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古靈

    第一章出走

    出走

    為了理想，

    我要向前飛翔，

    獨自穿過大山海洋，

    只願尋到，

    生命中最後棲息的地方，

    一個有你的地方。

    一套運動衣平平地攤放在單人床上，整齊的書桌椅、壁櫥、書架等，玻璃櫃內有一列列、一張張的獎盃、獎章、獎狀，床頭櫃上立著幾張男孩身穿運動衣的照片。

    這是一個男孩子的房間，可又顯得過於整齊潔淨，甚至死氣沉沉得令人不禁懷疑這真是一個男孩子的房間嗎？或許，說它是個沒人住的空房間還像點呢！

    驀地，簾紗翻飛，窗外驪來一陣微風，吹得桌上的兩紙短箋高高揚起，然後又緩緩落下，宛如秋葉凋零般，上面寥寥數行的字跡在晃動幾下後便靜止了。

    爸爸：

    我已經為你浪費太多生命了，我不想把我剩餘的生命也浪費在你的手中，我要去過我自己想要的生活了。

    在句尾處並沒有落款。

    媽媽：

    不要再盲目下去了，離開爸爸吧！他不能帶給你任何幸福，只會讓你無止盡地痛苦下去。周叔叔是個好人，他等你等那麼久了。你也該給他個回音了。

    請不要勸我回去，除非是參加你和周叔叔的婚禮。

    在留言的最後，依然沒有落款。

    ※※※

    是你吧！

    命中注定的女孩，

    甜蜜的笑容，

    溫暖的胸懷，

    那就是我，

    尋覓多時的港灣。

    如螞蟻般窩峰地湧了出來，其中一個中等個子的女孩跑得飛快，如出柙的猛虎般，一馬當先地衝在最前面，後面還追著另兩個哇啦哇啦叫不停的高個子。

    「小茹，小……小茹，等……等我們啊。」雖是簡單樸素的制服，卻仍掩不住豐滿迷人身材的簡素芬喘著氣直嚷。「你又急著要……要到哪裡去啦？」

    「找我哥。」前面埋頭猛衝的女孩頭也不回地叫道。

    「我就知道！」另一個高瘦的清秀女孩陶雨潔受不了地猛拍額頭，腳步也跟著慢了下來。「又要去看她哥哥打籃球了！」

    聞言，簡素芬微微上挑的單鳳眼倏地一亮。

    「真的？F大不是才剛開學嗎？怎麼球隊那麼快就開始有活動了？」

    F大的籃球隊雖然不怎麼樣，但其中五個先發球員卻是相當出色的帥哥，各自擁有的女球迷都不算少，包括簡素芬在內。

    所以，她向來很認真的追著李依茹跑，因為依茹的哥哥李依傑是F大籃球隊的小前鋒，靠著依茹這層關係，自然比較好親近那五個先發球員，這種便宜若是不懂得占，實在很對不起自己哩！

    「開始？」陶雨潔嗤之以鼻。「根本沒停過，哪來的結束、開始？」

    「沒停過？怎麼可能？寒假……」簡素芬話還沒說完，眼角一瞥，就看見依茹已經上了公車。「啊——小茹，等等我們呀！」簡素芬拉著陶雨潔連忙加快腳步追上去。

    但是，她們還是慢了一步，只能悻悻然的看著遠去的公車跳腳大罵，「沒良心的依茹！」

    最後，她們只好悶悶不樂的放棄了，反正她們也不能跟依茹一樣待到晚上八、九點才回家，誰教依茹有哥哥可以陪，而她們如果太晚回家，可是會被爸爸媽媽罵的耶！所以，還是等星期六或星期天再來湊熱鬧吧！

    不過，一想到下個星期學校要開始課後輔導，每天得留校到九點，且小考若是考不好的話，恐怕週末又會被禁足了……

    想到這裡，那種錯失良機的遺憾不覺又浮上心頭，兩人忍不住喃喃地咒罵了起來。

    而車上的依茹，則是根本沒注意到兩個死黨始終追在她的後面，只覺得耳朵有點癢，一心只想著趕到F大去看哥哥打籃球。

    一向乖巧聽話的她，也只有在這種時候會特別叛逆，因為，在她的生命中，籃球是她的唯一，且具有特別意義的最愛，甚至比課業還重要！

    然而，可悲的是，雖然她非常聰明，聰明到從不刻意用功，僅靠平日認真聽課，就能穩穩霸住全校第一名的寶座，甚至只要她願意，她早就可以跳級去念大學了。

    但是，她最大的願望卻是能親自奔馳在球場上，揮灑青春的汗水、縱橫在籃框下、喘息出生命的吶喊，當球進籃框的那一刻，也會是她生命high到最高點的時候。

    可是……雖然她62的身高勉強夠格可以當籃球隊員，但最最令她沮喪的是。她居然連一咪咪的運動細胞都沒有！

    人家百米跑7、8秒，她總會跑出個25秒的『創新』紀錄來；人家投籃不中時，不是撞籃板，就是碰到框架，她卻會以一個拋物線K到無辜旁觀者的腦袋瓜子上。叫她跳，她頂多離地0公分；叫她用手接球，她卻拿臉蛋去『倒貼』；要她簡單的運個球，她隨便拍一下球就會滾到天邊去，追都追不回來，甚至連轉個身，都有可能會兩隻腳先打結,再難看得摔個四腳朝天！

    所以，她的體育成績，永遠是老師看在她功課超好的份上，勉強給她六十分低空飛過，以致她功課再好，也拿不到獎學金，但她卻絲毫不在乎有沒有獎學金，她只恨自己缺少打籃球的天分！

    因此，從她哥哥李依傑加入高中籃球隊開始，她沒事就會在他那邊跑，努力的吶喊加油，不但做個最盡責的啦啦隊，還遞毛巾、送茶水、整理球具，成為義務管理員。

    等到李依傑進了F大籃球隊後，她更是三不五時就去找他報到，連學校的夜間輔導課都光明正大的拒上，老師也拿她沒辦法，誰教她功課好得令人無話可說呢！

    但是，她為什麼不替自己學校女生的籃球隊加油呢？

    答案很簡單，因為她只愛看男生打籃球！

    她一直覺得男生打籃球比女生打籃球更為狂烈勇猛，那種瞬間的爆發力，也更為驚心動魄，能讓人享受到不斷飆漲的刺激快感。

    但事實上，若更深一層去探索，就會發現另一個極特別的緣由……

    反正無論如何，她就是纏定了李依傑，既然功課沒問題，就誰也管不了她！

    唉！沒魚蝦嘛好，吃不到，聞聞香氣也行羅！

    ※※※

    依茹氣喘吁吁地跑進F大體育館內，腳步很自然的慢了下來，先望一眼場中正在做基本練習的B隊隊員。再看向右方，果然就見李依傑和A隊隊長張若培正無可奈何地盤膝坐在一邊歎氣。

    「哥,他們又吵架跑掉了啊？」

    李依傑懶懶地抬眼瞄了依茹一下，聳聳肩默認了。

    依茹咬咬下唇，「他們怎麼老是這樣嘛！」她咕噥著扔下書包，正想轉身去把人找回來時，李依傑卻抓住她外套的衣角。

    「你不用去了，林華已經去追人了。」林華是A隊的管理員，也是李依傑的numberone愛慕者。

    依茹「哦！」了一聲，又歎了一口氣，這才跪坐在李依傑身邊，望著場中不斷重複練習動作的隊員們。

    「哥，難道……難道B隊都沒有人可以替代嗎？」她囁嚅地道。

    李依傑和張若培互視一眼，而後再歎息一聲。

    「有就好了，以他們個別的技術來講，都算是一等一的，B隊真的沒有人比得上，但也就是因為如此，使得他們誰也不服誰，自我表現欲也特別強烈，每場比賽都想表現個人秀，只管各打各的搶分，根本不管比賽結果。

    「就連練習時也是一樣，不但一點默契都沒有，彼此的敵意也越來越深，每回都是打著打著就吵了起來，誰也拿他們沒轍！」

    依茹盯著那位正在指導B隊隊員練習基本動作的教練，隨口又問了。「那你們的教練呢？他都不管嗎？」

    「他啊！」李依傑哼了哼。「早看開，不管我們了，他寧願在B隊那邊多下一點苦功，看看能不能弄點成績出來，說不定今年的大運會索性就讓B隊去出賽呢！」

    「B隊？！」依茹愕然的道：「那……那你們寒假時不都白練了？」

    「練？」李依傑嗤之以鼻。「拜託！寒假時你不是都有跟來嗎？你看到我們真正練過幾次了？不都是一樣打沒兩下就吵，吵完了就散，結果就只剩下我和隊長兩個在對練而已。」

    依茹聞言，立刻朝張若培那邊瞧去。

    「張大哥，你是隊長吧？不能擺出點威風來治治他們嗎？」

    「威風？你要我和他們打架啊？」足足有90公分高的張若培無奈地站起來伸了個懶腰。「算了，除非有能令他們心服口服的人出現，否則誰也壓不住他們的。」他說著，大拇指往無人使用的籃框比了比。

    「來吧，小茹，想不想再試試投籃？」張若培說，這招肯定能轉移她的注意力。

    果然，依茹一聽，滿臉的憂愁立即煙消雲散，換上一副興奮莫名的表情。

    「想、想、想，當然想羅！」明知自己不行，明知會很難看，但是，依茹就是忍不住想要摸摸球、想試試投籃，期望哪天會不會突然從天上掉下一個奇跡來成全她『打球』的願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