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郝逑
韋青湄鬆了口氣放下捂在唇上的手時,水巽出其不意地托高她的頭,將筷子上的菜順勢全送回她的嘴裡。
「不准吐出來。」水巽低聲警告她。
勉強地將口中的食物吞下去,韋青湄嘟著嘴不滿地嚷嚷:「你又騙人!」
「誰教你不聽話,不肯乖乖吃飯。」
「我又不是不肯吃,我是真的吃不下了嘛!」她拉著水巽的大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你看,我撐得肚子都凸出來了。」
看她一臉認真的模樣,水巽無奈地搖搖頭,「好吧,今天就放過你了。」
韋青湄呼了一大口氣,她終於不用再吃了。她敢發誓,只要再吃一口,她真的會吐出來。
水巽拿起手帕輕拭韋青湄的嘴,「湄湄,你還想不想吃些別的?像是水果甜品之類的。」
韋青湄拚命搖頭,以無法控制的音量大聲拒絕,「我真的什麼都不想吃了!」說完還慌張地用手緊摀住自己的唇。
水巽好笑地看著韋青湄一副如臨大敵的模樣,「不吃就不吃,做什麼這麼激動?」
韋青湄把手移開一點點的距離,「誰知道你這次會不會又騙我?」她趕緊又將手放回原位。
水巽輕捏一下她的俏鼻,「你喔,就會以你那小人之心,度我這翩翩君子之腹。」他攔腰抱起她到躺椅上半躺著。「我是叫你吃東西,又不是要殺了你,你做什麼一副要上斷頭台的慌張模樣?」
他調整一下韋青湄的位置,讓她可以更舒服地靠在他的懷裡。「你就是太好命了才會那麼挑。你如果像我一樣在懸崖上被關了十年,我保證你只要看到是吃的,不管好不好吃,都會狼吞虎嚥。」
「我才不是挑呢,我只是吃不下而已。」韋青湄仰首看著水巽的俊臉,眼中盛滿了疑問與好奇。「巽哥哥,你被誰關在懸崖上啊?還關了十年。」她扳著手指數了數,「哇,那你十歲的時候就被關起來了。」
水巽不屑地輕哼了聲,「還不是我家那個臭老頭。」
「你爹做什麼關著你?」
水巽輕撫她細嫩無瑕的臉頰,「還不都是你害的。」
「你胡說!我那時又不認識你。」
「誰說的,你那時已經認識我了,還對我一見鍾情,硬拉著我要私訂終身。」
韋青湄羞赧地漲紅了小臉,「我才沒對你一見鍾情。而且我才不可能硬拉著你私訂終身呢。」她才不會這麼不知羞。
「是嗎?你敢說你沒拿走我的玉珮,沒硬賴在我身上嚷著要嫁給我,還要我和你一起回家?」
「我才沒有呢!我那時只是在懲罰你,才不是真的要嫁給你。」
再次聽到韋青湄說不想嫁給他,水巽不覺有些氣餒、難過。他真不懂他當初哪兒對不起她了,她要來懲罰他。
「湄湄,我實在不曉得當初哪得罪你了,需要勞煩你動手動腳的處罰我。」他失笑地回想起當時她突然衝過來將他壓倒在地,害得他差點喘不過氣,然後對他又吻又舔,弄得他滿臉口水。
韋青湄又羞又惱地叫著,「誰教你一直叫我胖妹妹,還直要我減肥,說我胖得很離譜。」
「呃……」水巽遲疑了一會兒,動動薄唇,「湄湄,其實我那時叫你胖妹妹,是因為覺得你很可愛。」
韋青湄睨了他一眼,啐道:「你騙人!如果你覺得我很可愛,那你做什麼一直要我減肥,還說你有一帖很有效的減重藥方?」
「湄湄。」水巽諂媚的輕喚,薄唇微微勾起,「我那時會說要你減肥是開玩笑的,其實我覺得你胖胖的很可愛呀。叫你胖妹妹是對你的暱稱嘛。」他很努力地將黑說成白。
韋育湄仍舊抱持著遲疑的態度,「是這樣嗎?」為什麼她總覺得好像哪裡不對勁?
水巽猛點頭,「對,就是這樣沒錯。」他頓了頓,再加把勁,「湄湄,你大概不知道男孩子總喜歡欺負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那時為了引起你的注意力,我才會那樣說。」
又望了水巽的俊臉好一會兒,韋青湄才點點頭,「好吧,就算你當時不是有意那樣說我好了。」
水巽感動地摟緊韋青湄,親親她的額際,「湄湄,謝謝你,你真好。」嘻嘻,總算讓他混過去了。
「對了,巽哥哥,我差點忘了有樣東西要還給你。」韋青湄跳下躺椅跑向床頭,打開其下的暗櫃,取出一塊玉珮。
「巽哥哥,你的玉珮。」她將當年從他身上扒來的玉珮還給他。
水巽接下玉珮,戲謔地看著她,「湄湄,我沒想到你還留著水龍吟。」
「水龍吟?」那是什麼東西?韋青湄皺皺柳眉。
水巽看著韋青湄蹙眉的可愛模樣,心頭一陣暖流流過,低沉富磁性的笑聲輕輕柔柔地從口中洩出。「湄湄,你拿走咱們的定情物都十年了,居然還不知道它的名字。」
韋青湄看了水巽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地道:「原來玉珮還有名字呀!」還是個很響亮的名字。
水巽笑著點點頭,晃晃手中的玉珮,「這水龍吟是咱們水家的傳家之寶,一等水家長子長大,玉珮就會傳給他,一代一代傳承下去。」他邊說邊將水龍吟掛在韋青湄的頸上。
「巽哥哥?」韋青湄撫摸胸前晶瑩光滑的玉珮,詫異地望向水巽。
「湄湄,這玉珮以後就交給你保管。」
「為什麼?」
「湄湄,你知道嗎?我娘說我剛出生的時候整天哭鬧不休,任誰也勸不停。」水巽答非所問地敘述他小時候的事,「當時我娘甚至懷疑我是不是生病了,整天追著我爹,要他替我看病。」
說到一半,水巽忽地停了下來,他好笑地看著站在躺椅旁不知在煩什麼的妻子,「湄湄,我的故事這麼無聊難聽嗎?」
「不是的,你的故事既不無聊也不難聽。我只是不知道該坐著還是站著,總覺得怪怪的。」
「這樣啊。那怎麼辦才好呢?」水巽佯裝一臉困擾,左顧右盼地想幫韋青湄找到她可以坐下來休憩的位置。忽地,他彈了一下手指,「躺我身上好了。」他慷慨地張開雙臂。
韋青湄偏了頭想了一會兒,「也好。」她依到水巽身上躺了下來。
沒想到才半天的工夫,她就這麼黏他,一不擁著他,她馬上就覺得怪怪的。也許她對他並不是無動於衷,只是年紀還輕,不曾去思索人們口中所謂的情愛。
想到這,水巽忽然覺得心情輕鬆多了。在他得知韋青湄不想嫁給他時,他的胸口像是被什麼東西重重地壓住,心跳一下急一下慢的;但此時他的心跳又恢復以往的頻率,跳得自然,一點也不古怪。
「再來呢?你繼續啊。」韋青湄自動地調整出一個舒適的姿勢,像只小貓咪一樣懶洋洋地側躺在水巽身上。
「再來啊……」水巽側臉看著韋青湄,滿足地輕歎口氣,「我忘了我剛剛說到哪了。」
韋青湄睨了水巽一眼,單手輕勾住他的頸項,聲音中帶著一抹難以察覺的慵懶。「你說到你娘那時懷疑你是不是生病了,緊張地要你爹替你看病。」
「是啊。我娘當初緊張得不得了,反觀我老爹,卻恨不得把我丟出水谷去。」
韋青湄不高興地嘟著嘴,「我討厭你爹。他對你好壞喔,你生病了不幫你醫就算了,還把你關到懸崖上。他一定不喜歡你。」
「他只是氣我搶走我娘的注意力,並不是真的不喜歡我。」其實他爹只是小孩子心性,還有嘴巴壞了一點,事實上他是很疼愛他的──以他自以為是的變態方式。
這大概是他們水家教育小孩的傳統吧,因為老爹曾說過爺爺以前也是那樣疼愛他的。不過他是不會把這件事告訴湄湄的,多一個戰友幫他對付老爹也好。
「那他也太小氣了吧。小孩子本來就很依賴自己的母親,他怎麼可以要求你不要跟著你娘?女人有了小孩本來就會比較在意他們,畢竟小孩不會照顧自已。」
水巽直勾勾地看著韋青湄好一會兒,才低聲喃喃自語:「我現在瞭解我爹為什麼會那樣了。」
「巽哥哥,你剛剛說什麼?」
「沒什麼。」他突然摟緊韋青湄,又像撒嬌又像耍賴,「湄湄,以後咱們有了小孩,你不可以只照顧小孩而不理我喔。」
韋青湄嬌羞地把臉藏在水巽頸閒,低聲啐道:「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麼。」她從來都沒想過她會有為人母的一天。不過如果他們真有了小孩,她一定會很愛、很疼他們的。
水巽輕托起韋青湄的臉,像個討糖吃的小孩拚命撒嬌,「我哪有胡說八道。我不管,湄湄,你一定要向我保證,不管日後咱們有沒有小孩,我都會是你最最最關心的人。」
「你別鬧了。」
「我才沒有!湄湄,你快說嘛。」
「你……」韋青湄搖頭歎息,「你知不知道,你現在的表現就像個小孩子在討糖吃一樣?」
水巽不在乎地撇撇嘴,「那又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