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黑潔明
「放開我!你這不要臉的下三濫!」冬月氣急敗壞、拳打腳踢的想掙開他,卻奈何不了在她身後赤條條的孟真,亂動的後果只是引起了兩人的慾望。
孟真低咒一聲將她反轉過來,低頭吻住她,直到她終於安靜下來,他才奮力的穩住心神教自己離開她的唇,埋首在她的頸窩喘息。
「我們得談談。」
他的聲音拉回了她殘存的理智。冬月倔強的抬頭仰望他,努力不去注意兩人全身赤裸的事實,並暗自感謝因為天冷的關係,水面不斷冒出迷濛的白煙,掩蓋了她在水下的裸體。
「讓我起來,我要我的衣服。」她注意到方纔的吻也對他有極大的影響,至少現在先前那頭暴怒的野獸不見了,他是還在生氣,但理智回來了。
「我們必須談一談。」他緊繃的臉頰抽搐了一下,顯示他正在克制怒火。
「我不覺得談話需要把衣服脫得精光!」冬月瞇著眼開始咬牙切齒。
「這樣你才不會跑掉。」
「我沒有——」話說到一半,冬月才想起自己從一大早便對他視而不見的態度,只得改口控訴道:「那是你昨晚先……」
「我們就從昨晚開始。」孟真打斷她的話,恢復應有的從容。「你說不想再和我當夫妻了,為什麼?」
「是你拒絕——」
他再度打斷她,「我說我改主意了。」
見他彷彿這句話便足以解釋一切,冬月氣礙想毆打他自大的面孔,卻只能緊握拳頭,因為她知道他絕對不會改變這想法。該死的古人全認為丈夫是天、妻子是地,所有的事情他說了就算!
「你見過哪個男人才新婚就離家幾十天的?」
事實上,很多個。不過他不打算和她爭辯,只道:「這就是原因?」
「不!還有。我根本不認識你,我當初會有那個愚蠢的念頭,完全是暈車的關係!我們倆是不可能的,不瞭解的兩個人如何能一起生活一輩子!」這是謊話,她愛他,可是她不想連尊嚴都輸掉了。
孟真的心被她斬釘截鐵的「暈車」給刺痛了一下,但他仍然力持鎮定的道:「我們可以學著瞭解對方。而且,我比你所知道的還瞭解你。」
「胡扯!你連我從哪來的都不知道,也從來沒關心過!」
「你來自一座南方海島。」雖然他不清楚正確的位置,但他確定她是漢人,並非外族人。她一開始說的話是音調怪異的中原話,因為太奇怪了,所以他才會錯認。
冬月被他的話嚇了一跳,他怎會猜得如此接近?
「你怎麼知道?」
他摸摸她的臉,溫和的道,「你的膚色比較深,證明生活的地方陽光充足,不是在西域就是在南方長大的。但如果你在西域成長,就不可能不會騎馬,所以是南方。」
「那為何是島?」沒有閃避他的手,她困惑的瞧著過早先還怒氣騰騰的男人,此刻卻像頭無害的大熊。
「你會說夢話。」孟真眼裡閃著笑意。她只要睡著了,就會說些奇怪的夢話,中間還會夾雜幾句咒罵——當然,主角就是他。
「我我才沒有。」才怪!冬月的心跳全亂了,她都忘了自己這糟糕的壞習慣。慘了,她不會將該稅和不該說的話全說出來了吧?她連忙同意他早先的論點,「好吧,我想我們可以繼續做夫妻互相慢慢瞭解。現在可以讓我起來穿衣服了吧?」反正先脫離這困窘的地方再說。
「不行,還有第二件事。」孟真雙服直盯著她的嫣顏,此刻其上正因熱氣而泛著桃紅,但他仍忘不了方纔她在冰冷的水中雙唇發紫、臉色發白的模樣,更忘不了在見到她跳河心中那股恐慌和幾乎將他撕碎的絞痛。
「什麼事?」冬月見著他眼中重起的陰霾,不免有些怯意。是誰說女人是善變的?依她看來,男人才是呢。這傢伙變臉跟喝水一樣簡單。
「為什麼要跳下河去?」
「當然是因為蘭兒掉下去了,我得救她啊!」
「你知道我就在後面,我會救她!」這頑固的女人不知道要找人幫忙嗎?孟真氣得抓住她兩臂將她拉到身前,他更氣的是她壓根沒想到要向他求救,就這樣跳下水,完全將他置於腦後。
「我我沒想到。」她呆呆的望著他,突然道:「你是擔心我嗎?不用啦,我會游泳的。」
「會溺死的都是那些熟水性的人,你知不知道?」他大聲說著,想將她的小腦袋吼清醒點,接著將她緊緊的摟在懷中。在這種寒冷的天氣,就算沒凍死在河裡,也可能因此得風寒而一病不起。一想到可能會失去她,就讓他害怕的失去冷靜。
冬月被抱得措手不及,兩人的身體從頭到腳緊密的貼在一起,她縱然想抗拒也無從推起,只好窘迫的任他抱著——實際上她也不怎麼想抗拒就是了。
而隨著緊貼的肌膚上傳來的輕微顫抖,她發現這男人真的很在乎她。她有些訝異的道,「我的天,你是真的很擔心我。」
孟真聞言,全身一陣緊繃。冬月忙輕拍他的背,柔聲安撫道:「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讓你擔心的,我只是還沒習慣有人可以讓我依靠。何況我們雖然成親了,但你幾乎都不在」
「以後不會了,我會讓你習慣我的存在。」孟真開始愛撫她,旋及點燃兩人之間一觸即發的情慾。從今以後,他會寸步不離的跟著她,讓她徹頭徹尾的習慣他的存在,讓她再也離不開他。
「嘿,你不能這樣,我要起來穿衣服。」她試著拍開他在胸前肆虐的魔爪,卻感覺到他的慾望就在她身下,燥熱和無力感迅速傳遍全身。
她的話引來他低啞的輕笑,「親愛的娘子,我想你的衣服已經被我扯了。既然衣服沒了,我得確保你別在衣服送來前著涼,是不?」
「你這個」接下來的詛咒全被她丟到九霄雲外去了,她只能報復地咬著他的肩頭,以免她的呻吟浪叫全傳了出去。
而她腦中最後一個保有的念頭是,老天,現在還是大白天啊!這個古人真是有夠沒有道德觀念!還有,到底是誰告訴她這男人很老實的?簡直就該下拔舌地獄!
太過幸福會遭天妒。
冬月失神的望著黃色的月亮,心中掠過陣陣不安。
孟真對她太好了,好到讓她想永遠沉溺其中。如果有什麼能解釋「幸福」這兩個字,那麼這幾天的生活就是最好的解釋。
清晨一睜眼,她總能在晨光中看見他的微笑,不再是陰沉的背影,吃飯時,他總會注意到她喜歡吃的菜替她挾到碗裡,到布行,他也跟在一旁照料一切,天冷了,他會幫她加件衣裳。他也開始實踐教她擒拿手的諾言,每天早上都會教她幾招簡單的招式,他甚至不介意牽著她的手在大街上走,而不是他在前,她像個小妻子般的跟在後。
事實上,他那小鬍子師弟已經開始叫他妻奴了,令她訝異的是,孟真只是一笑置之,並沒有否認。
她承認,當他收起勃發的怒氣時,真的就像當初她所認識那個溫和好欺負的莊稼漢。也許真正的他並沒有想像中的難以瞭解——他並不是膽小懦弱好欺負的人,只是不好仗勢欺人那一套。他認為他和世界上所有的人一樣平凡,沒有比誰高貴,也不比誰低賤。當她發現這個事實,非常諒訝一個生長在封建制度下的「古人」竟能有如此觀念,而這男人竟還認為他很平凡!她想除了那張臉,他全身上下沒有一根平凡的骨頭。而這不平凡的男人是她的老公,一個體貼入微、足以競選十大優良丈夫的好男人。
冬月脆弱的心又有點發顫,不安感又散發出來。她從來沒被人如此疼惜呵護過,她想她真的無法自拔了
「夜深了,怎麼還待在外頭?」孟真從師弟書房走出,卻見著在涼亭中的小妻子。
「沒有。」冬月望著他溫和的面容,心頭又是一陣不安的抽痛。
「怎麼了?」孟真脫下披風罩在她身上,在她身旁坐下。
冬月淡然一笑,這看似溫和的男人有著某種程度的固執。他就是不肯讓任何問題擋在兩人之中,只要覺得不對勁,他便會想盡辦法讓她談,就像那天一樣。
「沒有。」她低下頭,心中充滿悲哀。那種不安教她該如何說,說她有可能會在下一刻就不見嗎?不知道為何,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可是她若說出來,恐怕只會讓他以為她是祀人憂天罷了。
孟真把她抱到腿上,抬起她的下巴,「你在擔心什麼?」
「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或失蹤了,你會不會難過?」她深吸口氣,緩緩開口。她知道自己愛他,卻不確定他對她的感情,他肯定是在乎她的,但是他愛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