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方辰
風戀荷惱不過,嘟著嘴辯駁:「我沒有欺負他,我說過了,是他先動手打四毛的,我一氣之下才會給他一點小小的教訓。」
風玉堂臉色鐵青地譏諷:「你的教訓還真小啊!把人給打成了那個樣子……你一個姑娘家動手本就不對,更別說對方只是個小娃兒了,就算再如何的生氣,你有腦子不會想嗎?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真如此難以分清?」
風戀荷火大地怒吼:「我就是分得清才動手揍了他啊!」
風玉堂尚未開口,一旁護子心切的王阿捨立即怒火沖天地破口大罵:「風老爺,瞧瞧你調教出來的好女兒,居然動手打了一個不足七歲的小娃兒,還如此義正辭嚴、半分愧疚也無,今日便算我兒倒霉,被狗咬了一口,以後你我王風兩家從此各不相干,老死不相往來,哼!」
說完,便怒氣騰騰地帶著那被打成了豬頭的兒子氣呼呼地離開。
而風戀荷卻仍不知死活,追在後頭又怒又惱地狂吼:「王阿捨,你說誰是狗啊?」
風玉堂跌坐在椅上,差點怒急攻心。
「你這個孽女!不知反悔也就算了,人家都上門了,你居然還一點歉意也無,你腦子裡到底在想什麼?即便是做做樣子也好,你卻連一句道歉也不肯說,你非要把爹氣死才甘心嗎?」
風戀荷這才跑了回來,當下萬般委屈地嘟起了嘴。
「爹,您做啥生氣?您是不清楚一切前因後果,所以才如此惱怒的,可女兒所言絕無半分虛假,真是那王大虎太過張狂,狗仗人勢,我才忍不住對他動手的;再者,我下手極輕,那王大虎頂多傷及皮肉,不過就那點皮肉之傷,是他們太大驚小怪了。」
「你這孽女居然還如此理直氣壯?」風玉堂差點被活活氣死。
「我又沒錯,做啥理不直氣不壯?」
「你……」
眼見風玉堂一口氣就要喘不過來,心細如髮的青絲趕忙跑過去安撫,同時用眼色示意風戀荷閉嘴。
「老爺,您別氣啁!氣壞了身子划不來啊!」
遲鈍的風戀荷此時總算發現到父親的不對勁。
「爹,您怎麼了?」才說著,人便已急急忙忙地飛撲了過去,「好好好,爹,您別氣了,一切都是女兒不對,女兒不該對那死……王大虎動手的,請您原諒女兒吧!女兒下次再也不敢了。」
眼見風玉堂仍是氣得很,風戀荷不得已,只好轉向身後那始終環抱著手臂、悠閒自得旁觀一切的谷傲辰求救。
只消一眼,谷傲辰便明白她的意思。
「老爺,您就念在小姐初犯,原諒她吧!」
一句話說得好像心不甘情不願似的,風戀荷忍不住偷偷瞪了他一眼.然後才轉向風玉堂低聲下氣地道:「是啊!爹,谷師傅說得不錯,女兒是初犯,而且又不是故意動手打人,這次真的只是意外,女兒已經好生後悔,您就別再氣了,原諒女兒吧!女兒保證絕不會再有下一次,可以嗎?」
眼見眾人輪番說情,風玉堂的怒氣總算稍稍緩和。
「倘若你真後悔,明兒個便上王府去登門道歉。」
風戀荷還沒開口,一旁的青絲已急忙搶著道:「會的、會的,我明兒個就準備一些禮盒,讓小姐帶著上門賠罪去。」
豈料,少根筋的風戀荷卻當場憤怒地吼出聲:「我不要!我做啥要上門去向他們賠罪?那死小孩敢上門來告狀已經夠讓人惱火了,他那蠢爹竟更可惡,方纔還暗罵我是一隻狗,我沒到他經營的布店去堵他已經夠仁慈的了,還要我道歉,辦不到!」
一旁的青絲當場忍不住頭疼地呻吟出聲.真是個蠢主子!
果然,風玉堂一聽,臉色更是鐵青不已,渾身發抖。
「你、你說啥?」
「我不要!」不知死活的風戀荷仍兀自咒罵著,「我瞧那王大虎八成是吃了熊心豹子膽,被我揍成那樣居然還敢洩我的底,好哇!我明兒個就給他好看,讓他無法再告狀。」
風玉堂一聽,差點吐血。「你、你這孽女給我到祠堂裡去跪著,馬上!」
風戀荷愣了半晌,終於回過神來,只可惜為時已晚。
看著一臉搖頭歎氣的青絲以及噙著幸災樂禍般笑意的谷傲辰,原本紅潤的臉色當場僵白。
真是禍從口出!禍從口出啊!
整整跪了一個晚上,纖細的人兒早已頭昏眼花、飢腸轆轆。
「這個死王大虎,居然敢如此陷害我,我和你的仇怕是沒完沒了了,你最好祈禱不要在街頭讓我遇著,否則我絕對打得你鼻青臉腫、不成人樣,讓你再也開不了口告狀。」
憤怒的低咒一波接著一波,她壓根兒忘了那王大虎不過是個六歲大的娃兒,脫口而出的氣話彷彿恨不得將他撕碎扯裂、大卸八塊。
「不行,我非想個絕妙好計不可,此仇不報非女子,那王大虎吃了我的虧還敢告狀,是因為他知道是我動的手,所以才敢如此囂張地帶著他爹上門找碴,下次我就讓他認不出我,到時他想告狀也無法告。我便可高枕無憂、快樂度日了。」
風戀荷咬牙切齒地說著、用心想的計謀,讓人聽了不笑掉大牙才怪。
「可惡,肚子好餓啊!爹爹還真忍心,居然不讓青絲送飯來給我,我好歹也是他的獨生愛女,即便真犯下了大錯,也不該如此待我啊!更何況我何過之有?不過就揍了那仗勢欺人的王大虎罷了,我可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耶!不嘉勉我就罷了,竟然還罰我跪祠堂?」
再也忍受不住,她捶了捶酸疼的腿,一屁股跪坐到地上,只是屁股還沒坐熱,耳邊便已響起陣陣的開門聲,風戀荷當下心頭一驚,連忙又跪回來,安靜地豎起耳朵傾聽外頭的動靜。
門外,一陣寒竄聲過後,兩條細小的人影突地溜了進來。
「小姐,香兒給您送吃的來了。」
風戀荷眨眨眼兒,當下心頭大喜,一轉過頭去,便見在灶房裡幫忙的兩個丫頭香兒和春兒正偷偷摸摸地提著竹籃溜進來。
「原來是你們,我還以為是我爹呢!嚇了我一跳。」
兩個丫頭溜進祠堂後,立刻利落地將竹籃裡的飯菜端了出來。
「小姐,這是何媽要我們偷偷替您留下來的,老爺想必是氣壞了,所以才不准任何人送飯菜來給您,可我們又捨不得讓您餓著肚子,所以便偷偷將今晚的飯菜留了下來,您快趁熱吃吧!」
風戀荷—聽,當下感動不已。
「香兒,春兒,謝謝你們。」
春兒將一碗白飯端給她後,才笑瞇瞇地道:「小姐,您不要這麼說,您平日待我們有如姐妹,有好的東西也會賞給我們,如今您讓老爺給關進祠堂,說什麼我們也不能讓您餓肚子啊!而且我想老爺向來疼您,明兒個應該就會放您出去了,您別擔心。」
終究出自名門,即便餓了一晚,風戀荷用餐時的高雅舉止仍舊保持著,優雅得一如有教養的淑女。
吃了口飯後,風戀荷不免有些擔憂。
「我爹他想必還很生氣吧!畢竟我讓他在外人面前丟了臉,他老人家向來好面子,我沒能令他感到驕傲已夠不孝,今日還氣得他差點大病一場,我真是太不該了。」說到最後,眼眶頓時紅了起來。
兩個丫頭對看了眼,連忙輪番安撫著風戀荷。
「小姐,您別自責,其實我倒覺得您沒錯呢!那王大虎的確欠揍,不過才小小年紀,卻已是街頭巷尾人人懼怕、無不避而遠之的小霸王,您這次的做法等於是替天行道、大快人心呢!」
香兒也連連點頭。「那王大虎就是恃寵而驕才會如此囂張,早該有個人出來教訓他了,可誰知那王阿捨,根本把他兒子當成了寶,打不得、罵不得、碰不得,簡直寵上天了,他這樣只會害了他,教他以後長大如何能夠與人共事呢?」
風戀荷愈聽愈認同,彷彿找到了知音般興奮。
「我也是這麼想,所以才想好好地教訓他,誰知那王阿舍居然不開竅,兒子不帶回去好生管教,反倒找上門來挑釁,哼!只怕再這樣下去,縱使他有再多的錢,以後也絕對會教他那蠢兒給敗光的。」
春兒盛了碗湯給她後,又開朗地接續道:「我想老爺定也明白這點,只是惱你又未經他許可擅自出府罷了,所以小姐您根本毋須擔心,我敢打包票,明兒個一早老爺肯定就會放您出去,況且老爺一向對那谷師傅極為滿意,而谷師傅又不停地在老爺耳邊替您求情,所以小姐您這次定能化險為夷的。」
春兒的話讓風戀荷的一雙筷子當場停在半空中。
「你方才說谷師傅幹啥?」
「谷師傅?」她沒頭沒腦的問話讓春兒愣了半晌,最後才回神道:「我說谷師傅替您向老爺求情啊!這谷師傅人可真好呢,長得沒話說,又彈得一手好琴,真是完美得不得了呢!」
風戀荷聽了卻頗不以為然地哼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