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魚悠
孟佳珞閉上眼,在深呼吸好幾次之後再次睜開眼,"算你狠!"她撂下話,忿忿不平地邁開步伐。
"等一下!"揀述聲突地開口。
她依言站住,回眸對上他。
"我想請你吃飯。"
啊!?她顯得錯愕不己,更納悶他有沒有搞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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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察揀述聲的吃相近十分鐘,孟佳珞得到一個結論——這個人似乎是喜歡吃火鍋。
火鍋一上桌,他就迫不及待動筷,也不管有多燙,先把火鍋料送入嘴裡再說的吃相教她看得是想笑又不好意思笑。
"你好像很喜歡吃火鍋。"她的筷子在鍋中翻動不下數次,不過就是沒吃任何東西。
"當然,這火鍋可是人間美味,別看它只是一堆菜放在一起煮而已,要煮得好吃可是有學問的。"揀述聲彷彿挺懂得煮火鍋似的,說得煞有其事。"嗯,你怎麼都沒吃?"他逕自從她那一鍋夾了塊玉米。
他這舉動讓她一驚,作風一向開化的她腦海中竟浮現一個非常八股的念頭——這算不算是間接接吻?
但念頭一轉,她竟又自己不好意思起來。
她在想什麼啊!這跟間接接吻好像沒多大的關係。
"你在笑什麼?"揀述聲一張臉被食物撐得鼓鼓的,突地湊到她面前。
"媽呀!"她嚇了一跳,直接喊出:"你要死羅!沒事靠我靠那麼近幹嘛?"她不自覺地又迸出口頭禪。
"你好像很喜歡詛咒人。"他覺得她的口頭禪很難聽。
孟佳珞無奈地聳聳肩,"沒辦法,改不掉。"她也曾試著改口,不過結果卻是進出更多髒話,幾番思量後,她還是決定維持原狀。
揀述聲揚揚眉,不認同她的話,但也沒多說什麼。"趕快吃吧!火鍋料如果煮得太爛就不好吃了。"
她的筷子又在鍋中翻動老久,但她仍沒吃任何東西。
突地,她放下筷子,幽幽地歎口氣。
一想到這火鍋裡頭有他的口水,她就覺得好噁心。
他們也不過是第二次見面,感情還沒好到願意吃對方的口水,所以雖然他似乎不怎麼在意,可她很在意。
"你又怎麼了?"見她老久不動筷,他又從她的鍋子中夾了塊肉一口放進嘴裡。"不好吃嗎?還是我們換別家?"
"不是,我只是覺得好熱,吃不太下。"她用手揚風,好似真的很熱般,臉上漾著一抹非常做作的假笑。
"會嗎?"他狐疑地看向冷氣孔,"還是我請他們把冷氣開強一點兒?"
"不用了。"一想到要麻煩店家她也挺不好意思的。
她半猶豫地夾起一塊肉,掙扎個好半天才將肉送進嘴裡。
真的很好吃耶!她想著,又見他的筷子朝她這邊進攻,她馬上大喊:"等一下,你把它吃完了我要吃什麼?"看在它真的很好吃的份上,她可管不了這麼多。
"我想你大概吃不完,我來幫你吃。"她怎麼突然胃口大開?
"不用,這點東西我吃得完。"她將鍋裡的東西迅速夾進自己的碗裡,也同樣顧不得燙口將火鍋料塞進嘴裡忙不迭地咀嚼著。
看她吃得如此津津有味,揀述聲不自覺地揚高嘴角,露出溫柔的笑意。
原來,看一個人吃東西心裡也會感覺暖烘烘的。
注意到他的目光,一個抬頭,她毫無防備地陷入他眼底溫柔的漩渦中。
好不容易回過神來,她卻露出殺風景的表情。
她緩緩地咧開嘴露出一抹假笑,又迅速塞一堆東西進嘴裡。"對了,我都忘記問你怎麼突然這麼好心請我吃飯?"她囫圇吞棗地問。
"跟你陪罪羅!害你白擔心一整晚。"雖然只是個誤會,不過這誤會完全是因他而起,所以藉由這頓飯,說不定可以化解他們倆的心結。
對她,他也可以有進一步的瞭解。
打從上次見過她之後,他的心便為她產生悸動,甚至腦海裡常出現她的身影。
他不知道自已是怎麼一回事,但或許就是這種不明所以的情緒讓他有股想多瞭解她的衝動吧!
他看著她的黑眼圈,有種不捨的感覺。
唉!他也不免歎口氣。
他到底是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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台北市地方法院——
"也就是說,你沒有看見那名搶匪的長相,對不對?"揀述聲一個轉身,以咄咄逼人的語氣質問控方證人歐文林。
"可是我……"
"請回答對或不對。"他揚高眉,態度很強勢。
"對,可是我……"
"那也就是說,你沒有看見搶匪的長相,你又何以能確定我的當事人就是那個搶匪呢?"
"他的背影跟體型和那個搶匪很像。"
"歐先生,請容許我提醒你,搶案發生的時間是在凌晨,地點還是在沒有夜燈的暗巷裡,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你何以看得出來那個搶匪就是我的當事人?"揀述聲反問。
光憑背影就能認出犯人,這種事在日常生活中或許有可能發生,不過現在可是在法院,凡事講求證據,否則就是誣告。
今天這場仗他是贏定了。
"我……"歐文林無措地望了他的律師一眼。
"請你馬上回答我的問題。"
"我……"
"歐先生,請你馬上告訴我,你現在可以很肯定案發當晚你見到的搶匪就是我的當事人嗎?"
"抗議!庭上,辯方律師有引導證人作答的嫌疑。"
"抗議有效,辯方律師,請注意你的言辭。"
"抱歉,我修正我的言詞。"揀述聲一個深呼吸、調整一下氣息,知道自己剛才確實是太激動了。
"歐先生,假如讓你在黑暗中再看一次搶匪的背影,你可以很正確無誤地指認出他嗎?"
"抗議!庭上,辯方律師有試圖誘導證人的嫌疑。"
"庭上。"這次揀述聲也提出抗議:"我只是在作假設。"
"抗議無效,辯方律師請繼續。"
"歐先生,請回答我的問題。"
"不、不能。"
他此話一出,眾人一陣嘩然。
"安靜!"法官以槌子用力敲桌子,然後問:"辯方律師,你還有問題要問證人嗎?"
"我沒問題了。"
"控方律師,請問你還有問題要問證人嗎?"
"我……庭上,沒有。"梁翰葦心有不甘地睨了揀述聲一眼。
法官又輕敲桌子,"雙方律師交叉問審結束,九月十二日早上十時再審,退庭!"
法庭內所有人站起身,在法官離席後,梁翰葦走到揀述聲身旁,伸出手。
"揀律師,恭喜你又贏了。"他心口不一地說著。
"哪裡,你太誇獎了,我只是盡我的能力。"他又何嘗看不出梁翰葦眼底的不甘願。
"別這麼說。對了,你之前不是只負責一些商業案件嗎?怎麼這次突然……"剛開庭時,他一見辯方律師是揀述聲時,著實嚇了一跳,但也心知肚明今天他將會吞敗仗。
揀述聲在律師界可說是赫赫有名、響叮噹的人物,任何案子到他手上他幾乎是有十成十的把握,但他是不隨便接案的,這或許是他的性格太過剛正不阿使然吧!
只要是牽涉到金錢利益的案件他一概拒接,不是他輸不起,而是他不屑與這種人同流合污。
"我會接下這宗案子是基於人情壓力,而且被告是無辜的,不是嗎?"他挑挑眉,似在暗示些什麼。
這個被告可說是無辜到極點,或許也可以說是倒楣到家,只不過是不小心惹到不該惹的人,便無端惹來這場災禍。
要不是基於人情壓力,而且以他打官司多年的經驗告訴他事有蹊蹺,他請仇迎齊暗中查訪,無意間查出這件事是有人在背後策劃、主使,被告可能躲也躲不了牢獄之災。
梁翰葦眼神一個閃爍,故作鎮定地推推臉上的眼鏡,"不好意思,我和朋友有約,先走一步了。"他手腳慌亂地抱起公文,匆匆離去。
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背影,揀述聲得意地緩緩揚起嘴角。
這場官司梁翰葦會輸也是應該的,誰不知道他的僱主蔣紹葉在台北市可是出了名的惡霸,雖然表面上總裝得像個大慈善家,經常出錢幫助一些弱勢族群,但是和他較熟的人都知道,他是一隻老奸巨猾的狐狸,背地裡可是作盡不可告人的勾當;要不是他的錢多得足以淹沒台灣,還讓一些有權有勢的政治官員荷包塞得滿滿的,他早就蹲大牢了。
揀述聲不免替梁翰葦感到可惜。
以梁翰葦的能力,在律師界能輕易佔有一席之地,所以揀述聲不懂梁翰葦為何要如此為蔣紹葉賣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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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出法院,揀述聲忙不迭地瞥了眼手錶,招來一輛計程車後隨即離去。
在這同時,有三個人緩緩地從法院旁的草叢裡步出。
"是他嗎?"蔣紹葉聲音粗啞地問著身旁的梁翰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