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方小亞
明月趕緊豎直了手指頭在嘴邊,「噓--你別那麼大聲,小心嚇到小姐了。」
雖說言春是個大丫鬟,但好歹也是個奴才身份,要是把小姐給嚇著了,言春還不是要吃不完兜著走。
「小姐根本就醒來了,她只是想賴在這不想走。」言春眼利,一下子就發現事情不對勁。
「喝!你怎麼這麼說?!」
「因為小姐平常沒這麼難伺候。」不說平時小姐淺眠,一有風吹草動便驚醒,就說哪有人睡著了還拳打腳踢的,這事便是怎麼看怎麼不尋常。
言春氣死了,小姐這一暈倒,把她們當奴才的嚇都嚇死了,她卻還有心情在那
言春霍地將被子掀開,冷風一下子灌進暖暖的被窩裡,朱敏好冷哦,言春心好狠,明知道她幹什麼勾當,卻來破壞她的好事。她好壞。嗚嗚鳴……但,她死也不起來。朱敏更往床的裡面窩。
「小姐!」言春大叫,問題是朱敏根本就不理她,氣死言春了,於是言春叫人來。
「把小姐架走。」
四個大漢依言過來,一人一手一腳就要架著朱敏。
朱敏霍地醒來,大叫,「你們敢!我是你們的主子,又是個黃花大閨女,豈容得你們手來腳來地毀我名聲!」
朱敏一開口便是一個大帽子把下,嚇得四名大漢動都不敢動,倒是言春不怕死,兩手叉腰,往前一垮,人就橫在四個大漢前與她家小姐面對面。
「小姐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那就該趕快起來,別賴在言相公的被窩裡。」
「哼!」不理臭言春,因為她就是想賴在言承武的床上,怎麼樣,放狗來咬她啊。朱敏又躺回床上,看誰敢來動她。
小姐以為她拿她沒轍是嗎?
好,那就別怪她言春使出撒手鋼。
「言相公。」言春轉臉喚人。
朱敏馬上從床上跳起來大叫,「不准叫他。」
但沒人理她,言春請言承武幫個忙,請她家小姐下床來。「言相公也不想我家小姐賴在你這裡是吧?」言春講話可酸的哩,她壓根就討厭這個不喜歡她家小姐的男子,今兒個要不是情非得已,她連看他都不想多看一眼。
言承武歎氣。
他心裡清楚言春對他的評價,就像他十分瞭解朱家姑娘對他的迷戀一樣。他依言上前,叫一聲,「朱姑娘--」
他什麼話都還沒說呢,朱敏便用雙手搗著耳朵大吼,「我不聽,我不聽!」他一開口準是要她走人,她才不要。
「好,既然朱姑娘要定了在下這張破床,在下無一處可容身,那麼今晚言某只好在外頭過夜了,省得壞了姑娘的清譽。」言承武也不勸她,轉身便往外走。
言春頓時明白言承武的用意,於是跟著他一搭一唱,直說:「今兒個晚上外頭的風好大呀--」
風大!
朱敏一聽:心頭一緊,目光不時的偷偷往外瞄去,恰好看到言承武真的往外走,門開了,他拾階而坐。
「要是言相公受了風寒,他自個兒是個大夫,理應會醫治自己,所以小姐真的不用操心,大可安心的鳩佔鵲巢,讓言相公冷死在外頭算了。」
朱敏狠狠的瞪了言春一眼。
她明明就是在說反話,因為她絕不可能眼睜睜的看著言承武冷死在外頭,更何況言春最討厭言相公了,她哪會那麼好心替他說情講項!
「你是故意的!」朱敏氣死了,她忿忿的從床上跳下,鞋沒穿就往外跑,一邊還哭喊著,「你們都欺負我,你們最討厭了--」邊哭著邊衝進轎子內,再也不出來了。
眼見事情解決了,言春馬上命轎夫起轎,省得她家小姐後悔,而她接近轎子時,還不時地聽到她家小姐在咒罵她:言春最壞了。
「是是是,奴才最壞了。」
「回去後我要罰你不准你吃飯,不給你水喝。」
「好。」
「你回去後還得罰寫四書五經。」因為言春沒讀書、不識字,不知道什麼是尊卑,就懂得惡奴欺主。
而不管朱敏說什麼,言春只管點頭稱是,明月覺得言春好可憐哦,她什麼壞事都沒做,但卻被小姐罵成這個樣子,但--
明月往轎子看去。
她覺得小姐也很可憐,因為她身邊的人沒一個人看好這樁姻緣,就連言相公也不領受小姐的癡心,如此看來,她覺得她雖身為奴婢,但她卻是最幸福的。
而當朱敏一行人浩浩蕩蕩離去時,言承武才進屋。
他關上了門,卻彷彿還聽到朱敏的聲音。
他聽見她哭,聽見她在罵他壞。
他壞嗎?
是,他是壞,所以她不該如此癡心對待,言承武闔上了門,將身子靠在門板上,好像這樣就能關住有關朱敏的一切。
第四章
朱敏回去後,原本只是受了點風寒的病情卻更惡化了,但不管誰來勸,她說不吃藥就是不吃藥,而朱家的老爺、夫人眼看女兒整天這樣不斷的咳,煞是心疼,幾經討論,決定請言大夫過門來一趟,因為全天底下也就只有一個言承武能制得住朱敏。
言春對言承武本來就看不順眼,所以藉故守護小姐沒空去,因此到最後也就只能派明月出馬。朱老爺還伯言承武不來,甚至特地命人拿了一些珍貴藥材讓明月帶去,還特別交代明月,說只要言大夫能來,那麼朱家就開倉布糧三日,甚至設個義民堂,專門讓言大夫義診一些窮苦老百姓。
別問朱老爺為什麼把條件開得如此豐厚,朱家是太瞭解言承武對朱敏避之危恐不及的態度,所以要是不拋出重利,只怕言大夫不來,而女兒又要鬧彆扭,三頭兩頭不吃飯事小,但生病不看大夫、不吃藥,要是病情繼續惡化,那可真是要命的事,所以朱家才如此謙卑,等著恭候言大夫的大駕。
明月帶著珍貴藥材以及老爺的意思前去,一五一十照著老爺的意思轉告給言承武知曉。
「朱老爺實在不必這麼做,朱姑娘因言某而受寒,言某便有義務替小姐看診。」
「你真的願意!」明月又驚又喜,她原以為要勸言相公前去朱府,還得大費唇舌一番,沒想到事情如此容易解決,真是可喜可賀。
「那你趕快跟我走吧。」
「等等,讓言某拿個藥箱,再隨姑娘前去。」
「好好好,那你快點,別姑娘來、姑娘去的。」講話就講話,還文謅謅的,她真聽不習慣。
明月催他,而言承武手腳也快,不一會兒工夫,東西備齊了,便隨明月前去朱家。
到了朱家,進了朱敏的閨房,朱家上下全圍在裡間。
朱敏的爹娘跟眾位姨奶奶們,擔心地交頭接耳,直問:「大姑娘有事嗎?」
姨奶奶們不敢言呼朱敏的名諱,一來是因為朱敏備受朱家老爺、夫人疼愛,二來是因為她們的出身。
她們只是小星,只是個如夫人,沒有那個身份可以直呼大姑娘的聞名。朱家便是這樣守禮又制式的家族,大家嚴守本分,但怎知卻出了個這麼一個不畏天地,不守禮教的姑娘家。
瞧,人家言大夫在幫她看病呢,她雖慘白著一張臉,但兩個眼睛卻炯炯有神地直盯著人家看,好像言大夫比任何仙丹名藥還來得有效。
言承武診斷完,朱家人便全圍了上去。「怎麼樣?要不要緊?」
「朱姑娘只是受了點寒,沒什麼大礙,我開幾帖藥讓她按時服下,不需幾日便可復原。」
「哎喲,她就是不吃藥啊。」
「對啊,不看大夫、不吃藥,真不知道這孩子鬧什麼彆扭?」
朱家上下你二曰我一語的討論個沒完,其實朱敏的心思,他們從小看著她長大,還能不瞭解嗎?
朱老爺跟夫人互相交換一個眼神,兩人有了默契,就由老爺代為開口,畢竟這事婦道人家總不好開口。
「不如請言大夫在這住個幾天,等小女病好了再離開,事成之後,老夫必有重賞。
「朱老爺,這不是銀子的問題。」一言承武沒想到朱家會來這一招,一時之間倒不知如何回應。
「對嘛,對嘛,人家言大夫最不重視的就是錢財這種身外之物了。」言春在旁邊,說話可酸的哩。
「放肆,主子講話,哪有你一個小丫髻說話的份,你還不自個兒掌嘴。」朱老爺生氣了。
「朱老爺,千萬別為了言某而責罰你府上的人,言某--留下來就是了。」言承武終於點頭答應。
朱老爺斥責言春,「還不趕快謝謝言大夫替你求情。」
「奴才在此謝過言大夫。」這聲「謝」,言舂是謝得心不甘情不顧。
但言承武並不在意,他之所以跟朱老爺求情,目的只在不想看任何人因他而受
瞧,人家言大夫在幫她看病呢,她雖慘白著一張臉,但兩個眼睛卻炯炯有神地直盯著人家看,好像言大夫比任何仙丹名藥還來得有效。
言承武診斷完,朱家人便全圍了上去。「怎麼樣?要不要緊?」
「朱姑娘只是受了點寒,沒什麼大礙,我開幾帖藥讓她按時服下,不需幾日便可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