

    安蘇搖搖頭,「事情就是這樣發生了,我也不曉得為什麼。」

    小蠻兒暗忖著,「可是你和他根本是不可能的,不是嗎?」

    「我知道……所以我才會決定跟阿普左回來。」安蘇的臉上蒙著一層悒鬱難歡的色彩。

    小蠻兒輕聲喟歎著,「這情字真是磨人……」

    「二娘,」安蘇輕握住她的手,「請你別將這件事告訴爹,拜託你。」

    小蠻兒憐惜地拍拍她的手背,「放心吧!我不會說出去的。」

    「謝謝二娘。」得到她的允諾,安蘇這才露出了安心的笑容。

    ***

    得知安蘇拒絕了婚事,阿普左立刻衝進議事廳找安蘇問個明白。

    「小姐……」他懊喪地進入議事廳,兩眼直直地盯著安蘇。

    安蘇似乎早已知道他為了什麼而來,神情顯得相當泰然。

    「為什麼?」他劈頭就是一問。

    安蘇微怔,「什麼為什麼?」

    「小姐拒絕了婚事,我想知道為什麼。」他直接了當地問。

    她沉靜地望著眼前躁鬱的他,「我不能答應你的婚事。」

    「為什麼?」阿普左不死心地追問。

    「你真想知道為什麼?」她秀眉一揚,略帶慍色。

    他用力點頭,「是。」

    安蘇眉心一糾,目光一凝,「因為我已經是格日勒的人了,這樣夠清楚了吧?」

    「這我不在意,我會真心待你。」他認真的神情看起來相當激動。

    她的眉頭越來越糾結,表情也越來越肅然。「你還不明白嗎?」

    阿普左露出了一知半解的困惑表情,「小姐……」

    「我是格日勒的人,不只是我的身體,就連我的心……」她重重地拍著自己的胸口,決絕地說:「就連我的心也是他的了。」

    「啊……」阿普左簡直無法相信自己耳朵所聽見的,但那卻都是事實。

    那天安蘇隨他回來時,他還以為她是真心要跟他回來,原來……原來她心裡還是牽掛著格日勒……「為什麼?」他情緒幾乎失控,「他是遼國的敵人,是女真人啊!」

    「我知道。」安蘇冷然地說。

    「既然你都清楚、都知道,為什麼還要……」此刻,他恍然明白那天安蘇為何會隨他回來了。

    她怕格日勒被殺,她是為了救格日勒的命才躍上他的馬背……該死!他那天真該殺了格日勒的!

    「就算你愛他,他呢?他會愛上你這個敵國的女人嗎?」阿普左實在不甘心就如此放棄。

    他守候在安蘇身旁多年,卻得不到她一絲一毫的眷顧,而那個強佔了她的格日勒,竟然輕而易舉地便擄獲了她的人、她的心……這太不公平、太荒謬了!

    「他愛我。」她幽幽地說道。

    「他愛你?」他冷哼一記,「他怎麼會愛上身為遼國大將之女的你?」

    對他的冷言,安蘇毫不介意,畢竟現在說那些都沒用了。

    她已經在那天背叛了他、離開了他,她想,他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了。

    「都無所謂了。」她露出一抹無奈的笑,「反正現在他勢必要恨我一輩子了……」說罷,她沉默地不發一語。

    看著她那對格日勒餘情未了的模樣,阿普左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著。

    他轉身大步地邁出議事廳,臉上的神情既陰沉又冷絕。

    第八章

    燕好之後,安蘇安心地與格日勒相擁而眠,數日來的不確定感也已消失。

    半夢半醒,她隱隱聞到空氣中飄散著一種她不陌生的暗香。

    她倏地睜開眼睛,心中有著一種不祥的預感,這是……十香軟筋散!?

    她猛然起身,而身旁的格日勒也被她的大動作驚醒。

    「怎麼了?」他問著,似乎也聞到了那香味。「那是什麼?」

    安蘇綁上腰帶,起身便往帳外奔去。

    她未出帳,一陣喊殺聲突然衝破寂靜地響起。

    格日勒抓起佩刀,一個箭步就往帳外沖。

    「跟著我!」他抓住安蘇的手腕,大步一跨地出了帳。

    「將軍,是鬼面軍。」阿忽利上前急急告知。「他們從北面進來了。」

    「什麼!?」他濃眉一揚,神情憤怒地下令:「準備迎戰!」

    鬼面軍由阿普左統領,有計劃地從北面衝進營地。

    今天入夜後吹起北風,他將十香軟筋散撒在空氣中,讓風將這種能教人手腳乏力的藥粉吹送進蒼狼軍的紮營處,然後算準了時機攻擊渾然未覺的蒼狼軍。

    喊殺聲漸漸逼近,此起彼落的刀擊聲及哀嚎聲不絕於耳。

    「不好了!」百夫長烏力吉往議事帳的方向奔來。

    「怎麼回事?」蒼狼軍精兵六百,所向披靡,格日勒還是第一次看見烏力吉面露憂懼之色。

    烏力吉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鬼面軍已經快殺到這裡來了。」

    「怎麼可能?」他難以置信。

    安蘇睇著他臉上的驚疑之色,卻什麼都不能說出口。

    王兵們好像中了什麼毒似的手腳無力,已經擋不住鬼面軍了。」烏力吉向他解釋著。

    他話剛說完,十數名鬼面軍已驅馬前來。

    阿忽利與烏力吉警覺地靠攏在格日勒兩側,手上的刀也已呈現著備戰狀態。

    「格日勒!」阿普左摘下鬼面具,恨恨地瞪著格日勒。「放了安蘇小姐!」

    格日勒冷哼一聲,「你哪只眼睛看見我綁著她?」

    「你!」阿普左不確定他中毒程度為何,一時也不敢貿然出擊。

    「安蘇已經是我的人了!你還是死了那條心吧!」同樣身為男人,他看得出阿普左對安蘇的愛慕。

    阿普左狠狠地一咬牙,「可惡!」他一揮手,十數名鬼面軍一擁而上。

    因為毒性未全然發生效力,格日勒還能使出七分的功力迎敵,但一旁的阿忽利與烏力吉可就顯得有些虛軟。

    當鬼面軍不斷向他們逼近,安蘇不禁憂忡起來。

    從剛才格日勒拉著她的時候,她就覺得他的力道比平時還弱了一些,雖然他現在還能勉強迎敵,但絕計禁不起纏戰,再拖下去,他一定會落在阿普左的手裡……她不想讓他身陷險境,也不願背叛前來營救她的鬼面軍:他們都是將軍府的人,一生效忠遼國、服從軍令,都是她父親麾下盡忠之軍士。

    在兩軍交戰的此刻,她若維護了格日勒,就等於是背叛了父親……不,她不能那麼做!

    可是不那麼做,她所深愛的男人就會步上危途,她……她該怎麼辦?

    當下,她所作的任何一個決定都有可能讓她後悔一輩子,她不能不謹慎、不思量。

    「唔!」終於,漸漸失去力量的格日勒被阿普左劃了一刀。

    「格日勒……」就在格日勒的胳臂被阿普左的刀劃傷後,安蘇痛下決定。她將手自格日勒掌心中抽離,毫不猶豫地奔向阿普左。

    「安蘇小姐……」見始終留戀著格日勒而不願隨他回去的安蘇衝向了自己,阿普左喜出望外。

    安蘇把心一橫,回頭睇著一臉驚愕的格日勒。

    「安蘇,你……」格日勒像是被敲了一棍似的錯愕。

    安蘇踩上腳踏,蹬上了阿普左的馬背。「阿普左,走!」她抓住他的腰際,催促著他。

    「不趕盡殺絕?」阿普左問道。

    趕盡殺絕,不,她就是怕格日勒被殺害,才會想也不想地躍上阿普左的馬背,這會兒,她怎麼能讓阿普左將格日勒趕盡殺絕!?

    「不用。」她斷然指揮著,「他們已經潰不成軍了。」

    說著,她使勁一踢馬腹,迫使阿普左的座騎焦躁而奔。

    「走!」她高聲一喝,一干人即策馬揚長而去。

    營地一片死寂,只有呼呼的北風狂嘯著。

    格日勒沉默地望著安蘇離去的方向,眼中燃燒著一股受傷而憤恨的火焰。

    他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眉心處亦青筋暴凸,那殺氣騰騰的樣子使他看來倍加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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