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頁 文 / 郝逑
「可惡!你到底有沒有在聽?聽懂了不會出聲啊?」心中一冒火,她掄起包袱又砸了向亙幾下。
忍著痛楚,向亙終於說出一個「有」字,不過聲音模糊難辨。
「算了,就當你聽懂了。記得轉述給你兄長。」語畢,水靈伸手探向向亙懷裹,掏出一支約兩寸長短的木簫。
她朝向亙賊笑道:「上回在韓府瞧見你把玩這支木簫,我就一直很想要。反正你都拿了我的銅環,我拿了你的木簫也不為過。」不顧向亙抗議的眼神,她順手將木簫塞入懷中,站起身拍拍身上灰塵,去追那兩名難姊難妹。
★★★
「少爺,少爺。」
「唔……」雷霆馳只覺頭昏腦脹,像是有數把鎯頭在他腦中不停地敲打。
「少爺,您快醒醒啊。」
「雷安?」雷霆馳試著張開雙眼。
「是啊,是我。少爺,您還好吧?」雷安扶起雷霆馳,緊張地看著他。他在雷家好歹也有二、三十年,從沒看少爺醉成這樣過。
雷霆馳應了一聲,走到水盆前,掬水冼臉他到底醉了幾日?應該有去迎親吧?雖然他當時醉得迷迷糊糊,但腦中還有著拜堂的模糊記憶。
「我醉了幾日?」他詢問身旁的雷安。
「從您迎親後已過了三天了,少爺。」如果不加上迎親前兩日的話。
「少夫人呢?」雖然很不想問,但他醉了三天的事一定對新婚妻子打擊很大。難怪從他清醒至現在,只瞧見雷安一人在房裹。
「呃……少大人她……」雷安吞吞吐吐的。他連少夫人長啥模樣都不知道,又怎會知道她現在在哪?
瞧見少爺犀利的眼神,他鼓起勇氣道:「少夫人她……她在婚禮當晚就失蹤了。那夜我差丫鬟替少爺送醒酒藥來時,少夫人就已經不在房裹。」
「什麼?這麼大的事為什麼沒有早點告訴我?」失蹤?為什麼?是不是那夜他醉得糊塗的時候說了什麼,或是做了什麼?
「可是少爺醉得不省人事,叫都叫不醒。」雷安委屈的說。他這三日來可是用盡了所有醒酒的法子,偏偏少爺就是叫不醒。
「有沒有派人去找?也許她回娘家了也說不定。」雷霆馳冀望地問。
雷安搖搖頭,「山莊裹的人全出動了,都沒有找著少夫人。少夫人也沒有回娘家去。」
雷霆馳心一冷,「那她會去哪?」
「可以確定的是,少夫人已經不在京城了。」
雷霆馳聞言心更冷。天下何其大,要找個人談何容易?
「少爺,我覺得有件事很奇怪。」
「什麼事?關於少夫人的嗎?」希望他的新婚妻子有留下線索,好讓他找人。
「是啊。少爺,今早亙少爺酒醒時,我同他說明少夫人失蹤的事,想請亙少爺出點主意,可是亙少爺卻告訴我不用再派人尋找少夫人了。」
「為什麼?」
「不知道。我問過亙少爺,可是他脾氣大得嚇人,我也不敢再問下去。」
「亙現在人在哪?」
「正在庭院練飛刀。」
「龍飛呢?」雷霆馳又間。
「龍飛少爺也才酒醒,現在應該也是在庭院,同亙少爺一起。」
「龍飛與亙兩人都喝醉了?」這倒稀奇。
「是啊,龍飛少爺與亙少爺兩人醉得可厲害了。也不知道兩位少爺那夜喝了多少,竟會雙雙醉倒在雁月亭裹,叫都叫不醒。」
雷霆馳心中疑惑頓生,龍飛與亙向來不喜好杯中物,什麼原因竟會讓他們兩個醉成那樣?
★★★
皓雪遍地,一眼望去,庭院是白茫茫一片──只除了那立在中央的綠色物體。
再走近點瞧,就能知曉那綠色物體其實是個人。說得精確點,那其實是個穿上綠衫的稻草人。
「咻」的一聲,一把薄薄的柳葉飛刀直直射進稻草人的胸口。
陽光照射下,綠衫稻草人的身上反射出一陣亮光,定眼一瞧,原來它全身上下插了數十把柳葉飛刀。連對個稻草人都下手如此不容情,看來此人心中積怨頗深。就不知那射刀人心中的敵人是誰?
「亙,你在做什麼?」紀龍飛驚訝地問著向亙。
他才剛跨進庭院,就瞧見亙像洩恨似地猛射飛刀,刀刀落在稻草人身上。
向亙不回話,右手一揮,又是一把飛刀射向稻草人的胸腹。
「大哥,你醒啦?」紀龍飛站在向亙身後,眼角瞥見雷霆馳出現在拱門處。
向亙盡數射出手中的飛刀後,轉身點頭道:「大哥。」
雷霆馳點點頭,走向他們。
「我想你們都該知道你們的大嫂已經失蹤的事吧?」雷霆馳問道。
「什麼?失蹤了!為什麼?什麼時候的事?」紀龍飛驚叫。他才剛醒過來,什麼事都還不知通。酒醒後,他直在心中掙扎該如何面對成為大嫂的她,好不容易下定決心跨出房門,才經過庭園,就瞧見亙在這裹憤怒地擲著飛刀。
「已經三天了。」雷霆馳回答。
紀龍飛不敢相信地低吼,「為什麼?她會到哪去了?」
雷霆馳看著紀龍飛,對他的反應覺得奇怪。
「大哥,是不是你對她說了什麼,還是你對她做了什麼?不然她為什麼要走?」紀龍飛突然奔至雷霆馳身前,憤怒地問。
「龍飛,你為什麼這麼激動?難道你認識她?」雷霆馳皺眉看著義弟,不懂他激烈的反應所為何來。
「大哥,你難道不知道你娶的是那個妹妹嗎?」當下,紀龍飛將水靈那日的一席話轉述給大哥知道。
「你說什麼?」難怪龍飛會連醉三天,原來是……
「我想大哥、二哥都誤會了,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向亙插進兩人的對話,將水靈要他轉述的話全告訴他們。
雷霆馳在呆愣過後,一陣興奮狂喜湧上心頭,「那麼說,我娶的人就是言兒了。」止不住的笑意直在他的俊臉上逗留。
沒想到原來他遲遲沒見到面的未婚妻就是他唯一想娶的女子。他不禁想為這份驚喜大笑三聲。原是因為不想辜負言兒,他那日才對她惡言相向,萬萬沒想到,最後他娶的人就是她。
不過那丫頭也真是的,為了他那口的話竟氣得離家出走,看來他得趕緊尋到她,好好向她解釋一番才是。
她不是新娘,她真的不是新娘!紀龍飛高興得只差沒飛上天。搞了半天,原來是姊姊出嫁,而不是妹妹,真是太好了。藉這次機會,也讓他知道那小丫頭的身份,他決定找到她後的第一件事就是趕緊到顏府提親,將這令人提心吊膽、牽腸掛肚的丫頭娶回家去,免得他一天到晚擔心她是否嫁人了。
瞧兩位兄長欣喜若狂的神情,向亙心中更是嶇得半死。一想到自己那夜的際遇,他就不禁咬牙切齒。他生平第一回遭到這麼大的屈辱,被水痕施以拳腳不算,還上了他的當,自動喝下那杯毒酒。
他突地自一旁桌上拿起數十把飛刀,朝那綠衫稻草人疾射出,刀刀命中要害。
雷霆馳連忙派人準備他們三人的行李,打算整裝出發尋妻去。
「大哥,我有一事很不明白。」紀龍飛小聲地對雷霆馳說。
雷霆馳聞言,挑挑眉道:「什麼事?」
「大哥,你不覺得奇怪嗎?我們倆喝得爛醉還有話說,為何亙也會醉成那樣?我還記得那夜我可是獨自一人喝著悶酒,也沒拉著亙一起,為什麼最後他會和我一起醉倒在雁月亭裹?而且他還一醉就醉了三天。」紀龍飛好奇地看著不發一語、滿臉怒容、直朝稻草人擲刀的向亙。
「我也對此事好奇得很。」雷霆馳也是一臉不知。以亙擲刀的力道看來,他心中怒火正熾哩。
「我們該問他嗎?」紀龍飛問著雷霆馳,右手不自覺地輕揉著後腦。他醒來後就發現後腦勺腫了好大一塊,不知是誰吃了態心豹子膽,敢趁他酒醉時攻擊他。
得到大哥正面的反應後,紀龍飛小心翼翼地來到向亙身邊。
「呃……亙,你怎麼也醉得那麼厲?是不是心裹有什麼不爽快?」
向亙聞言,雙眼迸出寒光,憤怒地瞪著紀龍飛,火冒三丈地道:「沒有!」
紀龍飛嚇了一跳,瞧他向來寒冷的冰塊臉都被熊熊怒火烤融了,還說沒有?真是匪夷所思。
雷霆馳瞧著向亙那破天荒的愁容,心中疑竇直起。「你想是什麼原因讓亙氣成那樣?」雷霆馳壓低嗓門問道。
紀龍飛聳聳肩,也小聲地道:「不知道。不過問題八成是出在……」他指了指又全身插滿飛刀的綠衫稻草人。
雷霆馳揚揚眉,「綠衫?會是水痕嗎?」記憶中,若穿線衫的好像就只有水痕一個。
向亙聽見「水痕」兩宇,黑眸頓時迸射出殺人的寒光,黑眸一瞇,右手一甩,「咻」的一聲,一把飛刀險險地掠過兩人的鬟邊。
「不要在我面前提到那兩個字,否則別怪我翻臉不認人!」他咬牙切齒地威脅道。
雷霆馳與組龍飛愕然地看向怒髮衝冠的向亙,沒想到才提到水痕的名字,就惹得向亙以飛刀伺候。想來他們未來的這段旅程中,還會有很多意想不到的故事發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