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頁 文 / 方蝶心
忽爾,有人一把扣住她的左手臂,她不疑有他,回過身,「你來……」
話還來不及說完,她的嘴巴猛然被摀住,受到驚嚇的她這才看清楚來人不是侯競琰,是人渣繼父的手下,當下她揮動四肢努力的想甩開那人,巷子裡卻駛出一輛車子,門一開她被強行拖上車去。
她那雙驚惶、恐懼的眼睛,只來得及瞥見正從對街過來的侯競琰,還來不及發出呼救的聲音,更來不及好好的看他一眼,她再一次被綁架了。
每一次她都是在絕望中求生存,每一次都在擔心自己是不是能夠全身而退,這一次也一樣,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終結這樣的惡夢……
溫熱的眼淚,從她緊閉的雙眼沁出,那是對人生的一種絕望。
第四章
快步跑過街道,侯競琰直往電話亭這邊而來。
看著空無一人的電話亭,他還以為張子希那丫頭是想捉弄他,在原處兜轉了幾圈,試圖找出她藏身的地方。
「子希,出來吧,我找不到你躲在哪裡。」他豎白旗投降總行了吧!
四週一片沉靜,他又說了一次,「子希,你再不出來,我可要回事務所了。」
就這樣,他在電話亭邊喊著,然而幾分鐘過去了,他開始不這樣樂觀了,推開電話亭的門,他瞧見了地上的小記事本。
拾起翻閱,裡頭寫著他的電話號碼,不作他想,這是張子希的東西,可以肯定的是她的確來過這裡,也確實打過電話給他,可是才幾分鐘的時間,她卻不見了!
難道她又遭遇什麼不測?
當下他馬上撥了電話給小陳,「小陳,是我。」
「競琰,有事嗎?」
「你還記得上次跟我一同被軟禁的那個女孩吧?叫張子希的。」
「嗯,怎麼了?」
「我懷疑她被裴老大抓回去了。」
「你說什麼?」小陳一愣,「你在哪裡?我馬上過去。」
「在事務所對面的電話亭。」
掛上電話,侯競琰心中不免為張於希擔心起來,心就這樣無端的揪得發疼,緊抓著記事本,以為這樣就可以感受她的餘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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弔詭的氛圍瀰漫在這囚禁人的屋內,張子希打從昨晚被捆得像端午節粽子,扔進這空房間後,眼皮就不敢貿然闔上半晌,生怕一個不注意,她又要落入什麼陷阱裡。
不過,一想到沒能和侯競琰見到面,她失望的想哭。
來到世間十七個年頭,她的人生坎坷得很,生父走了,媽媽帶著她和妹妹遇上了這人渣,反而將一家人推入了更黑暗的深淵。
前些年媽媽也死了,她一個人對抗著山青幫這些大大小小的人渣,為了不讓他們有機會把歪主意打到年幼的妹妹身上,她拜託年老的婆婆照顧妹妹,不敢接近妹妹的生活,生怕妹妹的世界也會被髒污渲染。
但是她明白,這只是短暫的,一但她被撂倒,下一個目標,就會是妹妹,而這也是她苦撐下去的信念,她要壯大自己的能力,好帶著妹妹重新生活。
當她以為人生只能這樣時,侯競琰就像是她黑暗生活中的一盞燈,即便是初次碰面,他都能在危急的時候捨命救她,他那溫文的語氣、和善的笑容,深深的烙印在她心坎上……
思念的當下,門突然被撞開,她的美夢暫歇。
「大小姐,多多冒犯了。」來者一副猥瑣的嘴臉。
「這次又是什麼新花樣?」儘管精神不佳,她仍是仰首強裝堅強,「你最好當心你的鼻樑不會又讓我敲斷。」
小嘍囉趕緊的摀住鼻樑,「哪會有啥花樣?是老大說該是你下海賺錢的時候,才不枉費他養你多年。」
「呸——」她狠狠的啐了那走狗一口,「他養我?!他拿啥養我?倒不如說是我母親幫他販毒養我,而代價是賠上命!你們這些狗雜碎——」
小嘍囉聳聳肩,一點也不在意,「隨便你怎麼說,反正你該打扮打扮了,要不晚上客人怎麼會點你的檯呢?」說完,伸手像是拎小雞似的,輕而易舉的把她給拎出了房間。
「你要做什麼?快放我下來——」她的雙腿在半空中掙扎亂踢。
「小胖,把她的腳抓好,待會踢到我,我就讓你倒大楣。」
「是,大哥。」小弟聞言趕緊上前制住她那在半空中翻飛的雙腳。
「放開我!」張子希的聲音在這屋子裡迴響,卻是徒勞無功。
難道這一次真的是走到絕境了?她再也無法掙脫這黑暗的囹圄?
太殘忍了,當她遇上了如晨曦光明的侯競琰,她怎麼還能夠忍受黑暗的日子?
不行,她要逃,這一次她更要逃得天高皇帝遠。
她安靜下來,不再做困獸之鬥,她要冷靜的尋找可以逃出這黑暗的契機。
小嘍囉以為她是認命了,露出得意的笑。在這裡,沒有人可以不認命的,他就不相信這小丫頭會是例外。
被扔進了另一個凌亂的房間,兩三個妖艷異常的女子蜂擁而上,「唷,這是誰啊?」
將張子希推給那群女人,「欸,好好給她打扮打扮,該有啥規矩的,通通教她個明明白白,要不老大怪罪下來,你們幾個就慘了。」
「這不是老大的女兒嗎?」女人之一喳呼嚷嚷。
「什麼女兒?賠錢貨啦!」女人之二評斷論說。
「不對,從今天開始,賠錢貨就要變成搖錢樹了。」女人之三自以為幽默,笑得花枝亂顫。
「好了、好了,不管她是搖錢樹還是賠錢貨,總之今天要讓她乖乖去工作,小心一點,不要讓這丫頭給跑了,要不老大怪罪下來,你們這幾個女人就會吃不完兜著走。」
「沒問題,包在我們身上,保證讓她今晚美美的跟所有客人見面,說不定馬上就會賺到好價碼也說不定,呵呵呵……」
小嘍囉眼歪嘴斜的一睨眼,交代小弟,「你們兩個留在這看著門口。」然後大搖大擺的離開。
門一關,這三個女人便開始忙和起來,活像是要使出渾身解數似的。
張子希沒太多心思去論斷這些歡場女人的審美觀念,總之三票對一票,她是弱勢,還是想想該怎麼落跑才是正事。
這次她想靠自己的力量逃跑,顯然是勝算不多,但如果有人幫忙呢?或許希望大些,但是該找誰?
撥開額上散落的頭髮,「姊姊,怎樣才能賺最多錢啊?」她故作天真卻又市儈的問。
「讓客人買酒喝啊!能開幾瓶就開幾瓶。」女人之一拿著吹風機努力的吹著她滑順的直髮,那半屏山怎麼就是搞不好,反倒是弄得披頭散髮。
「拿小費才是重點,只要你把客人「按捺」得好,彎下腰讓他們把小費塞到胸口就對了。」女人之二努力的幫她撲著厚厚的粉。
張子希冷不防的看見鏡子裡的自己,天啊!現在她是日本藝妓嗎?臉白得跟鬼沒兩樣。
「要不就叫客人包場,框你出去。」
「框?」還相框、鏡框ㄌㄟ?
「對,帶你出場就是框,這也是賺錢的好方法,當然價碼你們還可以私下談好,這樣才賺得多。」說完,三個女人咯咯亂笑成一片。
一想到可以出去,可以離開這裡,張子希知道這是她逃跑的一個機會。
「那出場都去哪裡?」
「我的大小姐,總不會去河堤牽牽手散散步吧!」
「不然要幹麼?」她追問。
「當然是做那檔子事啊,來酒店框小姐就是那一回事嘛!呵呵……」女人們又開始笑個沒完。
張子希無暇去對她們詭異的笑法評論,她只知道,今天晚上,她要找一個會框她出場的客人,而這傢伙不能太難纏,這樣才不會阻礙她落跑的計畫。
至於鏡子裡那被打扮得跟女鬼沒兩樣的自己,她已經選擇不去多看一眼了。
「姊姊,這裡的客人會不會很難伺候?」她故作無辜樣。
「客人喔……」女人沉吟半晌,「是還好啦,三教九流的人都有,沒有一個特定的樣子。」
「那我會怕——」她垮著臉開始雞貓子鬼叫,「我不敢——」
三個女人連忙互睨幾眼,「別聽她亂說,這裡的客人很好擺平的,只要你乖乖的,他們不會刁難你的。」
「對啊,要不等一會兒,我挑個簡單一點的客人給你,讓你先熟悉一下咱們酒店裡的作業情況。」
還作業情況ㄌㄟ,當她是工廠女工喔!
「你是老大的搖錢樹,說不定以後還要接管這些事業呢,你好好學習,以後咱們就靠你吃穿喔!呵呵呵……」又是一陣魔音傳腦的笑聲。
「喔。」她勉強扯出一抹驚魂未定的笑。
接管?她發誓會把它搞垮倒是真的。
在屋子裡跟這三個女人一來一往的哈拉,張子希心中明白,待會她所要執行的落跑大計可馬虎不得。
今晚她無論如何一定要拐個軟腳豬頭,買她出場,這樣她才有辦法落跑,要不難道她真的要開始過這種倚門賣笑、送往迎來的生活嗎?休想,她還要考大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