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頁 文 / 梵容
另人不懂女人的細膩,無意之間已經遺落了她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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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來得匆匆,維妮希稚離去得也很突兀,第二天沙凌一下樓,就聽說她已經離開,緊接著又是她的哥哥——奧古·賈克——午後即將抵台的消息。
她已經得到她想要的承諾吧!沙凌想。
那麼,她還有什麼理由繼續留下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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奧古一抵達飯店,隨即著手雙方合作的事宜,葉爾漠給的條件很寬鬆,讓他鬆了一口氣,原本還以為婚事告吹,會連帶影響到他簽約的意願。
雙方的律師很快地擬好告約書,葉爾漠卻讓一通電話給打斷了。她為什麼會打手機給他?他以眼神示意他們等等,逕自走到飯店會議廳外。
「你沒一班嗎?」
「我今天輪休。」沙凌解開他的疑慮,接著說:「你知道嗎,我一直很崇拜你。」她的聲音悠悠渺渺的,彷彿從很遠的地方傳來。
葉爾漠微微皺眉,「你怎麼了?你在哪裡?要我陪你嗎?」他問,眼眼卻往會場裡飄。
她聽得出他的為難,雖然勉強,但他有這份心就譬廠。「不必,我等一下就回去。」她沒說回去指的是回谷關。「賈克總裁不是已經到了嗎?」
「那你先休息一下,我回去再說。」他有些如釋重負,奧古很急,他想先把約簽好,既然要幫忙就幫到底吧!
葉爾漠想起什麼似的又突然說道:「我晚點陪你去逛街。」女人都喜歡這樣,不是嗎?
又是種酬勞嗎?她暗自心傷,也許她要得太多,已經逾越情婦的分際。
「我一直很崇拜你。」她說,「你永遠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告訴我,你曾經對某件事束手無策過嗎?」
葉爾漠擰著眉,隱約知道這個問題對她很重要,「沒有。所有的事情都在我的掌握之中。」除了你,他沒說出來。
他對她的在乎甚至強過工作,扔下緊急的會議出來哄女人,對他是不曾有過的經驗。
「總裁……」左拉也走出來了,「賈克總裁的飛機在一個鐘頭之後。」奧古足專程來台灣簽約的,實在是那個美國財團幾乎逼得他走投無路了。
沙凌也聽到了,她笑,慶幸他見不到她的苦,說:「去簽約吧!這對你很重要。」她以為雙方是互蒙其利的。其實她想得也沒錯,只是發展如日中天的帝諾酒坊,實在不需要靠賈克酒坊來賺錢。這次葉爾漠純粹是道義相助。
「你……」葉爾漠覺得隱隱有些不安。
「漠,」沙凌突然喚他,「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需要源源的祟拜跟愛。」
她的話說得沒頭沒尾,葉爾漠卻聽懂了,「我是。我的確需要你的崇拜跟愛,那讓我快樂。」他強調。如果她要的是肯定,他不吝於給她。
她卻沒動力了啊!沙凌苦笑,想起他看不到她憤然扯出的笑容,又收起了笑,「漠,去忙吧!我愛你,」
她的愛語聽起來像訣別!
「葉爾漠!」連奧古·賈克都著急得走出會議主了,「我急著趕飛機哪!」
葉爾漠揮了下手表示聽到了,匆匆跟沙凌說:「我簽完約就上樓,等會兒。」他隱約察覺出不對勁,但沒關係,等簽完約,他會有許多時間可以跟她好好溝通。
他收線,邁著自信的步伐走向奧古,「怎麼?不簽約了?」
奧古苦著臉,「葉爾漠!我在趕時間呀!」
所幸葉爾漠沒再繼續為難他,龍飛風舞的在合妁書上簽好名字之後,奧古吊揣的心終於能放下了。
「你能告訴我拒絕聯姻的原因嗎?我可以要維妮希雅改進。」維妮希雅說得吞吞吐吐的,因此奧古仍然想要挽回。
葉爾漠擺擺手,「我拒絕他人從來不說理由。」他睇著奧古,「需要說明理由的拒絕,就不是拒絕了。」
他還是如此狂妄!
奧古歎氣,知道要促成兩個家族的聯姻是不可能了。幸好他仍然願意伸出握手。
「我必須老實說對你的拒絕相當遺憾。不過仍然謝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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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簽約,也同時宣佈他跟維妮希雅的婚事了吧!
沙凌伸手抹去臉上的淚痕,說好不哭的,這淚怎麼就這樣調皮?像不聽話的心!
回顧住了一段時日的總統套房,她什麼都沒帶走,一如來時什麼都沒帶來。曾經綴了滿室的鮮花已經半枯,如同形容憔悴的她吧。
捨不得的,又豈止是那些花而已呢?
三年前,她只花了半個月就失落了心;三年後,她用另外半個月尋回自己的心。該走了,她的心已然支離破碎,再也無力付出。
沒想到,付出是這麼折心的事。她以為自己可以無怨無悔的付出,用源源不絕的祟拜跟愛來堆砌感情,然而她錯了,當一顆心已經千瘡百孔,還能奉獻些什麼出來?
維妮希雅的出現讓她徹底明白,自己其實沒有那麼無私無慾,真的能做到不悔不怨,於是她選擇退出。這樣對大家都好。
沙凌氣惱的揩去泛流不止的淚,她不怪他,從頭到尾都是自己一廂情願,惱的是管不住的淚水啊!服睛像覆住薄霧,看不清歸去的路,一不小心絆到桌腳,仆倒在地上。
長毛的柔軟地毯沒碰痛身子,痛的是心哪!她用力的捶打著地板,想要發洩所有的委屈。
多可悲!無論她怎麼用力,身體上的痛都遠不及心頭的苦。她掙扎的爬起來,吸吸鼻子,卻在吸入瀰漫在空氣中屬於他的味道時,淚水再度潰堤……
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難道你真的要掛著微笑祝福他的婚禮?
沙凌胡亂擦去滿臉的淚痕,一咬牙,跨出大步走出飯店、也走出他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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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了?!
葉爾漠一進門就發現了。
整個房間裡的氣流都不對,一室的靜寂取代了原本的溫馨。
他緊握著拳走進去,直到確定房間裡沒有她的存在時,情緒終於整個爆發。他按下服務鈴,咬著牙問:
「沙經理呢?」
「她在一個鐘頭前離職了。」
「有沒有留下口信?」
「沒有。」
葉爾漠在聽到服務生回答之後,忿忿的掄起電話往牆上砸!
這聲巨響引來徐經理的關切,「帝諾先生?」
「滾!」葉爾漠大吼。
咚咚咚一干人迅速跑得不見蹤影,沒有人想在憤怒的獅子嘴邊徘徊。董事長又出去應酬了,真糟糕!
葉爾漠兜著圈子,回想她的不對勁,卻怎麼也抓不到一點頭緒!
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需要源源的崇拜跟愛……
她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當然需要她的崇拜跟愛,那讓他驕傲滿足,只有她能帶給他這種感覺!
想起她含悲帶泣的控訴,天哪!她是怎麼想的?認為他掠奪了她的心,卻吝於交出自己的?
他以為敏感如她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他以為他們昨天晚上已經講得夠清楚了,她居然什麼都不知道!
葉爾漠細細的回想,理清問題的癥結,顯然她鑽進死胡同裡去了!
這女人!難道連感情都得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的才算數嗎?那她不明不自的愛了他三年該怎麼說?
她以為他還把她當情婦嗎?
愚蠢!
現在呢?她單方面說不玩就可以瀟灑的離職?置他於何地?置他們的感情於何地?
可惡!不管她有多麼傷心,他都要奪回屬於他的心,這女人!不能說付出就付出,說撤手就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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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急鈴聲像催命鐘聲,震得人心惶惶。
如果可以,程銓真想繼續蒙著頭睡,可惜不行,他知道再不起來制止門外那個拿電鈴當索魂鈴的莽鬼,怕遲早會吵醒整條街上的鄰居。
「搞什麼鬼!」程銓一開門就沒好氣的吼著。
葉爾漠越過他走進屋裡,「她呢?」從午後等到深夜她依然行蹤渺茫,連手機都斷訊之後,他僅存的耐心消蝕殆盡,於是跟徐經理詢問出程銓的住址。她最好不是躲在這裡!
「她?」程銓揉揮眼睛,「誰?」
葉爾漠瞇著眼望向他一臉惺忪,「我吵醒你們的好夢嗎?」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樣,否則這傢伙絕對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他從齒縫中進出的「你們」是誰不言而喻,程銓反駁,「你是說沙凌嗎?開什麼玩笑!我們怎麼可能一起睡!」
「很好。」葉爾漠滿意的說,「那麼她人呢?」
程銓終於猜出些些端倪,「沙凌又不告而別?」這倒挺像她的習慣。
葉爾漠揪住程銓的領口,「她人呢?」
程銓拉回自己的衣服,「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葉爾漠掄起拳,程銓則毫不畏懼的迎視,兩個男人都惡狠狠的瞪著對方。
許久,葉爾漠知道無法用武力逼出答案,頹然的放下手,「我要找她。」
「找她幹什麼?」程銓嘲諷,「再傷她一次?」
葉爾漠咬著牙說:「看在她的面子上,我不打你,只要你跟我說她在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