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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頁 文 / 默亞

    「狗屎!」彼得詛咒道,拳頭用力捶著自己的手掌。「比我想像的還要糟。他仍然活在你的生命中,你還愛著他,他也還愛著你。」

    微風吹起她的秀髮,她撥開它們。「不,你錯了,我已經好幾年沒見過他了。」

    「去你的,莎曼!」彼得終於爆發。「我的競爭對手居然是你的妹夫!一個你愛了一輩子的活死人!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他的攻擊引起她的回擊。「我為什麼要?大衛已經是過去式了。我也沒問你的上一次婚姻。我們都無權追問對方。而且我也曾經鼓勵你去追求別的女人,昨晚我也沒計劃好要和你做愛,是你主動的。我並不後悔,彼得。」她稍微和緩地繼續說。「很抱歉,如果你認為是我利用了你。」

    「你的確是在利用我,你心知肚明。」

    她獻上紅唇,試圖以她唯一知道的方法平息他的痛苦。

    他摟緊她,盡情地吻她,放開她時,兩人都已氣喘咻咻。他抓住她的肩膀。

    「老天!你顫抖的模樣彷彿想說服我你並不愛這個大衛。你得再見他一面!」

    「什麼?」她逃出他懷裡。「你瘋了。你沒聽到我說嗎?他娶了我妹妹,他們還生了個兒子。」

    彼得握緊她的手。「那又如何?這和結婚沒關係。我關心的是你的感情。在你心中,你和他的情根本沒有結束。你難道看不出來自己根本不是自由之身嗎?除非你找出來自己是否依然愛他,否則你永遠無法獲得自由。如果我認為這不重要還會提出來嗎?這和你妹妹無關,有關係的是你、他和我們,如果有我們的話。」他悲哀地說完。

    「我一直沒有再去過紐約,彼得。」

    「不難猜出為什麼。」

    她雙頰灼熱,剎那間,她似乎在他眼裡看到一個困在過去的她。她想向他證明他錯了,證明她知道什麼對她才是最好的。

    「我考慮看看。」

    他帶點譏諷地又問:「那我們呢?」

    「求求你,有耐心一點。」她懇求道。「這是我唯一要求的。」

    「抱歉,我無法苟同。你根本是在拖延,我愛你,想和你結婚,但卻不想生活在別人的影子之下,因為我已經受過一次傷害。如果我沒有陷得太深,傷痕應該很快就能平復。這幾天之內,你得想辦法去面對過去,面對你自己的感情,如果你有足夠的勇氣的話。」

    彼得說完便離開了。莎曼知道他說得沒錯。她得和過去做個了斷。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她還是不想去紐約。

    第二十二章

    一九八五年,莎曼二十五歲生日時,黛絲和巴尼交給她一份法律文件。「別拒絕。巴尼和我堅持要把它給你。我們都老了,莎蘭永遠不會和高氏西部分支有任何瓜葛,它是你的了。而她則繼承高氏紐約公司的股份。」

    詫異的莎曼首先找朱力和咪咪商量,不想傷害到他們的公司。他們覺得莎曼可以把展示間及辦公室搬到高氏,這樣一來還可監督那些設計人員。既然沒有人反對,莎曼於是接受祖父母的好意,發現自己即將面臨一項不亞於設計工作的挑戰一經營。「她真像我,果決!」一年後黛絲誇道。「公司的報表證明一切。」巴尼也同意,他們的生意比以往還好。

    她的辦公室顯示她的品味,桃紅色的平實風味,幾株綠色植物作為點綴。牆上高掛的是弗萊迪高傲的英姿。桌上還有一張弗萊迪被愛犬訓練中心退學那天照的照片,生動地捕捉到弗萊迪的神韻;莎曼微笑。她經營事業,而這隻狗經營她。公平的交換!

    她看過下個月即將在雜誌上登的彩色廣告,然後完成要寄發給四十五家百貨公司老闆的小冊,剛把記事錄丟到秘書盒中,電話響了。是氣得跳腳的咪咪自紐約甘迺迪機場打來的,飛機的起降聲幾乎要壓過她的聲音。「我在外面的公共電話亭打的。」她吼道。「莎曼,我有壞消息。」

    等咪咪的說完,莎曼問,「你確定海關不願放行?」

    咪咪的聲音已近乎歇斯底里。「沒機會了,莎曼。這是我們一整季的商品,包括下個月你和我父親共同發表的耶誕秀上的禮服。我們花了一大筆錢打廣告,經銷商們花下廣告預算,還有我的業務員們更是卯足了勁在沖業績,如果我們沒辦法度過這關,豈不死得很難看?」

    「咪咪,冷靜一下。」

    「我沒辦法。」她哭了起來。「你不瞭解事情的嚴重性嗎?我們可能面臨一場浩劫。段先生的人裝機時弄錯通關號碼。不該有這種錯誤的。」莎曼可以感覺自己的手心開始冒汗。進口貨物得打上通關號碼,再由海關檢查,以防逃漏稅,不同的貨品,號碼也有所不同。早上她的助理設計師才向她報告女士們吵著要新貨。按理十一月的第一個星期,各家店主要收到商品,如果延期到貨,他們有權取消訂單。

    「如果我們現在趕辦紙上作業,海關願不願放行部分貨品?」她問。

    「不成。主其事者簡直是個混蛋。」咪咪嫌惡地說。「他就是不肯放行。更糟的是,他們居然任貨品在狂風驟雨中過了一夜。那些箱子不能防水,海關人員說我們的東西已經遭受水害,買主們也一直打電話來問我怎麼回事。我真想把電話線給剪斷!」莎曼覺得雙腿似乎沒有力氣再站下去。「水害多嚴重?」

    「誰知道!」咪咪叫道。「他們不讓我上去檢查。海關人員上去檢查後,用特殊膠帶封住箱子。」

    「我們可是付了一大筆錢給報關行的。」莎曼說,氣那些頑固的政府機構。「告訴海關讓麥傑克去交涉。」

    「海關拒絕,姓麥的也沒轍。他查過工廠送來的資料有誤,那些官員們把我當罪犯一樣看待。」

    「只因為作業錯誤?真可笑!」「莎曼!」咪咪又叫。「我們被控挾帶未列入名冊的貨品,而且超重。」

    「什麼?」莎曼叫道,這太不公平了。提單上載貨品總重量,紡織品內容物,產品型號和每項單價。「他們不是有航空載運單及提單?」

    「你去對主其事的人說去。再一個禮拜,貨品就要送到保稅倉庫去。」

    莎曼不敢置信地搖搖頭。「我要電傳段先生把事情弄清楚。問題出在他的工廠,我叫他再開新的提單,等我們弄清楚水害多嚴重,再從貨款扣。」

    「拜託!」咪咪大吼,莎曼趕緊把話筒拿遠。「我又不是白癡。這我已經試過了,省省力氣吧。段先生的工廠沒有人,關門了。」「不可能!」

    「就是有可能。段先生的母親去世了,他把工廠整個停工,我打電話過去,電話留言說工廠過兩個禮拜才會復工。天知道他母親死在哪裡?還有更壞的消息,莎曼,有些禮服的標箋不見了,光是這點,海關就可以扣住我們的貨品。所以,當我們在這裡急如熱鍋上的螞蟻,損失大筆金錢和名聲的同時,我們的標箋卻好好地鎖在段先生的倉庫裡!」

    「老天!」莎曼這才瞭解他們的問題有多嚴重。基於全國訂單不少,相信他們應會有足夠的現金周轉,所以他們投下巨資在這次的企業案上。但經銷店要收到貨品才會付錢。這會兒商品受損、標箋失蹤、海關扣貨,還被控告超重,他們可能得蒙受巨大損失,甚至要坐牢,難怪咪咪要急得跳腳。「莎曼,你得到紐約來收拾這個爛攤子。我打過電話給你父親,他出城去辦事。我自己也有重要的會要開,不能改變時間,而且一個小時後就要走。你得親自到紐約來一趟。」

    莎曼倒抽了一口氣,咪咪的建議引發她內心的恐懼。「我先看看能不能用電話做些什麼。」

    「不行!」咪瞇大吼道,她太清楚沙曼的恐懼。「這是緊急事件,我知道大衛是你不敢來紐約的原因,看看彼得現在的樣子。你不敢往前,也不敢退後,你被困住了,莎曼,懦夫。」「我不是。」莎曼抗議。

    「哈!我還記得香水專家葛哈士飛到紐約來讓你挑新產品的香味時,你也把這件事推給我,不管我選的是什麼鬼味道。」

    「我後來和他在芝加哥碰面。」莎曼辯道。

    「這只證明我說的沒錯。」咪咪道。「你那些借口我本來都可以不管,但這次關係我的未來。當初你祖母建議你接手西部分支機構,是我鼓勵你接受的。你還有它可以守,爸爸有他巴黎的事業,而我什麼也沒有。這幾年我為了我們東奔西跑,為什麼得遭受破產的風險?你讓彼得溜走,拒絕見大衛,聽他的消息,這是他活該。但時間過了那麼久,你們之間的事也該好好解決一下。這次你若不來紐約,我就不幹了,我說真的,因為你無法讓我信賴,我要結束我倆的友誼和合夥關係,自己開業。」莎曼不敢輕忽咪咪的威脅,畢生的友誼比她們的事業更重要。她已經失去大衛,不能再失去最親愛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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