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黑潔明
「都是那臭小子害的,害得老子心臟病發,現在只能坐在病床上任人宰割,等老子出了院,非把他痛揍一頓不可。敢玩弄我的寶貝女兒,簡直就是不長眼的混帳東西!瞧他那張臉,笑得跟狐狸似的,根本就是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眼。去,油頭粉面的傢伙,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念完了沒啊?」沈雪凝受不了他的碎碎念,沒好氣的提醒他。「那個油頭粉面的傢伙剛好和你的寶貝孫子長得有八分像,你是對小曄的長相有什麼意見?」
「那小子怎麼能和小曄比!」風烈軍喚回老婆的注意力,立刻提高了音量抗議。
「音量小一點,這裡是醫院!你到底要我說幾遍啊?」她怒目瞪視他,「我真的很受不了你,一個大男人整天念東念西的,像個管家婆一樣唸唸唸唸念,你上輩子做奴婢的啊?」
風鈴聞言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但怕惹火老爸卻不敢抬頭,只能趕緊忍住笑,假裝很專心地繼續翻閱手中的目錄。
風烈軍瞪了坐在床尾努力憋笑的小女兒一眼,才回視老婆訥訥的說:「可是琴兒就是被那小子——」
「欺騙感情嗎?」沈雪凝打斷他的話,一邊將手中蘋果切成小塊,一邊道:「你怎麼知道是他欺騙琴兒的感情,而不是琴兒欺騙了他的感情?你忘了咱們女兒可是從十年前就沒告訴人家她懷孕的事。」
「呃……那不一樣——」
她塞了一小塊蘋果到他嘴裡,堵住他的口,「怎麼個不一樣法?你也為那傻小子設身處地想一想,如果今天我做了和琴兒一樣的事,你不氣爆才怪。」
風烈軍被老婆說了個准,一時之間無法反駁,心裡怪不舒服的。
她又餵了他一塊蘋果,「我前兩天接到爸的電話,他交代說年輕人的事讓他們年輕人自己去處理,用不著我們倆在這兒瞎操心。」
「爸?」他咬著蘋果,一臉疑惑。
「是啊,那年輕人是爸找回來的,他要是品性不良,爸也不會讓他接近琴兒,是吧?再說女兒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是硬去搗蛋,小心她一輩子不和你說話!」
風烈軍聞言,頓時啞了嘴,依他那大女兒的個性,的確有可能做出這樣的事來。但是沒過多久,他又皺著眉頭忍不住說:「不行、不行!那小子不過是個普通人,要是發生騷靈現象,他拿什麼來保護琴兒?不行!我反對,絕對不贊成!」
「這一點你大可放心。」沈雪凝揚眉這:「爸說他是明宗的傳人,而且還是在百年之中陽氣最旺的時辰出生的。爸排過他的命盤,說那小子百病不侵、百鬼難近,天生褔氣命,運氣旺的不得了。你知道這代表什麼吧?」
風烈軍臉一垮,他當然知道那代表什麼——表示那小子就像是一個會走動、而且百分之百有效的靈符,只要琴兒和他在一起,所有的靈體都無法靠近。
也就是說,女兒和他在一起才是最正確的決定。
「他們兩個會相遇是命,天生注定的,懂了嗎?」
風烈軍心不甘勺情不願的又咕噥了兩句,才又道:「那也不用讓我穿著這種給精神病患穿的衣服——」
「不把你綁起來,你會甘心待在醫院嗎?哼。」她又塞了一塊蘋果給他,「吃蘋果吧你!那兩個小的沒搞定前,我是不會放你去搞破壞的!」
「啥?要是那小子太笨,搞不定琴兒,我豈不是要永遠躺在這張床上?」他驚聲怪叫!
「叫什麼,反正我會陪你啊。」她敲他腦袋一記,瞇著眼問:「還是你不想我陪?」
「想啊,當然想。」他毫不遲疑,立刻回答出唯一的標準答案,要是他慢那麼一點點,皮肉之痛也就算了,他那親親老婆可是會鬧上好幾天的。
「這還差不多。」沈雪凝雙手扠腰,輕哼一聲。
風鈴則在床尾笑岔了氣,不忘調侃他,「爸,你還真是訓練有素啊!」
「當然,你媽我啊,可是教了三十幾年的咧。」沈雪凝驕傲的偎向老公,「是不是啊,親愛的?」
「是是是。」風烈軍趕緊回答。在她淫威之下,他哪敢說不是啊。
唉,男人真命苦
※※※
「你手上和腳上的傷是怎麼回事?」
一大早,被他從床上搖醒後,他就開始逼問她這個問題。風琴下意識地遮住手臂上醜陋的傷疤,坐起身,然後下床,一臉淡漠的道:「沒什麼。」
「什麼叫沒什麼?被槍打到叫沒什麼!」氣她的淡然,方自在神色微慍地拉住她。
她一愣,「你怎麼知道是……」
「我看過,歐陽身上有相同的痕跡!」他站起來,走到她身邊,硬拉開她遮住傷疤的手——看到子彈在她雪白手臂上造成的疤痕,他的心陣陣抽痛,一股憤怒從胸口湧出,他突然生起自己的氣來。該死的,要是她出事時他有在場就好了!
「出了什麼事?你為什麼會受傷?」方自在緊緊抓著她的雙臂逼問。
難得看到他發火,風琴楞了一下,半晌才回過神來,淡淡的回道:「年初時有人劫機,我剛好在上頭。」
才兩句話,卻讓他聽得毛骨悚然,一想到他差點就再也見不到她,他忽然覺得血液在血管內凝住。
「老天……」他艱難的吐出這兩個字,整個人嚇出一身冷汗。跟著,他猛地突然抱住她,又突然推開她,然後開始抖著手、慌亂地檢查起她的四肢,嘴裡語無倫次的問著,「你還好吧?還有沒有哪裡受傷?手腳還能動嗎?傷口還會不會痛?有沒有哪裡——」
「我沒事。」風琴打斷他的話。
誰知他根本沒聽進去,臉色死白的突然將她抱到床上,仍然自顧自的說:「別站著、別站著,你躺好,我去叫王醫生——」
「方自在,閉嘴!」風琴躺在床上及時伸出雙手定住他的臉,不讓他離開。
他這次終於聽進耳裡了,停下了荒謬的言行,只是臉色仍是死白,表情僵硬。
風琴這才捧著他的臉,然後一字一句、清清楚楚的對他說:「我沒事,我很好,事情已經過去半年多了,我的傷都已經好了。你聽清楚了嗎?」
「你……確定?」他惶惑不安的僵閒著。
「我確定。」雖然他的問題很白癡,她依然正色的回答。
他小心翼翼地觸碰她手臂上的傷疤,聲音沙啞的問:「不……不痛了?」
看著他接近白癡的言行,風琴只覺得感動。胸口升起一股暖意,她側著頭,唇邊漾出一朵小小的微笑,「對……不痛了。」
.「真的?」他覆住她的手,仍是不安。
「真的。」她向他保證。
※※※
老天,他表現得像個白癡。
真是拙斃了!這下可好,什麼纛樣都讓她看光了,她一定覺得他很不可靠。
半年前……半年前受的傷,他卻表現得像她才剛剛中槍!
方自在盤腿坐在草地上,無力的抹著臉——該死的,早上他真的是嚇壞了!
後來吃早餐時,聽到兒子說其實當時有顆子彈是射向她胸口的,幸好讓項鏈給擋了下來,他聞言心跳差點當場停止,就連現在想起來,他的手都還忍不住發抖!
難道說他最愛的人都注定得死於意外?
不!他絕不會讓意外再發生在她身上!
方自在臉一寒猛地從草地上站起來,往車庫走去,打算借用風家的車子,開車到風雲高中去——
他必須看到她,必須確定她安然無恙才可以!從現在開始,他絕對不讓她離開他的視線!這次他拚了命也要保護她!
※※※
真的不該再走這段坡路——
風琴本以為休息了幾天體力該是完全恢復了,但這段楓林大道才走了一半,她的右小腿便隱隱作痛,走起路來不由得有些微跛。
該死,她真不該逞強的,如令這般醜態,還真是活該!
有些懊惱的繼續往前行,風琴並沒有忽略學生們同情的目光,但她仍面無表情,盡量讓走路姿勢維持著一貫的優雅,雖然她的右小腿已經痛得快要不聽使喚了。
心裡才想著明天起不再走這段坡路,卻在下一瞬間被人攔腰抱了起來。
「嘩——」學生們發出驚訝的聲音,個個呆看著那位輕而易舉抱起美女校長的帥男。
「是你——」風琴一看是方自在,不覺一愣。「腿痛就別硬撐著,你能忍,我可是會心疼的。」他漾出一朵微笑,抱著她往前走。
經過他倆的學生,紛紛停下來看著他們,個個是張口結舌的模樣。
「放我下來。」她抓著他的襯衫說。
「讓你跌倒嗎?你站不住的。」他說出事實。
風琴一僵,知道他說的沒錯,冷靜下來想了一下,便決定放棄下來行走,問道:「你為什麼在這?」
「我擔心你。」方自在實話實說。
她啞然,微側過頭,望著兩旁轉紅的楓葉,「你沒別的事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