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方辰
神君曜聳了聳肩。我以前找過你麻煩嗎?」
「那還用說。」她嘟起嘴,甚是委屈,「打從一開始,你就處處針對我,好像我做什麼你都看不過去,你都有意見。」
神君曜唇邊的笑意在聽到她的話後迅速隱去。「只要你不做出傷害我神門的事,我保證絕不會找你麻煩。」
他聲音裡的冷硬讓練守紗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冷顫。
她靜靜的不發一語,一雙大眼有些呆滯的瞪著前方,心頭擺在第一位的似乎不再是教主所托付的任務了,但未來又該怎麼走,她不禁茫然。
一路上,兩人都沒冉開口。回到了神門,急得雞飛狗跳的眾人見了他們,一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你們跑到哪兒去了?剛才雨下得好大,我好擔心你們會不會出事。」神君戀率先衝了過來,緊張的急道,在看到練守紗身上大小不一的傷口後,立刻嚇得尖叫出聲。「紗姐姐,你怎麼受傷了?」
屋內的神定誼與向梓荀聞訊也走了出來。
「誰受傷了?」
「紗姐姐啊!」神君戀瞠大眼,一臉震驚萬分。「你們到底發生什麼事,紗姐姐為什麼會傷成這樣,大哥,是不是你欺負紗姐姐了?」
見她渾身是傷,向梓荀也嚇了一跳。「守紗,你怎麼會傷成這樣,你們跑到哪裡去了,戀兒不是說你們踏青去了嗎,怎麼會一身傷回來?」
瞬間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練守紗一時也慌亂了起來。
「沒什麼,天雨路滑,是我自己騎馬的時候不小心從馬上摔下來的,所以才會變成這樣,不過都只是一些小傷,不礙事的。」
向梓荀一聽,當場刷白了一張臉。「什麼,你從馬背上摔下來?」
練守紗有些緊張的笑著。「是啊,不過不礙事的,真的。」「什麼不礙事?」好不容易反應過來,神君戀立刻炮轟出聲。「瞧你渾身上下都是血,想必傷得不輕,你居然說不礙事?」
神定誼也皺眉轉向神君曜。「曜兒,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守紗會傷成這樣,你既然把人帶出去,自然就得盡到保護的責任,結果你做到了嗎?」
向梓荀也不甚諒解,「是呀,曜兒,守紗可是個女孩子,要是破了相、傷到臉,你要她以後怎麼嫁人?」
見神君曜成為眾矢之的,練守紗可急壞了。
「不是這樣的,伯父、伯母,一切都不關他的事,真的是我自己不小心摔傷的,這些傷也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可怕,真的。」
只是神定誼板起臉,看向神君曜,「你還杵著做什麼,還不把守紗給抱下來。」
進了廳,向梓荀趕緊喚來神君頎為練守紗包紮,在看到她皮破血流的傷口時,眾人自然又是一陣嚴厲的指責。
「都傷成這樣了,還說是個小傷。」
一旁的神君戀一雙骨碌碌的大眼則來來回回看著兩人,想瞧出些端倪。
「大哥,我看你乾脆老實招吧,是不是你把紗姐姐害成這樣的?不然好好的人出去,為什麼卻渾身是傷的回來,這裡頭分明有鬼。」
神君曜有些不悅的攏起劍眉。「你在說什麼?」
見他發怒,神君戀立刻得意的指著他道:「瞧,惱羞成怒了吧,如果不是你害的,你有必要這麼激動嗎?我看這根本是你造成的。」
神君曜一雙冷冷的黑眸直射向她。「你胡扯夠了沒?」
神君傑氣,呼呼的扮了個鬼臉,才轉向練守紗,「紗姐姐,事情到底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大哥把你害成這樣的?你說出來,爹娘會為你作主的。」
神定誼嚴肅的道:「守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難道真像戀兒所說的?」
「這……」練守紗頓覺煩惱不已。「事情真的不是這樣,你們誤會他了,是我自己不小心才會摔下馬的,不干他的事。」
神君戀不以為然的環起手臂。「紗姐姐,你幹嘛要幫大哥說話,他之前可是處處針對你耶,你現在還那麼好心幹嘛?」
練守紗簡直哭笑不得。「我沒有幫他說話,因為事實就是那樣。」
向梓苟莫可奈何的出聲打斷針鋒相對的兩人。「好了,別吵了。頎兒,守紗的傷不要緊吧,會不會很嚴重?」
仔細的包紮好後,神君頎抬起他那一張俊美得無人能及的俊秀臉孔來。
「只是一些皮肉傷,多休息幾天就好了。」
神君戀環臂狐疑的瞅著他,「四哥,真的只有那麼簡單嗎?你會不會診斷錯誤,這傷看來明明很嚴重。」
神君順用力的敲了一下她的頭。「怎麼,不相信四哥的醫術?」
神君戀忍不住痛呼了聲,委屈的嗾著嘴,「好嘛、好嘛,可能那傷口會騙人吧,所以看起來才會那麼嚴重,這總行了吧!」
神君預搖搖頭,才轉向練守紗交代:「雖然只是一些皮肉傷,不過記得千萬不要碰水,要不然傷口不容易癒合,會影響復元狀況。」
練守紗點頭笑道:「我知道了,謝謝你。」確定她沒事後,神定誼才放下心,「好了,既然已經沒事了,那就各自去忙吧,戀兒,你扶守紗回房去休息。」
神君戀嘟著嘴嘀咕著:「是大哥惹出來的,為什麼不叫大哥抱紗姐姐回房?」
練守紗忍不住臉一紅,趕緊開口:「不用了,反正只是一些小傷,我自己走回房就可以了,不用麻煩任何人。」
神君戀連忙衝上前去。「那怎麼行?紗姐姐,我扶你。」
沒一會兒,人已漸漸離去,只剩神君曜一人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盯著練守紗的背影。
時序慢慢轉入深秋,大地淨是一片草木枯黃的景象。
泛黃乾枯的落葉撒滿整片草地,遠處有一片黃澄澄的金色稻田。幾隻鳥兒踩在落葉上;四處尋找著食物,突地一陣疾風狂掃,揚起了滿地的落葉,也驚跑了覓食的鳥兒,像條斷了線的風箏般快速的往天邊飛去。
練守紗小心翼翼的走出房,急著想出來透透氣。
在房裡休養了幾天,她全身筋骨值硬,有如被關在籠裡的金絲雀般渴望著自由;三天兩頭的進補更是喂伯了她,讓她頻頻討饒,但待她極好的神夫人根本聽不下,每每一定要親眼看著她把補藥喝個碗底朝天才肯罷休,全然不信她的身子早巳復元了七、八成,硬是把府裡珍藏的珍貴補藥燉品全往她嘴裡塞。
才不過這麼想著,她就忍不住泛起了雞皮疙瘩。
老實說,她還真怕了,好像她是多麼弱不禁風、風一吹就倒似的,天知道她這幾天吃的補藥全部加起來已夠她多活上一、二十年了。
驀地,一抹甜甜的笑不由得爬上了她美麗的唇角。
不過,有人這麼疼著的感覺真的很好,活了十六年,她第一次感受到親情的溫暖。
從小到大,月無涯就好像有目的似的教育著她,她從未對她展露過一絲溫暖的笑顏,也從未誇讚、鼓勵過她,她永遠是疾言厲色、冷若冰霜的;來到神門後,她才首次體會到了親情與溫情的喜悅,而那竟深深撼動了她。
她突地歎了口氣,唇邊的笑變得有些僵硬。
她知道她不該這麼想的,畢竟她之所以會待在這裡就是為了殲滅神門,但不知何時,那股急於討好月無涯的熱切似乎消失了。
愈接近人性,她愈發現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根本是錯誤的,她知道月無涯對她有養育之恩,如果沒有了她,就沒有今日的練守紗,但她心底那份堅定真的動搖了,她變得太過喜歡神門的一切,下不了手傷害這裡的任何人。
「我該怎麼做?」她喃喃自語著,聲音裡有著茫然與無助。
她無法背叛月無涯、背叛聖火教,卻又做不出傷害神門的事,誰能幫助她?
突地腳下一個踉蹌,她硬生生摔跌在地面,忍受著揪心的疼痛,不願爬起來。
她多麼希望,這疼痛能喚回原本的她,因她不願面對極有可能發生的一切。
「你沒事吧?」
在她驚詫的同時,一雙有力的手臂已穩穩的將她抱離地面,原本冷漠的神情在看見她跌倒後洩露出了那埋藏在心底的真實情緒。
練守紗緩緩抬起頭來,望人了神君曜那雙佈滿關懷的黑眸。
「受傷了嗎?」見她不說話,他以為她受傷了。
「沒有。」練守紗急忙垂下頭,幾乎不敢望向他那雙似能看透人心的黑眸。
「我沒受傷,只是有些嚇到了,一時反應不過來。」
「真的沒事?」神君曜不放心的瞅著她看。
紊亂的心緒壓在她心頭,差點讓她喘不過氣來。「我真的沒事,草地很軟,沒傷了我,你別和伯母一樣把我看得好像多麼脆弱的樣子。」
神君曜終於露出了抹笑。「怎麼,被我娘嚇到了?」
她輕笑一聲,任由他抱著走向前方的涼亭。「的確是有點嚇到了,我只是一點小傷而已,她卻讓我喝了一堆的補品,而且不喝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