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古離
「等你真的到半死不活時,你愛
吃幾桶晶丹,愛扎滿全身銀針,我都雙手奉上。也不想想,帶回吊睛白額虎,還順手宰了只山豬一併扛回來的人,能有什麼生命危險?」申屠頊莆為葛一俠的小心眼感到好笑。
「你真是惹人厭!」葛一俠火大的瞪了申屠頊莆一眼。
「彼此。」申屠頊莆瀟灑的笑笑。
趴在岸邊,吐出幾口湖水的渺渺,讓玉霞和香月氣喘吁吁的抬著她,三人渾身虛軟又濕淋淋的走進房裡。
「你們都出去。」申屠頊莆揮揮手,要其他人都離開。
「不行!我都說過要收杜渺渺做小妾了,哪能再讓你東摸西摸的?我們留下來才對,應該是你出去。」葛一俠仍在氣頭上,存心要和申屠頊莆大唱反調。
「這裡是我的泖風榭。」笑意和殺意一起閃爍在申屠頊莆眼底。
「那我把她扛回我一向住的蜻楓軒不就得了。」葛一俠火大地卯上了申屠頊莆。
「哈啾!」渾身濕淋淋坐在地上的渺渺,青白著唇臉不住哆嗦,還打了個噴嚏。
「一俠,你該到馬房去繞繞了。」申屠頊莆淡淡瞅看渺渺一眼,對葛一俠露出狀似溫煦的笑意眼神卻凍得驚人。
「你這可惡的混蛋?又對我下毒?」葛一俠驚覺中屠項莆話裡的意思,氣得破口大罵。
申屠頊莆平日就愛惡整葛一俠,每回都對他下些令人全身發癢或全身發綠無害性命的毒物,而解藥通常是要光著腳丫子,去踩踩各種牲畜的排泄物。
而申屠頊莆想對一個人下毒時,那個人絕對不會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出手、用什麼方法下毒、也不會知道毒物物的內容是什麼。
「再不去,可得要順便繞雞捨了。」申屠頊莆假意的彈彈袖子上不存在的灰塵。
「哼!山水有相逢,你就別讓我抓到你的小辮子。」葛一俠大嚷著躍過湖面往對岸奔去。
玉瑕和香月機靈的相視一眼,便一人一手抬起老大夫的袖子,踏踩著湖水離開。
又驚又累的渺渺無力的看著申屠頊莆,只希望這個變態大魔頭能發發慈悲,直接一掌打死她算了。別再這樣折磨她?
「你是要自己脫光衣服泡到澡盆裡去,還是要我來幫你呢?」申屠頊莆露出無害的笑容,更顯出他的俊逸。
渺渺知道,中屠頊莆雖然帶著騙死人的開朗笑容,但是每句話都不是在開玩笑;她認命地撐起打顫的膝蓋,自己踱向熱氣仍在的浴桶邊,背對著他解下衣裳後,快速的跳進熱水裡。
「你變聰明了。」他笑喀嘻地撲量著渺渺比一個月前略微豐腴的背影。
渺渺滿懷無奈的低頭不語,熱水讓她凍僵了的身子開始找回溫度。掬起浴水潑濕長髮,此刻緊閉雙眼的她忍不住恨怨自己,剛才怎麼沒乾脆在湖裡頭死去。
「想想歐陽珠兒一家大小的性命,想想你寶貝弟弟杜安的小命,你就不會再有尋死的念頭了。」申屠頊莆像能讀心似的淡淡威脅。
渺渺倏地張開大眼,汨珠也跟著紛紛滾落蒼白的粉腮。「你……你好可惡!」
「太多人說過了,換點新鮮的詞吧!罵人這方面,你倒是真該多向歐陽珠兒學學。」申屠頊莆哈哈大笑。
「你……」渺渺義氣義窘,只能在浴水裡顫抖又無助的猛掉淚。
「我怎麼了?」他興味十足地逗弄著。
「要我死,但讓我又活過來;要我活,卻又三番兩回的差點弄死我……為什麼要這樣玩弄人命呢?」渺渺悲聲低語著。
她是很怕死,但是她也不希望活得這樣辛苦。
「長得一副看起來吹口氣就要飄走的模樣,但我總覺得你這丫頭命韌得很、也有趣得緊。想死在鴆花島?你大可試試這是不是件容易的事。」他溫藹的語氣,就像在拍撫一隻可愛的小狗一樣。
這個長得比畫卷裡的人兒還要好看的申屠頊莆,簡直比閻羅殿裡竄出來的妖魔鬼怪還可怕!渺渺心想,她想死也死不成,活著在他手裡隨他搓圓捏扁也是痛苦,她到底該怎麼辦才好呢?
「你……不能高抬貴手的……放過我嗎?」她苦不堪言地垂下千斤般重的頭顱,乞求著自己明知不可能的事。
「不能。」他爽快而直接的回答。
「那……那什麼時候,你才會覺得我不再有趣?」渺渺滾落的淚,怕快將一整桶浴水染上濃濃的鹹味了。
申屠頊莆忽然咧嘴大笑起來,「你放心,恐怕還要很久、很久。」久得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該怎麼告訴她這期限的長度。
「你……」她咬住舌尖,所有的教養和習得的禮儀,怎麼也不能讓她貧瘠的罵人詞彙脫出口。
「就只會你、你、你,沒別的話好說嗎?」
他輕佻的口吻,一點也不折損他清朗的外表。
折騰一夜下來,渺渺驚疲交加頓時青了小臉,一時喘不過氣來,大眼兒一閉便昏厥在澡桶內。
「嘖!真是不經玩。」申屠頊莆撈住渺渺下滑的身子,免得她沒在湖底嚥氣,倒是氣絕在浴水裡。
他用浴巾裹住渺渺的身體,輕拋到軟床上,邊擦揉著水珠,邊觀察著她的一身膩膚,發現她身上還有些多年前留下的淡白疤痕,這使得他狹長的利眼中閃過一抹複雜的眸光。
「這裡是長了些肉,不枉我那麼多藥糧。」大手撫著渺渺渾圓俏挺的胸乳,他滿意的輕歎一口氣。
就像過去一個月來,每個渺渺熟睡後的夜裡,他由懷裡拿出一個小巧的玉瓶。倒了顆充滿馥郁香氣晶瑩剔透的小藥丸,含在口中哺餵進渺渺的小嘴,藉著熱舌推進她的喉嚨深處讓觸水即溶的丹藥散化,早該離開的唇舌卻逗留的不住吮吻。
「如果你是醒著的,怕又要吐了我一身吧?」
申屠頊莆氣息不穩地抵住渺渺柔軟的唇畔,喃喃低語。
***
不耐煩的隨手將刀丟離,申屠頊莆懶得再看一眼地上十幾具剛斷氣的死屍。他實在很不喜歡和人動武,也從不主動殺人,向來秉持著人不犯找、我不犯人的原則。
他不喜歡和人粗聲爭吵,更不喜歡血腥染身。但是他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然都是致命死招,多餘的過招動作對他而言,不過是件浪費體力和弄髒衣服的事情。
鴆花島大廳地上的屍體,具具皆是一刀穿破咽喉,臉上的表情都是不可置信的驚恐,甚至眼睛都還是大大睜著的。他們至死都不相信自己就這樣被殺死,可能是因為尚未看見申屠頊莆抽出身旁侍衛的刀,便教他刺穿了咽喉的關係吧!
申屠頊莆身上以及丟離手的刀刃,一滴血珠子都沒沾染到,可見他殺人時抽刀拔刀的速度極快,鮮血甚至來不及隨著刀鋒進出龜濺。
葛一俠冷眼看看著申屠頊莆,「你殺人還是不喜歡讓血沾到衣服上。這樣哪能體會到殺人的感覺?不愛見血就撒把毒藥,毒得他們屍骨無存算了。」
「這種雜碎,隨便拿把破銅爛鐵砍砍就夠了,哪還用得著浪費我花時間煉來的藥?」
身月牙白長衫的申屠頊莆面帶微笑,完全看不出來片刻前才取了十幾人的性命。
「你真是個變態的偽君子!殺人不愛見血,又愛笑著殺人,還自以為瀟灑的老愛穿白衫砍人,實在受不了你。」葛一俠嫌惡的瞅了申屠頊莆一眼。
申屠頊莆低聲輕笑,眼神之中充滿興味。「一俠,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爹和我娘是怎麼樣的人,你方才編派的那一串名號,恐怕還輪不到我頭上來。」申屠項莆一點不該談論自己父母親不是的愧疚感都沒有。
「申屠伯父和伯母?嘿嘿……你說的倒也是,當今世上還真的沒有什麼人能及得上他們兩位老人家的怪脾性。」葛一俠搔搔頭傻笑。
「不過我爹這幾年來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毒藥,竟然脾氣越來越好,還開始學正道人士濟弱扶貧,說什麼沒做過好人,想試試當正人君子是什麼滋味,真是瘋到家了。」中屠項莆看著滿地的屍體閒談起來。
「哈哈哈!申屠伯父以魔首之態縱橫武林幾十載,這幾年倒當起人人稱頌的大英雄,那些衛道人士一定傷透了腦筋,不知道該怎麼歸類申屠伯父才好。」
葛一俠和申屠頊莆都是不愛管閒事的人,行事做風也亦正亦邪,只要不主動犯上他們。他們也不會閒著沒事去招惹別人;但若是不長眼的蓄意挑釁,他們便會二話不說地取下對方的項上人頭。
「我爹也懶得理別人怎麼看他,現在還不是帶著我那個老愛亂下毒的娘,抓起大把銀子跑去賑濟河潰成災的流民。聽說為瞭解殺癮止手癢,沿路還自己去挑了幾個土匪窩。」申屠頊莆擺擺手,示意侍衛們把地上十幾具屍體拖走,免得礙他的眼。
「對了,你那個藏在泖風榭的杜渺渺聽說都醒過來三天了,但是還不停的在哭?」葛一俠不小心踩到地上濃稠的血跡,厭惡地將染紅的腳底用力在虎皮地毯上磨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