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頁 文 / 馥梅
楔子
車陣綿延至少有兩公里遠!
在這塞車的陣容中,一輛黑色賓士轎車裡,冷氣正強力的放送著,在與司機相隔的黑色玻璃帷幕的後座,有兩個男人正專心在公事上。
戴著金邊眼鏡斯文瀟灑的男子正在對一臉冷凝氣息,俊逸不凡的男子報告事情,兩個男人全然不因塞車而煩躁不安。
突然,一陣悅耳的歌聲隱隱約約傳進車窗,吸引了冷凝男子的注意,照理說這是不可能發生的事,但他卻真更確確的聽到了。於是他緩緩的抬起頭來望向窗外。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上紅下綠的招牌看板,上頭寫了「愛情郵差」四個字。
愛情郵差?好個別緻的名字。
它是一間花店,規模不大,而引起他注意的歌聲,應該就是那個女孩所發出的。
只見一個女孩,大概二十一、二歲左右,穿著一件普通的T恤和牛仔褲,懷裡抱著一大束花朵,正哼著歌,旋舞著為花朵分類。
那是個屬於陽光的女孩,他為她的歌聲、笑容而失了神。
他要她!
男子顯然也因為這個突然躍入腦海的念頭而覺得震驚,不過他似乎不打算改變主意。
看著那個女孩,他忘我了,直到車陣開始移動,他還無法回過神來……
「老闆?」戴眼鏡的男子疑惑的輕喚,順著老闆的視線望去,嘴角露出一抹有趣的笑容。
「哦?」
「要停車嗎?」
冷凝男子望了他這個特助一眼,然後冷淡的搖頭。
「沒有必要。」
「喔!」戴眼鏡的男子無所謂的聳聳肩。
「邵穎,我要那個女孩的所有資料,明天早上放在我的桌上。」
「逸居,你不是當真的吧?!」
「我要她!」
第一章
「這裡是『愛情郵差』,您好,有什麼我能為您服務的嗎?」岑小小甜美的聲音在這空間不大的室內響起,透過話筒傳給另一端的衣食父母。
「我要九十九朵紫玫瑰,明天晚上八點送到『碧靈山莊』。」電話那端傳來好聽的男音。
這個聲音是岑小小非常熟悉的,他每個禮拜都固定送花給「碧靈山莊」的君蒔小姐,是他們「愛情郵差」的老主顧。
「原來是常先生,好的,我們一定會準時送達。請問這次卡片上要寫些什麼?」岑小小問著。以這位先生訂的花朵數目,想來明天晚上應該是個特別的日子。
「『曾經擁有勝過天長地久,祝福你。逸築。』就這樣。」
「嗄?」岑小小有短暫的愕然,這些話有點分手的意思耶!「就這樣?」
「沒錯,就這樣,麻煩你了。」
「是,謝謝您的惠顧。」
電話切了線,岑小小的思緒陷入短暫的迷茫,他們分手了?
甩甩頭,管他的,那是人家的私事,她只是個無足輕重的愛情郵差罷了!
到了顧客約定的時間,載著九十九朵紫玫瑰,岑小小開著小貨車來到「碧靈山莊」的大門口,門口的私人車道上停滿各名家的私家轎車,穿梭在這名車車陣中,岑小小的小貨車顯得異常的突兀。
「乖乖,今天是什麼大日子,各名家齊聚一堂?」岑小小咕噥著。
經過大門口,她被守門的人欄了下來。
「我是『愛情郵差』,送花給君蒔小姐的。」岑小小主動地說。
「麻煩你往後門去。」
「請問這位大哥,今天『碧靈山莊』是什麼大日子,怎麼這麼熱鬧?」岑小小好奇地問。
「今天是我們君小姐文定的日子,這是政經界的大事,怎麼你不知道?」
「君蒔小姐嗎?」岑小小的心一跳。
「君家除了君蒔小姐之外,還有哪位君小姐?」
「也是。不知道是哪位幸運的男士有幸得到君小姐的青睞?」岑小小繼續打探。
「你連這點也不知道,是不是從來不看電視或報章雜誌的啊?」
「呵呵!這位大哥就不要糗我了,每天忙著生活,哪有閒情去注意這種事呢?」
「好吧!我就告訴你,是商界有名的才子,常家的長公子常逸居。」
「常逸……居?這位大哥,你是不是說錯了,應該叫常逸築才對吧?」
「你可不要亂說話!小姐的對象是常家的長公子,才不是那個私生子!去去去,送花就到後門去,別在這裡礙事!」守門的大哥突然變了臉色,趕著岑小小離開。
岑小小莫名的搔搔頭,才將車回轉,就見那守門的大哥對著一輛黑色的賓士轎車鞠躬哈腰,兩車擦身而過的剎那,賓士車的後車窗降了下來,一道冰冷的視線停駐在她身上,就那麼短短的剎那,車窗又緩緩的升起,兩車交錯而過,徒留下一陣冷顫在岑小小的心頭。
那個人是誰?那麼冰冷的眼神,是什麼因素造成的?
直到回到「愛情郵差」,岑小小的心裡還留著這個疑問。
「還在意那些閒言閒語嗎?」凱迪拉克裡,君重光問著身旁冷著一張臉的常逸居。方才大門口的對話,他們都聽得一清二楚。雖然那是不爭的事實——君蒔的情人確實是常逸築,而常逸築也確實是常家的私生子,但是聽在常逸居的耳裡會有什麼反應,卻是沒人知道的。
常逸居是個連他都忌憚三分的人,所以他才會仗著和常家世代的交情,極力的促成這門婚事,才不管女兒所愛的人是誰。常逸築只是常家的私生子,是毫無未來可言的,他怎麼可以讓女兒壞了他的好事呢?
「不。」常逸居不帶感情的淡道。臉上一片冷漠,讓人猜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哦,那就好。」君重光訥訥的應著。
常逸居嘴角淡揚起一抹不屑的彎度,對他這准岳父的心思,他摸得一清二楚。常家的家務事可不是外人能看透的。至於他和常逸築與君蒔之間的真正情形,他們三個心知肚明。君重光打的如意算盤是不可能如意的。
宴會準時的開始,常逸居帶著禮貌的微笑接受眾人的祝福,直到君重光要人請君蒔小姐下樓來,卻久久等不到人時,才開始引起一些小小的騷動。
常逸居看著君重光安撫著眾人和他,明顯的看到君重光額上新冒出的冷汗,眼底再次升起一抹不屑與幸災樂禍的情緒。
下人匆匆的進入會場,在君重光的耳邊嘀咕了一陣,他看到君重光的臉色乍青還白,知道事情有了變故。
「怎麼回事?」他悄然無聲的來到君重光的身後,冷冷的出聲詢問。
很顯然的,君重光被嚇了一跳。
「哦,沒事,沒事,小瞎害羞,女孩子家嘛!等一下就會下樓來了。」君重光彆扭地說。然後轉頭對著下人低吼,「還不快去!」
下人苦著一張臉匆匆的離開。
「你是主角,怎麼不和客人周旋周旋呢?」君重光想轉移話題。
「我以為出事了,因為君蒔不是會害羞的人。」常逸居一下子就戳破了君重光蹩腳的借口。「她不見了。」他非常肯定的口氣,嚇白了君重光的臉。
「你怎麼知道?!」
「瞭解君蒔的人都知道君蒔會有什麼動作,你不知道嗎?」常逸居嘲諷地問。
「該死的,小時這不懂事的孩子,叫我的面子往哪裡擱!」
「哼。」常逸居輕哼一聲。面子?值多少?
「逸居,你說現在該怎麼辦?小蒔會躲到哪裡去?」
「我猜大概和我那英俊瀟灑又熱情的親愛弟弟在一起吧!」常逸居似假還真地說。
「什麼?!這怎麼可以!」
「我也只是猜測。不過不管如何,眼前君蒔是真的不見了,你就想個理由打發掉這些客人吧!我先走一步了。」常逸居頭也不回的離開會場。
他知道君蒔會利用什麼管道偷偷的離開,如果他沒猜錯的話。而他的出錯率,向來微乎其微。
車庫裡異常的聲音讓正要關鐵門的岑小小停下動作。她機靈的順手抄起門邊的棒球棒,謹慎地往車庫走去。
是歹徒潛入嗎?現在的治安這麼差,「愛情郵差」的另兩個合夥人也早就下班了,她自己一個年輕女孩,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舉高球棒,岑小小對準在小貨車後面鬼鬼祟祟的人影,喝的大叫一聲,球棒用力的揮下。
「啊——」女孩的尖叫聲嚇了岑小小一跳,收勢不及只好轉移方向,打彎了小貨車的鐵架,也震痛了她自己的手。
「痛死了!你到底是誰啊!怎麼會在這裡?」岑小小丟掉球棒,甩手問著抱著頭蹲在地上的纖細女孩。
「我……」女孩抬起頭來,現出一張沾著些許塵污卻仍美麗不可方物的臉蛋。「你是岑小小,『愛情郵差』的老闆,對不對?」
「我是啊!你是誰?」岑小小納悶地問。
「我叫君蒔。」女孩站了起來,優雅的報出自己的姓名,彷彿說出自己的名字之後,對方就應該知道她是誰。
岑小小一聽到這個名字立刻傻眼。一直以來,她送去的花都是由下人代收的,聽說那個人是君小姐的貼身丫頭,貼身丫頭呢!好像古代的千金小姐喔!從來沒見過君蒔小姐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