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頁 文 / 古離
雖然憐惜,他卻更興起了想要逗弄她的念頭,試試看能不能摘下她強自疏離他的面具。
縱使她將他們昨晚的一切,只當成是實行幽影族任務的一個過程,但他可是認真地視為是兩人的洞房花燭夜呢!
他撇唇輕笑道:「才一丁點腰酸背痛的小毛病,就要怠工不履行你們族人倚望妳達成的神聖任務?妳還真是個既懶惰又失職的聖女哩!」
「我……」秋淡月有些被說中心事的難為情,一時之間不曉得該如何回答是好。
「怎麼,不答話是知道反省的意思了嗎?」
他濃眉一挑,佯裝著跋扈的嘴臉,心底卻暗笑得腸肚快要打結。
不知道為什麼,她心裡雖然有點被訓的不甘心感覺,但她一時還未理出頭緒來反駁他,所以只好悶悶不樂地噤聲不語。
「那好,咱們開工吧!」鍾離奔弓扳扳十指,朝她靠了過去。
「什……什麼開工?」
又懼又驚的瞪著近在眼前的他,秋淡月無法置信他將昨晚他們所做的事稱之為……開工?
「還質疑?連句謝都沒有也就算了,妳竟然還敢一臉不願意?我可是很辛苦的流汗努力工作,沒償沒酬的在盡力配合你們幽影族那莫名其妙的任務。妳說,到底是我該認真?還是妳該認真一點?」他一臉嚴肅的問著,但其實他內心早已笑翻天了。
「是……是我不對,謝謝你,那……那就麻煩你了。」鍾離奔弓的一陣搶白,讓秋淡月直覺地認錯並道起謝來。
撇開自己的意願不說,他的話的確沒錯,是他們主動去求人幫助的,再怎麼樣她都該客氣點才是。但是那種吃虧又向人道謝的詭異感怎麼會如此強烈呢?
秋淡月猛吸一口氣聚集勇氣,放開緊抓在胸前的錦被,她認命似的鬆開襟領褪去外衣,但接下來脫衣的動作,就因羞得耳後一片熱辣而沒法再繼續。
鍾離奔弓目光灼熱的凝視著她。
衣裙半褪、雙頰紅得像兩朵山櫻的人兒,現在僅著抹胸底褲,粉白色的肩頸有著昨晚他在她身上留下的點點紅痕,白皙的肌膚在日間的光線下看來十分柔軟,秀麗而微聳的鎖骨更是分外誘人,高聳的胸口上麒麟紅紋,因呼吸急促而艷艷彤彤地上下顫動著。
他低下頭,目光浴著她玲瓏有致的身體曲線看向她的足踝,她纖骨突出的足踝也同樣纖秀而美麗,修長白皙的雙腿提醒著他那是多麼銷魂的滋味。
見她正倚在床上等待著他,逗弄的心情霎時焚燒成熊熊的慾火。這隻小白貓今天瞧來,竟比昨日更美更艷了數分。
他以掌蓋住自己的雙眼,幾近呻吟地啞著嗓子說:「行行好,躺平再將被子蓋密,而且妳的動作最好快點。」
「為……為什麼?」經過昨晚,躺平她是曉得的,但蓋密了被子他們要怎麼那個呢?「別管,妳照著做就是了。」
他忽然覺得自己火氣快速上升,需要馬上去找帖降火被郁的湯藥來喝。
「喔。」「好了?」「好了。」
聽見秋淡月在錦被下傳來的應答聲,鍾離奔弓這才將手掌移開,並睜開眼睛,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之後,才語帶遺憾地開口道:「方纔是同妳說著玩的,妳該好好的睡一覺,我讓人送幾盅益氣養身的補膳來,妳可得乖乖全部吃下。」
聞言,秋淡月輕吁了一口氣,覺得鍾離奔弓這人除了說話戲謔了點,人倒還算體貼溫和,可是她卻不得不拒絕他的好意。
「謝謝你,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睡覺,也不能隨便亂吃東西。」她語氣中含著淡淡的歉意。「不能睡覺、不能隨便吃東西?這是什麼意思?」
人累了、身體不適卻不能睡覺休息?皇帝老兒御賜相國表舅的長白雲參、冰海血燕,是屬於隨便亂吃的東西項目之列?鍾離奔弓在心中無奈地嘀咕著。
「為了讓我有最健康的身子,族裡的大夫打我出生起,便替我制定何種年齡、何種節令,以及每日該食該飲的膳食種類、份量和時刻。而今晨我醒得較平時晚了些……所以不該再午睡了。」
秋淡月平和地解釋著,但想起是因為昨晚與他翻纏一夜的關係才導至今日的晏起,她的小臉不禁又紅了紅。
「這麼刻板的日子不覺得難捱?」從小到大都這麼過日子?嗟!哪來這種莫名其妙的鬼規矩?
秋淡月有著挺直修長的筋骼四肢,以及緊致結實的肌理膚肉,鍾離奔弓也不得不承認,她的身子的確是被養育得穠纖合度。
「自小習慣了,也就沒什麼特別的感覺。」言下之意,這般的度日方式非己所願,只是全因族規難違。
鍾離奔弓漆黑的眸底悄悄閃過一絲憐惜,但他仍以漫不經心的口吻說:「我猜,妳一定沒吃過那種只要吃了一口,肚子就會飽得吞不進半粒米,既甜又膩得讓人就算生病,也非想要一吃再吃的紅漬糖?」「紅潰糖?那是什麼?」
被勾動好奇的如水眼瞳忽地顯得晶亮,使得秋淡月一張小臉先前的委靡一掃而空。
「那是一種拿在手裡會沾得手指頭全張不開,含在嘴裡舌齒唇腮也都黏糊在一塊,小孩子哭鬧三天三夜非得吃著了才肯罷休的糖裸子。」他邊嚥著口水邊說明的模樣,更是極具引人垂涎的誘惑力。
晶瞳膛得更大了,秋淡月也有股想學小孩子賴在地上踢腿哭鬧三日夜的衝動,她可是很想嘗嘗那是什麼樣的滋味。
「不過呢,那種又甜、又膩、又黏牙、又沒營養,吃了對身體沒半點好處的糖粿子零嘴,想必你們族裡的大夫是不許妳吃的吧?」鍾離奔弓咧嘴笑出一口潔白的牙,壞心地瞅了她那滿臉嘴饞的模樣一眼,然後又歎了口長氣,佯裝著遺憾的神情說:「更別提沒人抗拒得了的歡喜臨門糖、方角子軟糖、紅心果子糖、蜜味棉糖、夾酥松糖……」
聽著他細數她未曾聽過的食物,秋淡月忍不住撇了撇小嘴,心裡突然湧上既委屈又難過的情緒。
她心想著:自己再活也不過是一年的時間,而臨死前竟還讓自個兒的日子過得這般可憐,這豈不是太悲慘、太淒涼,也太對不起自己了嗎?
不成!一定要讓自己任性一回,至少……也得吃過那種聽起來很誘人的糖粿子再死,才不枉此生嘛!
「鍾離少爺,沒關係的,我……我是可以吃你剛剛說的那些糖粿子的。」她以充滿期盼的神情小小聲地開口要求著。
此刻即便是給她再貴重、再價值連城的寶玉珠環,她也不要,她現在滿心只想嘗嘗那種對身子沒啥好處的糖粿子。「奔弓。」
都有過親密關係了,還喊他「鍾離少爺」?鍾離奔弓板起臉極是不悅地悶聲糾正。
「呃,奔……奔弓,我可以吃你剛剛說的那些糖嗎?」秋淡月沒有節操地馬上改口。
為了能吃到那種誘人心癢難耐的糖粿子,現下要她喊他什麼大富大貴的名字,她都二話不說的願意。可以嗎?
她選擇將心中習慣性浮出的疑慮忽略,反正族理的大夫也沒跟著她來到飄郁苑,好日夜監視著她吃些什麼,現在只要想辦法填住圓圓的嘴,要她幫忙保密,別讓族理的人知道就行了。
鍾離奔弓咧出一抹愉悅的嘉許笑容;嘉許她對自己改了稱謂,也嘉許她勇敢的嘗試以往被禁止的行為。
***
沾滿糖水、糖粉、糖膏、糖膠、糖蜜、糖霜的乾果、鮮果、甜瓜、蜜餞、糕餅,以及各式各樣軟的、硬的、烤的、烘的、蒸的、煮的、煨的、炸的、拔絲的零食甜點。此外,當然還有許多種類的糖,糖水、糖膏、糖絲、糖綿、糖片、糖珠、糖塊、糖串,以又圓又大又深的大皿、大盤擺滿了一桌,而且還臨時移來了幾張几子繼續擺滿。
秋淡月被整室的糖香味,給沁得全身毛孔一個個全都張了開來,她從來就不知道自己原來是這麼喜歡甜味的東西呢!
「小姐,鍾離少爺交代過圓圓了,說是讓小姐放心大膽的吃,即是吃到吐,吃到拉,都沒關係。鍾離少爺還說小姐一定沒吃東西吃到肚子撐到吐過、拉過,而有點新鮮體驗也是件有趣的事。反正鍾離少爺特意自城裡請來好幾位大夫在飄郁苑住下,等著要替小姐診治肚疼不適的毛病呢!」
圓圓瞠著一雙大圓眼,死命盯著左邊几上的那盤糖霜惹桔餅。
「哎呀,他那人也真是的,口無遮攔的跟妳胡說些什麼呀!」秋淡月難為情的紅了紅臉頰。
她是既羞又氣,可是一雙眼睛亮燦燦的,同樣忍不住直直盯著桌上那盤奇巧可愛的香藥蒸棗。
「好小姐,妳瞧瞧那盆花蜜裡麻繩卷兒好似很可口呢!香荷梭子糖晶亮亮的看來真是漂亮,啊!還有還有,佈滿白芝麻粒的核芒盒子也頂不錯的,冰糖糯米甜藕直教人淌口水哩!百香蜜餞更是……」圓圓邊說邊忍不住直嚥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