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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頁 文 / 方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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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子領著他們走進一間純日式的餐廳,偌大的榻榻米地板,矮長桌置於其中,簡單的風味跟北投那幢木屋給人的感覺很像。

    「凜少爺,我先去請夫人。」

    梁舒打量著餐廳,牆上掛著幾幅字畫點綴,而角落的花作想必是出自黑崎夫人之手。

    梁舒走了去,蹲在花前,「為什麼花枝總是斜側著,如果有一朵盛開的花,張揚的正對著欣賞的人,那一定很震撼。」

    「這樣就成了鏡花,鏡花太過前衛,不是傳統流派樂於使用的。」皆川凜向她解釋。

    腳步聲窸窣而細微的傳來,來人把花剪交給了春子,再將春子懷抱中的花捧了過來,皆川凜不發一語,快步走上前接去。

    梁舒怔怔看著皆川櫻子。她很美,是日本傳統的典雅之美,眉眼透著慈和的光輝,雖帶點愁,卻美得讓人屏息。不過凜然的姿態,一如皆川凜。

    好熟捻的感覺,自己好像在哪裡見過這張臉……

    梁舒迎上前去,大膽的看著皆川櫻子,腦海裡不斷的思索著。

    「舒,你在做什麼?」擺放好花,皆川凜轉身卻看見梁舒堵在母親身前,不住的張望打量,他連忙拉了她一把。

    「等等。」

    梁舒拂開他手,從黑崎夫人和服的腰帶上取出了把折扇,硬是擺放到皆川櫻子手中,然後後退十多步,她瞇著眼瞟上睨下的,最後取出口袋裡袖珍的數位相機,二話不說的就按了快門。

    「小姐,請不要無禮。」春子趕忙制止。

    皆川凜拉開梁舒,恭敬的鞠躬說著抱歉。

    皆川櫻子不以為意的擺手,「你是凜的朋友。」她眼神專注的著梁舒。

    「是,我是梁舒。」眼光一樣是打量著。

    「梁、舒……」皆川櫻子復誦著這個名字,「許多年前,也曾經有位梁姓的攝影記者,讓我擺了這個姿勢,十分唐突的為我拍了照。」

    「請問,那位梁姓攝影記者夫人你還記得全名嗎?」

    梁舒覺得,她口中的梁姓記者就是父親,因為她依著記憶,重現了父親作品裡的動作、畫面。

    「梁……梁互……之,他好像是家兄的友人,家兄當年繼承小原流門主之位時,他特來日本來訪以表祝賀。不過,聽說他多年前因採訪出了意外,已經往生。」

    梁舒懷念的抿抿嘴,「是家父,我在家父的攝影作品裡見過夫人。」

    真神奇,這麼久了,女孩早已成了婦人,可那美麗卻不曾凋零。

    「原來是梁先生的千金,難怪日文說得極好。坐,這兒沒有其他人,不用拘緊。」可當她目光觸及皆川凜,淺笑漸隱。

    皆川凜將準備的東西擱置桌面,推送到母親的面前,「這是特地為您準備的禮物。」

    皆川櫻子欣慰一笑,接過東西,馬上又收斂神色,不敢透露太多為人母的心情,梁舒實在難以忍受這種母子關係,也為兩人感到心疼。

    春子早已悄悄把萊餚上了桌,三人跪坐在矮桌前,一邊嘗著清淡的菜,然而還是有種疏離在流動。

    梁舒深刻感受到皆川凜的孤寂與母親的生疏。他活得真辛苦,難怪冷漠的眼總不時透著黑藍混雜的憂傷。

    漫長的晚餐在沉寂中度過,好不容易在品茗之際,皆川櫻子總算主動對兒子開口說話。

    「凜,春子說,是老爺召你回日本的?」

    「是,少主昨日轉告我即刻動身返日。」

    皆川櫻子眉微蹙,「可是老爺今天一早就起程到台灣去了。」

    嗯?去台灣了?梁舒與皆川凜兩人不約而同的為之一愣。

    「遙怎麼跟你說的?」

    「少主說,把東西收拾好,明天一早回日本,是老爺緊急召喚,說是有關這次集團投資的事情,另外,還要我與鷹宮集團的千金小姐見面。」

    「我這兒知道的訊息是,老爺要到台灣親自監督投資計劃的進度,另外,是希望事後親自帶遙回日本,好著手準備與鷹宮集團的相親事情。」

    這時,春子拿著電話小碎步而來,「夫人,電話。」

    皆川櫻子起身接聽。

    第十章

    趁著母親接聽電話,皆川凜一直在思量著如何拒絕與鷹宮集團的千金見面,另一方面則在想,這一來一往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梁舒則專注在皆川櫻子接電話的臉部表情,瞧她從電話之初的納悶狐疑,漸漸的露出早先的欣慰,一會兒卻又轉成銘感五內的無言凝涕,然後再恢復到鎮定,像洗三溫暖似的情緒起伏。

    「喂,遙嗎?」皆川櫻子喚著。

    「媽媽,現在我說什麼,你只需要應聲,不用說話,知道嗎?」遠在台灣的黑崎遙躲在浴室,名為泡澡,實則是跟母親打小報告。

    皆川櫻子雖納悶,還是應了聲,「嗯。」

    「見到凜高興嗎?我把他騙回日本,趁著父親不在,你跟他好好聚聚。這個驚喜當作是給你的生日禮物。」

    「嗯。」皆川櫻子欣慰一笑。

    「媽媽,你見過凜未來的媳婦兒了嗎?聽說很相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黑崎遙口氣酸酸的,「對了,關於鷹宮集團的事情,我騙凜說他得負責跟鷹宮小姐相親,我想他心裡一急,一定會求媽媽說情,好免去這事,媽你可先別答應他。我想捉弄他,誰叫他已經不把我放在心上。」

    「嗯。」身為母親,她知道遙一直對身為哥哥的凜有種尊敬與獨享的霸道。

    「鷹宮小姐明日會到我們家去,總之你別答應凜幫他回絕相親一事,我故意讓他去緊張、緊張,順便讓梁舒跳跳腳,看看他們是否真相愛,屆時媽媽也就可以放心凜有人照顧。」

    「嗯。」對於小兒子的舉動,皆川櫻子銘感五內。

    「好了,不能多說,這幾天你跟凜聚聚,父親這兒有我頂著,先掛電話了。」

    掛上電話,皆川櫻子力求鎮定的坐回位子上,忍不住又多看了眼面前的壁人。

    須臾,皆川凜鼓起勇氣說:「夫人,有件事想請您幫忙。」

    「你說。」夫人,尊貴的稱呼卻是出自兒子之口,若不是強迫自己習慣,她真要傷心落淚,不過剛剛小兒子做了件貼心的事,讓她很高興,彌補了這失落。

    「凜少爺,這裡沒旁人。」春子提醒著。

    知道夫人是顧及少爺處境不得不如此,可夫人每每聽兒子喚她夫人,還是忍不住傷心,自己若不提醒少爺,夫人恐怕又要哭上一晚。

    「對不起。」皆川凜亦是不捨,「關於鷹宮集團的事,想麻煩母親代為婉拒,恕凜無法照辦。」

    想起遙的叮嚀,皆川櫻子婉轉地說:「鷹宮小姐明日會到黑崎家小住幾日,關於這件事,我沒能干涉,不過鷹宮小姐的確是一個不錯的對象,你不妨試試看,或真會喜歡上她也說不定。」

    話落,她用眼角偷偷覷著梁舒跟兒子,果然兩人臉色都凝著,她低低笑著,雖然明白兩人的心意,可她也忍不住想跟遙一起捉弄他們一番。

    偷握了梁舒的手,皆川凜眼中聚著擔憂,雖有些難以啟口,還是不得不問:「對了,請問少主是否有說明,老爺明明前去台灣,為何又命我歸日?」

    「好像是宮澤傳達錯誤,沒關係,趁老爺不在,你們正好陪我說說話。」難得母子有這樣不受干擾的夜晚,這次不把握,下一次面對面的相聚不知又是幾時。

    目光交會,皆川櫻子眼中有著淚光,只是皆川凜還是覺得許多事情透著詭異,這種思緒延續至離開主屋的路上。

    「你有多久沒跟你母親這樣說話了?」

    「很久吧?不記得。」真的不記得了,感覺他們之間彷彿一直存在著一條大鴻溝,今晚,他真的很滿足。

    「怎麼,你在想什麼?你現在應該覺得很高興才對。」

    「是很高興,但是感覺有點不真實,總覺得這次回日本很怪,剛剛母親跟遙講完電話後的樣子也很怪。」

    「我也覺得。」思念一轉,梁舒岔開話題,「明日鷹宮小姐就要來了。」大家似乎都對鷹宮小姐有著不錯的評價,但是她梁舒也很好啊!胃泛酸。

    「嗯。」皆川凜等著她的未竟之語。

    梁舒一個箭步跨到他的面前,「總有一天,我也要帶著你私奔,我不會讓你娶鷹宮小姐的。」

    「梁舒……」他哭笑不得的揉揉她的頭髮,有時候她也真是孩子氣。

    「吻我。」她命令道。

    皆川凜原不想從命,不過,月光下,她的唇實在誘人,他還是情不自禁的吻了她,纏綿絕倫。

    雖是氣喘吁吁,梁舒還是急著宣示主權的完整性,「就算鷹宮小姐美若天仙,有一見傾心、再見傾城的魔力,你還是我一個人的。」

    皆川凜魅惑一笑,攬腰抱起她。女人果然都需要男人用行動宣示忠心,今晚,他會好好對這女人輸誠。

    主屋的窗台前,皆川櫻子與春子並肩而站,兩人都欣慰得想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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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黑崎遙?」鷹官集團的千金對著黑崎家唯一符合適婚年齡的男人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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