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狂郎傻婢

第6頁 文 / 古靈

    「小鬼?」

    小芽不好意思地傻笑著。「我當時一直以為少爺是個小鬼頭說。」

    戰修不覺失笑.「少爺已經二十六歲了呢!」

    「哇!那大我十歲耶!」

    「是啊!」戰修應答著,同時注視著她沉吟片刻。「小芽,我老實告訴你好了,少爺是個非常暴躁易怒的人,而且,他一旦發起火來,就會理性全失,像個瘋子似的,所以……所以有人管這兒叫瘋子莊。」

    「瘋子莊?」

    戰修頷首。「嗯!就是因為少爺常常發作的緣故。不過,自從你來了之後,也不知怎麼搞的,少爺的情況似乎好多了,所以,我希望你能專心一點伺候少爺,說不定他還能更好一點也不一定。」

    「哦——是這樣啊!」小芽想了想。「好吧!那我去陪他好了,但是,莊裡其他人的伙食……」

    「不要緊,我會另外找人負責的。」戰修興高采烈的說。

    「那就好。」

    跟著,戰修的臉色忽地又變得很嚴肅,甚至是嚴肅得有點過分。

    「不過,有一件事我一定要事先提醒你。」

    「什麼事?」

    「當少爺突然顯得很累、很不舒服的時候,你就要小心了;之後,若是少爺開始出現乾嘔現象時,小芽,你要記得馬上跑,而且有多快就跑多快、有多遠就跑多遠,記住了嗎?」

    「咦?為什麼?」

    「因為那就是少爺即將瘋狂的前兆!」

    ^O^

    傳言不可信,聽人家說的話不一定准;所以,小芽實在很難想像一個像南宮絕玉那樣斯文瘦弱的人能凶到哪裡去。

    雖然南宮絕玉的確很任性、很容易生氣,有時候卻又會突然變得很憂鬱、很絕望,彷彿天就要塌了似的,他沉默寡言,又常常坐立不安,老是在那兒踱來踱去的讓別人也跟著不安起來。

    而且,這個不喜歡、那個不喜歡的,似乎什麼事都引不起他的興趣;他也很容易感到疲勞,老是喊口渴,又常常冒冷汗;比較可怕的是,她偶爾會有種錯覺,覺得他好像很想殺了自己的樣子。

    是錯覺嗎?

    隨著相處時日的增加,從一開始只是陪著南宮絕玉一起吃飯,到後來只要有空就會去陪伴他,小芽越來越覺得他似乎有病,他不是瘋子,但可能有病。然而,下意識裡,她又有預感自己不能問南宮絕玉這件事,否則事情可能會鬧得很大條,所以,她只好試探性的詢問戰修。

    「那個……戰爺,我是不是能請教一下,少爺這個樣子有多久了?」

    戰修訝異地瞥了她一眼,但還是認真地想了一下。

    「這個……記得他七歲被我家老主人帶回來的時候,情緒就不太穩定了,之後就一年比一年嚴重,直到我家老主人病逝兩天後,他頭一次發作,漸漸的,發作次數越來越多,也越來越狂暴,然後就……呃!變成今天這樣了。」

    「那……」小芽小心翼翼地覦著戰修。「戰爺有沒有想過少爺他……可能是有病?」

    「有。」戰修回答得很爽快。「事實上,少爺的確有病。老主人在世的時候!就曾經想請大夫來幫少爺看病,但是……據說少爺是因為曾受過很大的刺激,才會開始情緒不穩的,而那個刺激正好和大夫有關,所以,他極端厭惡大夫,堅決不肯接受大夫的診治。」

    「這樣啊……」小芽沉吟片刻。「那就只好我去看大夫羅!」

    「呃?你說什麼?」

    「沒什麼、沒什麼,我在自言自語而已。」

    當夜,她正要就寢時,突然覺得房外似乎有人,遂起身去察看,結果竟然是南宮絕玉在她房外的院子裡踱步。

    「少爺,您怎麼還不睡?」

    南宮絕玉聞聲,驟然停下腳步,而後慢慢地往她這邊看過來,蒼白的月光映照在他蒼白的臉上,更覺詭異無比!此刻,眼神憂鬱、神情疲憊不安的他看起來似乎很煩躁。

    「我……睡不著。」

    「原來是睡不著啊!」小芽恍然地點點頭,隨即福至心靈地又問:「少爺常常睡不著嗎?」

    南宮絕玉清秀的臉上倏地滿怖絕望之色。

    「我……每天晚上都睡不著。」

    「耶?真的啊?」小芽驚訝地說:「那……那不是很痛苦嗎?」

    南宮絕玉垂下臉沒有說話。

    小芽略一思索,隨即進房披上衣服,再拿了一個小瓶子,然後又走出來,牽著此刻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南宮絕玉往南院而去。在經過戰修的房間時,她把尚未就寢的戰修叫了出來,並將手中的小瓶子交給他,而且交代了好些話。

    「……幾滴就夠了,水要熱一點,泡到他想睡為止,最好能順便幫他按摩一下背部和頭部,我再替他泡一壺茶……」

    大約一個時辰後,戰修躡手躡腳地從南宮絕玉的房裡出來,驚詫地對等待在外面的小芽說:「他睡著了!」

    小芽滿意地點點頭。「很好,以後少爺要是睡不著就這麼做。」

    戰修感激得簡直想跪下來膜拜她。「這個……」他舉舉手中的小瓶子。「就是你種的那些花做的?」

    「是啊!」

    「好,明天我就叫人幫你多種一些。」

    翌日早上,小芽陪同南宮絕玉用過早膳後,就覺得南宮絕玉的精神似乎很好,情緒也很平靜,於是,就漫不經心似的說出她的提議。

    「少爺,我們去散散步好不好?」

    南宮絕玉未置可否,只是在瞄了她一眼之後,就轉身走出去了。

    小芽先是愣了愣,旋即隨後追上去,可是走沒兩步,小芽就發現,與其說南宮絕玉是在散步,倒不如說他是在和她賽跑。

    「等……等等啊,少爺,等……等等啊!」

    南宮絕玉聽見叫喚,立刻停了下來,並回頭看她。

    小芽追上他之後,才急喘著氣抱怨道:「你嘛拜託一下,少爺,你的腳長,我的腳短,你走一步,我得走三步,這樣我一輩子也追不上你嘛!」

    南宮絕玉沒有反駁,只是轉頭又繼續走,不過,這一回他就配合著小芽的速度前進,小芽故意走得很慢,他也配合著學烏龜走路。

    「少爺,過兩天我們要到鎮上去採購,你要不要跟著去看看?」然後,說不定可以順便哄他去看看大夫。

    「不要。」

    「為什麼?自從我來到這兒之後,好像從沒見少爺你踏出山莊半步耶!」

    「我不喜歡人多。」

    「可是聽說以前老爺常常帶少爺出去呀!」

    「義父說那樣對我有好處。」南宮絕玉平板地說。

    小芽立刻明白了,他是被逼的!但也許他義父是希望他能融入人群中,說不定就不會這麼容易情緒不穩了,可或許效果並不是很好,甚至有點反作用!不過!至少他義父是好意的吧?

    來到莊後的另一角!小芽停下腳步,她靠在魚池邊的柳樹上凝視著南宮絕玉,後者則望著魚池,魚池裡早就沒有半條魚了,甚至還渾濁骯髒得很,他卻看得似乎入了神。

    把玩著垂在胸前的辮子,小芽忽然間:「少爺,你在想什麼?」

    南宮絕玉過了好一會兒後才回答,「我爹和我娘。」

    「哦!」小芽沉默了一下又問:「他們是生病過世的?」

    這回過了更久之後南宮絕玉才回答。

    「不,他們是被毒死的。」

    「耶?」小芽頓時倒抽了一口氣,震驚得張大了嘴。「被……被毒死的?」

    「我表叔勾結大夫在給我爹娘的補品中下了毒,」南宮絕玉低喃。「他們痛苦了七天七夜才過世,而我就在一旁看著他們輾轉哀嚎,卻無計可施。」

    「天哪!」難怪他會那麼痛恨大夫。

    「我想要去找別的大夫來救他們,可是,我表叔卻抓著我不讓我去。」南宮絕玉的神情逐漸顯得有些恍惚。

    「可惡!」小芽恨恨地道.

    「我表叔原本想挾持我好控制南宮家的財產,但我逃走了,於是,他和親戚們奮力爭奪的結果,依舊一文也得不到。」南宮絕玉的神情似乎越來越恍惚了。

    「至少你逃走了呀!」

    「我逃走了,但是……」深刻的哀傷、痛苦、絕望突然佔據了南宮絕玉的臉孔。「我永遠也忘不了我爹和我娘臨死前的痛苦呻吟,他們抓著我的手求我救他們,他們哀求我,我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

    「不要說了!」小芽情不自禁地脫口喊道:「少爺,不要說了!」

    「……最後,他們哭嚎著求我殺了他們,因為他們受不了了……」

    「少爺,拜託你不要說了好不好?」小芽苦著臉哀求。

    「……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是該看著他們痛苦而死,還是殺了他們好縮短他們的痛苦?」

    小芽終於覺得有點不大對勁了。「不要說了!」她忙跑過去抓住他的手大叫。「不要說了!」

    但是,南宮絕玉好像已經聽不到小芽的聲音了,他依然喃喃地訴說著,而且,神情開始變得有些呆滯、怪異。

    「……他們之所以讓我爹娘死得那麼痛苦,目的只是要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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