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 文 / 古凌
封宗翰斜瞟她一眼。
「是嗎?可最希望我死的不就是你嗎,婕姨?你沒有鼓勵他就已是阿彌陀佛了,我還敢指望你去勸他?」
「那都過去了,宗翰,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只希望宗平能平安沒事出來就好。」安婕瑩咬緊了牙關說道:「我保證他不會再有任何歹念了,宗翰,你就幫幫他吧,我知道你一定有辦法的!」
封宗翰皺了皺眉。
「你當我是什麼?總統嗎?還能給他來個特赦不成?」他搖搖頭。「婕姨,殺人未遂是非告訴乃論罪,是檢察官提出告訴的,並不是我,也不是我說要收回告訴就可以解決一切問題的。我頂多只能影響法官減輕刑期,但韓警官告訴我宗平的態度很不好,一點悔意也沒有,所以檢察官還可能請法官從重量刑,在這種情況下,你要我怎麼幫他?」
安婕瑩不由傻了,水光在眸中隱隱浮現。如果連封宗翰都沒辦法,那還有誰能幫得了兒子?
封宗璇則雙手搭在大哥膝上,依然不死心地哀求:「試試看嘛,大哥,試試看嘛!或者塞大包一點的紅包
「小璇,別亂說話!」封宗翰驀地低斥一聲。「你想幹什麼?宗平一個進去還不夠,你也想以賄賂罪嘗嘗牢獄的滋味嗎?」
「可是要是你連試都不試……」
「我會試,」封宗翰裁口道:「如果減刑不成,至少也會讓他在裡頭好過一點,讓他擔任一些輕鬆的工作。
只要他在裡頭不鬧出傷人這種大事,我也可以保證在他服完一半刑期辦理假釋時,即使他的行為不夠良好,申請也可以通過。但是……」他抬頭望著安婕瑩。「我有條件。」
安婕瑩無助地望回他。
「你說吧。」
「在爸爸的遺囑中已經清楚的寫明,如果我沒有妻兒,或妻兒也跟著我去世,就只有小璇可以繼承我的遺產。」封宗翰垂下眼盯著封宗璇。「我要你放棄繼承權,若有上述情況發生,屆時我所有的遺產將會直接轉到慈善機構去。」
封宗璇不假思索,立刻重重點下頭。
「可以!」
封宗翰深深凝視她一眼,而後轉動輪椅往後退。
「好,等你簽完放棄遺產聲明書後,我就開始去替宗平想辦法,現在你們可以走了。」
他毫不客氣地下逐客令,等母女倆一離去,他便垮下肩頭,疲憊地揉著雙眼。
「天哪,在小璇心中根本就沒有我的存在嘛!」
婉竹悄悄在他身前蹲下。
「可是你是我心中唯一的存在。」
他垂下揉眼的手注視她片刻後,微笑靜靜在他臉上浮現。他雙手捧住她的臉,再俯身在她唇上啄了一下。
「你也是我心中唯一的存在。」
第八章
封宗翰並沒有發出任何喜帖給以前的女友,但是她們全都忍不住要來瞧瞧是何等人物竟能擄走那顆浪蕩不定的心,讓飄泊不停的腳步駐留下來。
是絕世大美女?
或是瑪麗蓮夢露再世?
是仙子?
或是精靈?
是公主?
或是女王?
婚禮延後了,但她們依然在原訂的時間陸續到達。
封宗翰出院後便待在忠孝東路四段的擎天大廈頂樓公寓內休養,她們也就一一到那兒探視。而頭一個報到的,正是那位自作主張讓自己面子盡掃落地的德國鋼鐵企業總裁之女萊娜。
婉竹一打開門就看見一個身著華麗服裝、戴滿昂貴首飾的褐髮綠眸嬌嬌女正向身後的隨從揮手道:
「你們在這兒等著。」
她一回頭,婉竹便認出她是誰了。婉竹正想開口招呼,對方卻逕自推開她進屋去,邊還吩咐道:「我要琴酒加冰塊。」說得並非不標準,卻是腔調非常怪異的英文。
敢情把她當成是女傭了?婉竹不在意地關上門,趕上前阻止萊娜闖入臥室內。
「對不起,萊娜小姐,他還在睡,你這樣進去恐怕不大方便,能不能請你先坐一下,讓我去叫他起來好嗎?」相對的,沒有多少機會練習英文的婉竹說起英文來自然是慢條斯理的。
「不必了!」萊娜粗魯地一把推開她。「我又不是沒看過他睡覺時的樣子,他喜歡裸睡對不對?無所謂,我都和他睡過了,這又有什麼不方便的?」說著,她已經登堂入臥室到達床邊了,蹲下去輕輕推了推趴在枕頭裡熟睡的封宗翰。
「達令,醒一醒,我來看你了,達令,醒一醒……」
「唔……」封宗翰蠕動著翻了個身,長卷的睫毛輕揚起……眨了眨……倏地大睜,而後猛然彈坐起來。
「萊娜,你來這裡做什麼?!」他驚呼。
「來看你啊。」萊娜側身坐在床邊,親暱地撫著他的胸膛。「我好想你,達令。」
封宗翰毫不客氣地一把掃開她的手,同時瞟一眼面無表情站在門邊看戲的婉竹。「該死!誰叫你進來的」!還不快出去到客廳去等!」他說著,便跳下床衝進更衣室內並反手鎖上門。
「可是,達令,我……」
「快滾出去!」封宗翰從更衣室內大吼出來。
萊娜悻悻然起身,婉竹靜靜讓開兩步,萊娜哼一聲,昂起下巴大步踏出臥室,婉竹隨手關上門。
「我去幫你倒酒。」
可是……
哪一瓶是琴酒啊?婉竹站在吧檯內苦惱地搔著腦袋,又圓、又方、又扁、又高、又矮,還有葫蘆型的呢,那麼多瓶她那兒知道哪一瓶才是琴酒?她又不喝酒!
封宗翰踏出房門,轉眼一瞧便瞧見婉竹楞在吧檯內發呆,不理睬急忙從沙發起身迎向他的萊娜,他直接走向婉竹。
「怎麼了,小妹?」
「她要琴酒加冰,可是……」婉竹愁眉苦臉地向他求救:「哪一瓶是琴酒啊?」
封宗翰不悅的瞪一眼跟來吧檯的萊娜,逕自從二十幾瓶酒中拿出一瓶弄了一杯加冰的琴酒放在吧檯上推到萊娜面前。
「喏,你的琴酒。」
萊娜才不管她的酒,她兀自盯緊了婉竹問:
「她是誰?不是你的傭人嗎?」
封宗翰聞言,立刻摟住婉竹並親暱地在她唇上親了一下。「我的未婚妻。」他得意地宣佈。
「未婚妻?!」萊娜尖叫。「你真的要結婚了?」
「沒錯。」
不相信的視線繞在婉竹身上,萊娜尖銳的問:
「為什麼是她?」
「因為我愛她。」封宗翰毫不思索地回道。
「為什麼?」
「為什麼?」封宗翰揚了揚眉。「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愛她嗎?萊娜,你不會以為感情的事真的能夠說得清吧?這樣未免太膚淺了點吧?我就是愛她,這又有什麼好解釋的?不過如果你堅持要一個回答,我也只能告訴你,因為她……」
他朝婉竹滑稽地擠擠眼。
「是個白癡女人。」
婉竹猛然向他胸前送去花拳一顆,萊娜怨恨妒忌地盯著封宗翰抓起花拳親了親,順便又在她唇上偷了個香。
「她有哪一點比我好?」
「她比你白癡。」
之後,無論是任何女人問他同樣的問題——這是必然的,他一概回以相同的回答。
「因為她是個白癡女人。」
因人而異,得到的反應也是千奇百怪的。
萊娜是在潑辣撒野的大吼大叫中被封宗翰一腳踢出大門。
而高貴自製的意大利女伯爵僅是簡單一句評論「你的眼光很奇特。」
法國性感女影星則挺了挺偉大的胸前拋送出一個飛吻——
「覺得不滿足時記得來找我啊!」
嫻靜典雅的盧森堡公主最含蓄——
「我真羨慕她。」
成熟端莊的英國譚道爾財團女總裁兀自喃喃自語「真令人想不通,真是令人想不通啊……」
嬌小可愛的日本商社女繼承人則擺出哀憐姿態,使出哭哭啼啼的泣求伎倆——
「讓我作小好不好?」
美國首屈一指的名模卻是張大了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豪邁爽朗的瑞典女高爾夫選手在眨了好一會兒眼睛之後,才猛力拍出一掌擊在婉竹背上,若不是封宗翰及時扶住,婉竹就得狗吃屎地跌仆在地了。
「還是你厲害!」
短短一個禮拜,就不知有多少曾和封宗翰有過交情的女人來來去去,不是天使臉孔就是魔鬼身材,更多兩者兼具者。婉竹自然早就聽聞過夠資格與封宗翰交往的女人非傾國絕色即傾城美女,可親眼見到之後才能真正感受到那種驚艷的震撼。
於是,不只那些佳麗們對封宗翰的選擇感到詫異愕然,就連婉竹自己在看得雙眼發直兼流口水之餘也情不自禁要開始懷疑起來了。
好吧,她的家世還算不錯,父親好歹也是個副總經理,九世以來也未曾聽過有做過什麼偷雞摸狗、殺人越貨勾當的祖先,算是清清白白的沒什麼大污點。
再來呢……
躲在浴室裡老半天的婉竹抬眸和鏡中的女孩子對上眼。
五官雖不出色,可也算清秀吧?她垂眼瞄一下自己,好像不怎麼偉大哩……嗯,三圍勉強可以,可就算踩上高蹺也和封宗翰搭配不上,就連那套遠從巴黎訂購而來、價值三十萬的白紗新娘禮服她都配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