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古靈
「小笨蛋?!」扣兒大叫。「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唔……」
常寧的雙唇已覆住扣兒恬噪的小嘴,堵住了她所有的抗議與掙扎,也燃起了他倆的情慾愛火,於是,銷魂帳內再起纏綿……
而當承乾宮內小夫妻倆情意繾綣、如癡如醉地沉溺於溫情摯愛中時,承乾宮外卻有一條寂寥的婀娜身影倚在欄杆上,用一雙妒恨的眼眸直盯著承乾宮,她那張俏麗動人的嬌靨面無表情,雙頰卻偶爾抽搐著,似乎正在深思。
無視於路過的宮女、太監們投射過來的詫異眼光,俏麗的海珠將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如何坐上睿王側福晉的位子上。
即使她必須不擇手段!
一抹無奈的苦笑緩緩出現在她唇邊,她原本並不是這種心狠手辣的人呵!
但是,多少個黎明,她神思恍惚,睜著一雙期盼的眼眸迎接望穿秋水的另一日;多少個黃昏,她淌著淚水,咀嚼著天邊如血的夕陽;多少個輾轉反側的漫漫長夜,她淚水淋漓地望著明月,在冷寂的屋中苦苦徘徊無盡的相思,無邊的哀愁,愛意太深,沒有盡頭;思戀太苦,不能再長……海珠告訴老天,真的不能再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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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用過晚膳不久,常寧便哄著扣兒去睡,他輕手輕腳地離開寢房來到大書房(鴻雪閣裡的書房),坐到書桌後打開湖南來的軍情報告仔細研究。
不知道過了多久,忽然響起幾聲輕細的敲門聲。
「什麼事!」
「王爺,膳房的二手說有緊急的事想向王爺親自報告,」在書房們口守衛的是八大護衛之一的查鮫。
常寧皺眉,膳房?二手?他會有什麼事需要親自向他報告?
「讓他進來吧!」
門打開,查鮫領著一個瘦小的、約莫二十多歲的小伙子進來,他一臉緊張害怕,但卻毫不遲疑地跟進來。
常寧一看,立刻記起他,這人剛進府不久,應該不到兩個月,還帶著孱弱得連站都站不住的娘親和白癡妹妹跟著他進府裡來。當時扣兒立刻為他娘請大夫。那大夫說他的娘親只要多補一補,至少還有十幾二十年好活,於是,隔日,扣兒就將五支自高麗進貢來的人參,擱在他娘親的床頭。前些日子,常寧似乎還看見他攙著他的娘親在花園裡散步,由那老婦人紅潤的氣色看來,應該離康復不遠了。
常寧往後靠在椅背上。「有事嗎?」
小伙子先是緊張兮兮的左右看看,然後,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放在桌上。
常寧看著紙包。「這是什麼?」
小伙子舔了舔乾燥的唇,「回、回王爺,這是打、呃!打胎藥,而且會讓女人不能再……懷胎了。」他沙啞地說,聲音有點顫抖。
不祥的感覺爬上常寧的脊椎骨,「從頭仔細說。」他沉聲道。
小伙子吞了吞口水。「小的……小的有一個同鄉是宮裡的太監,呃!他是內染織局的……他……他昨兒個來找小的,承諾小的……承諾要將正陽門外大街的酒樓送給小的一家,教小的把這個……」小伙子指指藥包。「想法子把這個……讓福晉吃了。」
查鮫在一旁聽到,不禁倒抽一口氣。
常寧雙眼一瞇,下顎驀地繃緊,兩手緊握著扶手,手背上青筋暴露。
「你不想要酒樓嗎?」與他狂怒的心境完至相異,常寧輕柔地問。
「不要!」小伙子斬釘截鐵地搖頭,「小的,還有小的娘親,妹妹在這裡過得又舒適又愉快,小的要酒樓幹什麼?」他說著便激動起來了。「小的不是一個沒良心的人,如果不是王爺收留小的一家,如果不是福晉把那麼多名貴的補品給小的娘親吃,小的……小的一家甚至沒有吃過年夜飯……小的……小的現在才能活得像個人……小的……小的……小的不是一個沒有良心的人!」他低下頭不斷啜泣。
「謝謝你。」常寧由衷的說。
「嘎!」小伙子滿佈淚水的臉倏然抬起,淚眼迷濛地看著常寧嚴肅的神情。
「大家都知道福晉對我很重要,我很感謝你……」常寧再次誠懇的表白。
「不,不要。」小伙子的一張臉驀地漲得通紅。
「請王爺不要這麼說,這……這是小的應該做的……天啊!請……請王爺不要這麼說。」他急得都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好,我不說,」常寧點頭道:「但是,你的恩情我不會忘記的。」
「王、王爺……」小伙子抓抓頭。「小的只是做應該做的事而已。」
常寧微笑,「你叫什麼名字?」
「王爺,您叫我虎子就行了,」虎子抬手用衣袖抹去淚水。「我娘都叫我虎子。」
「好,虎子,我還有一些問題要問你,希望你能詳盡的告訴我。」
「是,王爺。」
常寧略一思索問出第一個問題。「是你那個同鄉告訴你,那是打胎藥的嗎?」
「不是,他告訴小的,是宮裡的娘娘關心福晉的身子,所以,特地弄了一包補藥,要給福晉進補的。」虎子老實的說。
常寧雙目一凝。「那你怎麼知道是打胎藥?」
「王爺,小的雖然不太聰明,可也不笨,」虎子傲然的抬起下巴。「既是娘娘的好意,直接交給王爺就行了,幹嘛還要偷偷摸摸的要小的暗中弄給福晉喝?所以,小的今兒個就溜……」他有點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沒敢繼續往下說。
「沒關係,繼續說。」
瞧著睿王爺似乎沒有不高興的神情,虎子才又放心大膽的說下去。
「小的就溜出王府,到城外西四牌樓附近找了一家藥鋪子幫小的看看這是什麼藥?結果卻是這麼個害人的玩意兒,所以,小的立刻就跑回來想跟王爺說,可是,我娘說最好等沒有旁人時再跟王爺說,免得打什麼草……什麼蛇的……」他書讀得不多,一時忘了那句艱難的話。
「打草驚蛇。」查鮫插嘴道。
「對,對,打草驚蛇。」虎子直點頭。「我娘說不能教人知道這個毒計失敗了,否則,他們會立刻再想出第二個毒計來害福晉,這樣,王爺就沒有準備的時間了。」
常寧點點頭。「令堂很聰明。」
虎子立刻與有榮焉地挺起胸膛。「小的也這麼覺得。」
常寧笑笑。「你知道這事是誰指使的嗎?」
虎子搖搖頭。「小的跟娘親也琢磨了許久,可是,我娘說小的那個同鄉說的話聽起來似乎也不怎麼知情,約莫是要一層層往上追才能知道真相了。」
常寧沉吟著。
「我娘還說……」虎子遲疑著不知道該不該說。
「令堂還說了些什麼,儘管說出來沒關係,說錯了我也不會怪你。」他需要一些線索。
「我娘說……」虎子搔搔頭,有點尷尬的笑笑。「指使的人八九不離十是個女的,因為……因為……」
「我明白了。」常寧也是這麼想,但是,愛慕他的女人那麼多,教他怎麼追查起?從底下一層層慢慢往上追?這得要花多久的時間?而這段期間,扣兒不是都得處於危險之中嗎?
對他來說,扣兒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其他的事都可以先擱置一旁,可是,要如何才能保證她的安全是萬無一失的呢!
該死!到底是哪一個惡毒的女人搞的鬼?不但要教扣兒失去肚子裡的孩子,還要讓她永遠不能……
常寧腦中突然靈光一閃,雙眸驀地睜大。
海珠!
常寧攢眉極力回憶幾天前太皇太后告訴他關於海珠苦戀他的事,還有扣兒告訴他的話……
「太皇太后問我反不反對讓你娶側福晉。」
「你怎麼回答?」
「我說娶不娶側福晉是爺自己的事,我是不能干涉的。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我生不出兒子,那時,我就一定得教爺娶個側福晉才行。」
該死!一定是海珠!好狠毒的女人哪!難道她不知道扣兒已經懷有五個月的身孕了,這時候打胎大有可能連扣兒的命也給打掉了嗎!或者,她根本不在乎?!
常寧驀地站起來,一直在旁邊屏息注視他陰晴不定的臉色和咬牙切齒神情的查鮫和虎子不禁都嚇了一大跳,虎子嚇得還往後退了好幾步。
常寧疾步往門口走去,「我要進宮。」
現在?!
「王、王爺……」查鮫追在後頭,正想提醒常寧這會兒已經是二更時刻,但身影一晃,常寧已渺無蹤跡了。
「啊!王爺,現在已經是二更,皇上已經安寢了,您想把他從哪一位妃子身邊挖起來嗎?」查鮫喃喃道,然後輕歎一聲,回頭對被睿王爺一眨眼就不見人影的「神功」給驚得目瞪口呆的虎子苦笑了笑。
「王爺好像聽不見。」
沒人知道那天晚上,常寧把康熙從毅惠貴妃身上硬拉開後,他們兩人到底在南書房裡談了些什麼?
兩天後的午夜上更時分,三輛豪華的大馬車從睿王府出來,悄悄地出了京城。從那晚起,睿王爺和福晉帶著八大侍衛和四個俏婢就此從京城消失,除了康熙,沒有人知道他們往哪兒去,也沒人知道他們為什麼離開,連太皇太后問起,康熙也不肯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