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郝逑
可憐的姊夫,娶了個想錢想瘋了的女人。
想找蓉蓉談,那就更難了。紀龍飛那傢伙也不管蓉蓉願不願意,整天硬拖著她逛江南,說什麼盡地主之誼。
她也是客人啊,怎麼就不見他來盡啥地主之誼?虧他還好意思說什麼現在大家都是一家人。
最後,她只好問問巽巽的意見──巽巽小歸小,但以他的聰明才智,也許能幫她找出答案。可是這小鬼整天陪著嘯傲幫的北斗七「猩」在揚州城閒晃,根本沒空理她。
天啊們難道她要一直作噩夢下去?
都是該死的向亙!害她天天作噩夢。
想起來就有氣,那個死呆子現在竟然都不理她,看到她也視而不見,就連木簫都是托大姊來替他要回去。
該死!該死!可惡的向亙為什麼都不來找她?害她每夜噩夢連連。
不行!她一定要自力救濟,想個法子讓他自己來找自己屆時她的生活就會……
想到未來美好的遠景,水靈不禁坐在床上哈哈大笑起來。
同一時間,雷家堡總管的寢室中傳出了更淒厲的尖叫聲。
「啊!繞了我吧!」雷安捧著頭,坐在床上不住地搖頭尖叫,臉上還頂著一雙大大的貓熊眼。「這已經是第十三次了!」
這十三天來,水少爺夜裡老作噩夢,夜夜驚叫得震天撼地,更搞得堡裡的人個個夜夜不得好眠。
忽然,又傳來一陣狂笑聲。
雷安忍不住哀號出聲,將整個頭埋在棉被裡。少爺、少夫人,求求你們趕快回來吧!
※※※
又是一個星光稀微的月夜。
向亙一人雙眼無神的坐在蓮花池旁,整個人失魂落魄、垂頭喪氣,還不時歎著長氣。
唉,他是不是有病?
向亙認真的剖析自己,會有人像他一樣,被整得上了癮,沒人鬧就會全身不自在嗎?
唉,也許他真的有病。
仔細算算,他已經有十幾天沒和水痕說過話了,也有好一陣子沒見到他。而他竟開始想念他,想念那個打從他們認識以來,就像和他結了仇似的,百般找機會捉弄他的水痕。
就連他那些惡劣非常的玩笑,他也已經回味了不下數十次。每當他閉上眼睛,他就會想到水痕在客棧親他的那一幕……
唉,他真的有病,就連天上的月亮,他都能想成是水痕的笑臉。
再歎了口長氣,向亙失神的望著右腕上的望月龍環。
該死!才說不再想的,他怎麼又在想他了?
也許他該聽大哥的話,找個適合的姑娘定下來。只是……這個姑娘該上哪找?向亙登時又陷入沉思中。
「春香……」向亙突然聽見一個耳熟得不能再熱的名字。
他倏然抬起頭,瞧見兩道人影行過蓮花池前,嘀嘀咕咕地不知在說些什麼。不過兩人的對話中不時冒出「春香」兩字,他可沒有漏聽。
「你真的不知道?天啊!阿乙,你這幾天到底在做什麼?」幫眾甲低聲斥責不夠八卦的幫眾乙。「這幾天全幫上上下下誰不知道這件事。」
「這麼說……左護法真的喜歡扮女人?」幫眾乙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左護法會這麼變態,他看起來不像啊。
聽到幫眾乙遲疑的聲音,幫眾甲很是激動的推了他一把,「你還不信?都有人上雷家堡找水公子證實了,這件事情是千真萬確的。」幫眾甲再小心的看看四周,用自以為小聲的音量又說:「聽水公子說,左護法還喜歡到萬蝶樓兼差,花名就叫春香哩。」
「不可能吧!哪有人逛窯子會找個冰塊相陪的?萬蝶樓難道不怕左護法壞了她們的招牌嗎?」聽說京城赫赫有名的萬蝶樓前一陣子才重新開張,新任的三位當家也不知用了什麼法子,竟然將十三省的花魁全聚集起來。現在的萬蝶樓可說是美女如雲,環肥燕瘦任君挑選,哪會有人要點左護法這個假女人。
幫眾甲又誇張地歎了一口氣,「你以為人家萬蝶樓想嗎?」他搖搖頭,感慨道:「沒法子,左護法拿雷堡主壓人家啊。」
「雷堡主?」這又關雷堡主什麼事?
真受不了他的孤陋寡聞!幫眾甲忍不住翻了翻白眼。「雷堡主是水公子的表姊夫,水公子又是萬蝶樓的二當家,他怎麼好意思拒絕左護法的要求?他不看僧面也得看看佛面呀。」
「原來是這樣……」
望著離去的阿甲和阿乙,向亙氣得頭暈,氣得目眩,氣得險些栽進蓮花池裡。
他面色冰寒的握緊拳頭,雙眼射出無數道寒光,猙獰的低聲咆哮,「一定又是水痕搞的鬼!我一定要宰了那個該死的傢伙!」
※※※
唉!他怎麼還沒來啊?
水靈兩手托腮,呆坐在涼亭內,望著月亮長吁短歎。
難道他還沒聽到那件事?還是她說得不夠誇張離譜?要不然都已經這麼多天了,為什麼他還不來呢?
突然,水靈覺得四周的空氣冷沉下來,溫度降低了好幾度。
她興奮的轉過頭望向亭外,遠遠的就看見有個「冒火」的黑色大冰塊正朝她疾奔而來。
他總算來了!水靈雙眼發出興奮的光芒。
向亙怒極的停在水靈面前,還來不及開口罵人,就瞧見水靈像個怨婦般,萬分委屈的睨了他一眼。
「你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來找我?」她口氣十分怨懟。一想到這幾天在夢中受到的冷落與委屈,剛剛見到他的那份喜悅已然消失。
「我……」看著水痕消瘦的臉龐,向亙既心疼又緊張。不及細思,他一個箭步衝上前,激動的抱住水痕,才想低聲安慰──水靈傻傻地從他懷裡抬起頭,「你幹嘛抱著我啊?」
向亙登時驚覺自己的行為怪異非常,俊臉一紅,連忙放開懷中人,靦腆又緊張的彈離數尺遠。
「我……我……」他吞吞吐吐的,不知如何解釋自己方纔的行徑。末了,他乾脆轉移話題,「你為何胡亂造謠?」
水靈無辜的道:「我哪有?」
向亙一想起這事就一肚子火,「沒有?那你為何告訴別人我喜歡扮女人,還說我用大哥的身份威脅你讓我在萬蝶樓兼差?」說著說著,他的聲音跟著大起來。
水靈眨眨眼,表情更無辜了。「我幾時那樣說了?」她才沒有那麼壞呢。
他狠瞪她一眼,怒道:「如果你沒說,他們又怎麼會知道我扮女裝的事?」
水靈很是委屈的扁扁嘴,「我只說了春香的事,其它的大概是他們自己胡亂猜測的。」他幹嘛那麼凶?事情又不是她說的。
向亙差點又狂吼出聲。依她所言,謠言的發起者正是她沒錯。
深深吸了口氣,他捺著性子問道:「好,那我問你,你到底跟誰說過這件事,為什麼到最後會傳出那種話來?」
水靈偏頭想了想,扳扳手指數著人頭,「我只跟幾個人提過而已,有蘇州分舵的鄭舵主、總舵的園丁、還有廚房裡的廚大樹。」
向亙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水痕竟然跟三個嘯傲幫公認最長舌的人講這件事?!
水靈突然想起還漏了幾個人,笑嘻嘻又開口道:「我還跟紀龍飛的影子護衛──阿逍、阿文和阿力說過這件事。我只跟這六個人說過而巳。」她朝向亙伸出小手,豎起拇指和小指,可愛的比了個六字。
「只有」六個人「而已」?他跟這六個長舌的男人說,遠勝過告訴二十個人!
而且他竟然還跟向來不現身的影子護衛搭上線,還熟到暱稱他們阿逍、阿文還有阿力!天啊!他到底造了什麼孽,為什麼水痕要這樣子對付他?向亙低下頭,杵在那哀聲歎氣。
水靈看他不說話,她站起身,雙手背在身後,側著頭,不自覺地以撒嬌的語氣問:
「喂,你還沒有回答我,為什麼這麼久都不來找我?」
向亙回過神,一抬頭就發現水痕和他靠得很近。他心一動,又有股想抱住水痕的衝動。他用力甩著頭,連忙又跳離好幾尺。
他到底怎麼了?是不是瘋了?
水靈納悶的看著向亙怪異的舉動。他光搖頭,她怎麼明白他要說什麼?再跳過去問清楚點好了。
向亙見狀忙伸手阻止,驚叫道:「不要過來!你有話站在那兒講就好了。」
「你有病啊?站這麼遠怎麼講活?」水靈白了他一眼。
「我們大聲點就是了。」他怕極了水痕再度靠近。
「你真的有病ㄝ!」水靈怪異的看了他一眼。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大步跳了過去,小手揪著向亙的袖子,「好了,你現在可以開始解釋了。」
「你……放手,拉……拉扯……扯的幹什麼?」向亙手忙腳亂、驚慌失措的拉開水靈揪著他的手,冷汗猛流。
水靈不開心的嘟著嘴,又瞪了向亙一眼。「你最近為什麼都不理我?」語氣活像是被冷落的閨中怨婦。
「我……大哥和二哥要我別再和你鬥氣,又說我也該找個姑娘定下來,不要老是和你斗來吵去的。」向亙愣了一下後,乖乖回答水靈的問話,沒有絲毫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