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古凌
科學怪人!
小米極力用詼諧的想法來掩蓋令人難受的心疼感。
以後他不再出任務了,她告訴自己,所有的傷疤都已經是過去的歷史了,無須浪費時間在那上頭,重要的是現在。把握現在,期待將來,這才是她該做的事。所以——
「科學怪人!」她出聲喚道。
喬爾停下來抹去滿頭汗水,邊以困惑的眼眸看著她。她邊走出來邊向坐在大石墩上的路輝問道:
「你看他那一身的縫縫補補像不像斗學怪人?」
路輝轉向喬爾定睛一看,隨即失笑。「啊,真的好像耶!」
喬爾也低頭看自己。「沒那麼誇張吧?」他咕噥。
小米走近他,然後緩緩繞了他一圈。「不誇張,標準的科學怪人一個!」她評斷。
喬爾指著自己的臉。「至少我臉上沒有吧?」
小米踞踮高腳尖,抓住他的雙臂好穩住自己。她仔細端詳了好半晌,才突然啊哈
一聲——
「有!你的眉毛尾巴那邊有一點點疤痕!」
「嘿,小姐,」喬爾不服地叫道:「那是我小時候不小心跌倒的時候受的傷耶!」
小米斜睨著他。「那就不算傷了嗎?」喬爾窒了窒,卻還想敗部復活。「當然不算,你如果被針刺到了,你會說那是傷嗎?」
小米想了想。「那倒不會。」
喬爾立刻挺了梃胸,小米卻又緊接著說:「那耳上那道長疤呢?」
喬爾又洩了氣。「天殺的,藏在頭髮裡,你也看得到。」他嘀咕。
「芭樂啦,那叫藏?瞎子都看得到!」小米不屑地哼了聲。
喬爾立時指著路輝。
「那個瞎子就看不到!」
路輝跳起來正要抗議,大門傳來開鎖聲,路輝轉而去開門。
「我就知道是你,老媽,今天買到什麼好菜了?」
路媽媽笑咪咪的拉著菜籃車進來。「今天運氣真好,我買到新鮮的黃牛肉。」
小米歡呼一聲。「哇!紅燒牛肉!老媽燉的紅燒牛肉最香濃道地了!」
路媽媽點點頭。
「我知道喬爾喜歡吃紅燒牛肉麵,所以我」她突然住口。
「怎麼了,老媽?」
路媽媽瞪著喬爾身上歎了口氣。「我每次看到喬爾身上的傷傷疤疤就忍不位要心疼。」她又歎氣。「我得好好替他補一下才行。」
「還要補?」喬爾望著拉著菜籃車往屋裡走去的纖小背影喃喃道:「我已經壯得像頭牛了啊。」
「怎麼你到現在還沒搞清楚老媽是個愛心氾濫的女人嗎?」路輝嗆笑著說。
「我警告過你了,喬,」小米也是雙唇抖個不停。「我早就警告過你了!」
「我知道,米兒,我知道。」喬爾無奈道。「我只是沒想到會是這麼嚴重而已。」
路家的習慣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吃牛肉麵時可以各自端到任何地方去吃,如果高興,蹲在馬桶上吃也行。
小米每次看喬爾吃牛肉麵就覺得很不可思議。他老愛趁著最燙的那一刻拚命唏哩呼嚕的往嘴裡又塞又喝的,什麼形象全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小米一直覺得自己太
粗魯,唯有這時候,她會覺得自己實在太斯文了。
就像現在,她瞪著他在三分鐘內解決完一大碗,然後便端著空碗消失在她面前,
這時候她才開始吃自己碗裡的面。沒辦法,她就是怕燙。剛塞進第一口,便聽到廚房門口傳來喬爾的聲音——
「老媽,再一碗大的,加辣。」「好,我給你多放一點牛肉,你要多吃一點才行。」
「謝了,老媽,你的牛肉麵實在是世界上最好吃的東西!」
路媽媽開心的呵呵笑之後,又聽到喬爾說:
「老爸,那部片子你不是已經看過好幾次了嗎?」
「走開,別吵!」
於是,小米知道老爸又在看那部「棋王」了。那實在是部超級爛的老片子,可是路爸爸總是不厭其煩的一看再看,而且每一次都彷彿是第一次看一般不准任何人
吵他。
喬爾輕鬆懶散地回到她身邊悠然地躺下,讓綠草的清香環繞在他四周。沒錯,他們坐在前院的草地上吃麵。
「喬,你跟我借傳真機要幹嘛啊?」「喔,我用好了,待會兒再拿回你房裡。」
又來了!小米翻翻眼。他每次不想回答問題時,就會像這樣忽略掉她的問題。
算了,又不是什麼大問題。
她夾了塊香嫩的牛肉放進嘴裡。「聽老媽說,你最近都和老哥一起不曉得跑到哪裡去了。」
喬爾用雙肘撐起上身。
「讓你老哥帶我到處去逛逛嘛,而且只要你上完課,我不都會回家來等你?」
而路輝就去跟蹤塗薇薇。
她懷疑地瞥他一眼。
「是這樣子的嗎?我怎麼老覺得你們兩個神神秘秘的不知道在搞什麼鬼?」
「沒有啊。」他無辜地聳聳肩,接著卻暗暗偷覷她。「最近那個塗薇薇還是跟著你不放嗎?」
他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一來是他本身有足夠的能力保護自己,二來是他認為對方在一次極為難看的失手之後,必定會先去調查他的身份。能與蘇聯交易的人必定
不含糊,派來的人或許莽撞糊塗,那可能是因為他們起初並沒有將他看在眼裡,所以才派兩個卒仔來解決他。謹慎的領導者應該會在事後花時間調查他。如此一來,也同樣給予了他時間調查準備。
重要的是:塗薇薇還有別的花招嗎?「她好像是放棄了,甚至和帥哥開始交往了。可是,」小米微微蹙眉。
「我總覺得她還是注意著我,卻又,」她聳聳肩。「算了,也許是我太敏感了吧。」
喬爾似乎還想再問些什麼,可是一聲呼喚卻令他忘了所有事。
「喬爾,好啦!」
喬爾立刻跳起來衝鋒陷陣地跑進去,一會兒便見他端著碗,大口大口吃著走出來,小米受不了的輕呼:
「天啊,你都不怕燙的嗎?」
「燙才過癮!」
他邊吃邊坐下,小米看他那碗上面鋪滿了牛肉,不覺噘了噘嘴。
「老媽真偏心,你的牛肉那麼多!」他一語不發地將一些牛肉撥到她碗裡,她滿意地咧開嘴。
「待會兒一起去打兩場吧?」
「好啊。」喬爾塞滿一嘴牛肉,口齒不清地問:「撞球嗎?」
小米嘿嘿一聲搖搖頭。
「那是籃球嘍?」
小米噙著奸詐的笑容斜睨著喬爾。「喬爾,你會打保齡球嗎?」喬雨怔了怔。
「不太會。」
小米大大哈了一聲。
「我就知道你們基地裡不會有保齡球館讓你沒事就跑去練習。好,就這樣,我們去比一場保齡球!」
喬爾瞪著她。「比?」
「對極了!我們要好好比一場保齡球,你最好小心一點,我的保齡球也很高桿喔!」小米說完後,開始唏哩呼嚕的想盡快吃完麵。
「可是我不太行。」小米甩也不甩他,逕自大口大口的把面給吃完,然後就站起來。
「快點,再給你三分鐘,吃不完就不給你吃了!」說著,就回身進屋了。
怎麼這樣?
喬爾忙將碗湊到嘴邊,筷子胡亂的把面跟肉拚命往嘴裡送進去。
「二姊夫!二姊夫!快,快!快跟我們來一下!」
小麥和小綿突然衝出來連聲嚷叫著,喬爾忙站起來往屋裡去,大碗始終偎在嘴邊,他不清不楚地咕噥:「沒空。」
「不要這樣,二姊夫,你跟我們來一下嘛!」
「沒空!」
「二姊夫」
小米興致勃勃的「贏」了喬爾一整個下午的保齡球,到晚上卻又輸了他一整晚的撞球。雖然她的精神仍很高昂,但是他們還是沒有拖太晚回家,因為翌日第一堂她就有課要上。
午夜過後一點多,喬爾靠在床頭,左手拿著傅真細看,右手則將手機靠在耳旁。
「是日本紅軍,巴德。我記得那兩個要暗殺我的人提到的三個名字:滕井、建夫和大康。日本紅軍在亞洲的兩個領導人之一是籐井則夫,他的弟弟就叫籐井建夫。這上面記載著籐井建夫是個單純莽撞的人物,跟我那天所見吻合。」
「就是那個嚷嚷著打倒日本政府、打倒君主政治、打倒帝國主義,甚至妄想醞釀世界革命的JRA日本紅軍?」
喬爾嗯了聲。
「如果真是他們,就有能力和蘇聯交易了,這一點也符合。」
「事實上,和這邊得到的消息也吻合。在總部派去亞洲調查的人傅真回來的名單上,JRA的確是和蘇聯交易的恐怖組織之一。」巴德說。「那麼現在的問題就是籐井則夫也在台灣嗎?他去台灣做什麼?還有,他打算做什麼?」
「他應該是在台灣,資料上說他們兄弟兩人一直是不分開的。至於他來幹什麼,就要看他和塗百勝到底是什麼關係了。」
「你想他是不是在計畫些什麼?」喬爾蹙眉沉思了片刻。
「兩年前,日本紅軍在亞洲的另一位領導人大馬衛城在香港被捕,直到現在還關在香港的監獄裡。我想,如果這次他真的購置了足夠的武器,那麼他的目的應該就是大馬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