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董妮
只是——
這分愛戀能持續到何時?
至今,他玩過最長的遊戲是一個月,但一般最普遍的只有三天,他的興致來的快、去的也快;可是他無法將慕容癡心拿來玩,因為……該算是預感吧;他總覺得,若玩弄慕容癡心,將來受傷害最深的恐怕會是自己。
為此,他得努力將自個兒的心意搞清楚,自己真願意與她糾纏一生一世嗎?
嘖!機靈靈打了個寒顫,他撇嘴。「我真是病得不輕啊!光想到能與她永不分離,就興奮得全身直發抖。」或許不止喜歡她吧!他對她的感覺應該也添了一點愛在裡頭。
真愛不是遊戲,不能以平常心視之,他非得更謹慎地處理才行。
所以,他已經三天未曾造訪她家門了,他想試試,時間是否會沖淡他對她的執著?
倘若答案是肯定的,代表他愛得不真,當然他也就該及時斬斷那虛假的情絲,省得害人又害己。
不過時至今日,他對她的思念不僅沒減輕半分,反有越來越濃烈的趨勢。
想見她,想得他食不知味、寢不安眠,滿肚子怒火就想找個替死鬼發洩去。
「主子,我真是拿沐先生沒轍了。」言芹膠著腳、拖著一身的髒污走進客房。
「沐先生弄了一堆陷講對付我」想起這半個多月來,主子就顧著逗弄慕容癡心,放言芹獨自擔起「引賢人」的重擔,結果,他東奔西走了十來天,別說請出半個隱士賢者了,還被整得落花流水,真是……嗚!慘斃了!
「匡雲發沒保護你嗎?」那個護衛真沒用。
「別告訴他!」言芹低喊。早知「引賢人」的工作不好幹,那些個隱士賢者一個比一個難纏,因此在去商請沐先生重蹈紅塵為朝廷效力前,他就設法支開匡雲發了,怕的就是匡雲發若發現有人為難他,非捉狂將對方砍成十八段不可;言芹可不想去跟皇上解釋,為何他請回來的賢者都變成殘屍幾塊了?
「什麼事別告訴我?」匡雲發一進門,瞧見言芹滿身狼狽,整個人就像火藥似地爆炸開來。「混蛋,是誰把你弄成這樣?」
「在這邊罵有什麼用?」袁青電難得與匡雲發站在同一陣線。「走吧!咱們去會一會那位罪魁禍首。」他終於找到合適的出氣筒,可以用來一洩他滿腹的「思念」之火了。
言芹看著那兩名恐怖分子連袂走出客棧尋訪沐先生去也,一張憔悴的俊臉登時從鐵青褪色成慘白。
「喂,你們別亂來啊!」萬一沐先生教他倆給玩死了,他拿什麼跟皇上交代?「主子、匡雲發,你們等等我……」他一拐一拐地追在兩人身後,腳痛死了。
「言芹,沐先生隱居在離此半天路程的問情崖對不?」袁青電問道。
「那個……」這聲「是」要應下去,就等於給沐先生召去了一張閻王帖,吉芹豈敢回答?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袁青電說,並朝匡雲發丟過去一記眼神。「喂,去背你的救命恩人,我們要在三個時辰內趕到問情崖。」語畢,他形如流星趕月、搶先趕往問情崖。
匡雲發二話不說轉回去拉住青芹的手。
「不,我一身的泥灰、很臭……哇!」言芹還沒說完,匡雲發已經一個用力將他扛在肩上,輕功施展到極限、追在袁青電身後而去。
***
問情崖,名雖詩意,但隨處可見的奇巖怪石卻只帶來恐怖、蒼涼的氣氛,不見半絲旖旎。
袁青電等三人在日落時分趕到此地,才上崖峰,便見一名光頭怪佬態度囂張地立於崖頂,似在等候他們的出現。
「我就知道打了狗,主人一定會出面。」光頭佬張嘴,發出刺耳至極的笑聲。
「你就是鼎鼎有名的『引賢人』、又稱『賞金獵人』的袁青電?」
居然將言芹比做狗,袁青電還沒答話,匡雲發已經氣得拔出長劍準備與人拚個生死。
幸虧言芹攔住他,否則這位頂著一顆大光頭的沐先生恐怕連說下句話的機會都沒有,就要被匡雲發給斬成肉泥了。
袁青電揚起一抹人畜無害的善良笑容,泰然自若地站出來。「我是袁青電,前方可是沐先生?」
沐先生大笑。「沒錯,我聽說凡是你袁青電想請的人,誰也拒絕不了,但我可不是省油的燈,我無妻無兒,你休想綁我家人威脅我;我也不愛金銀財寶,因此絕不會接受利誘;另外,就算你想炸平這座問情崖也沒關係,狡兔有三窟,我多的是隱居處,像問情崖這種地方送你十個都不成問題。袁青電,你能奈我何?」
袁青電毫不在意地挑了挑眉。「沐先生,你還漏說了幾項。你武功雖不行、輕功卻一流,一般人想捉你,可謂緣木求魚;而醫卜星相,你也皆有涉獵,當然,你最厲害的是行軍佈陣之策,我說的對不對?」
「對!所以你『賞金獵人』的封號就要砸在我手上了。」沐先生得意大笑。
袁青電狀似憾恨地搖搖頭。「沐先生,我知道你全身上下可說幾無破綻,但像你這樣厲害的人,又何苦與一名小小副手過不去呢?」他伸手拉過言芹。「言芹不過是名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你有必要對他下這麼重的手嗎?瞧,他都快體無完膚了。」
沐先生瞪眼。「怎麼,你想為小書生抱不平?」
「不是抱不平,是心疼。」袁青電舉起一根手指搖了搖,而後泛起一抹邪魅到近乎恐怖的笑。
言芹只覺一股惡寒自腳底升起、佔據他全身。「主子,你別亂來……」他才想逃離暴風圈,袁青電忽爾大手抬起、捉住他的下巴,張嘴用力地吻了下去。
瞬間,場中諸人盡成木雕。
同時,袁青電袍袖輕揮,一陣淡黃色煙霧飄向沐先生。
「啊!」言芹先叫。
「哇!」沐先生緊跟著發出一聲哀嚎,雙手不停地抓著全身、滾倒在地。「袁青電,你對我做了什麼?」
「喔!不過是一點癢癢粉罷了。」言談之際,袁青電放開驚嚇過度、三魂去了七魄的言芹,幾個飛掠來到沐先生身旁。「別擔心,那只會讓你失去反抗能力、全身發癢、抓上三天三夜而已,不會死人的。」
「卑鄙!」平時沐先生是不會這麼輕易上當的,但方纔看見袁青電竟在大庭廣眾之下親吻言芹,兩個大男人呢!他一時怔住,結果……嗚,就中了暗算啦!
「多謝誇獎。」袁青電掛著一臉邪笑,解下沐先生的腰帶,像捆豬似地將他的四肢給綁了起來,扔到言芹腳旁。「喏,幫你報仇了,看你要不要再踢他兩腳洩憤,不然的話就請人送進皇宮丟給皇帝舅舅處理去。」
「袁青電,你這個瘋子,你竟敢這樣對我?」沐先生氣急敗壞地大叫。
「我不是做了嗎?還有什麼敢不敢的?」袁青電蔑視他一眼。
「你——」沐先生咬牙。「你給我記住,我絕不會忘記今天的恥辱,我一定會報仇的!」
「能讓沐先生記住,是我的榮幸。」袁青電笑瞇了眼。
沐先生氣得破口大罵。「你這個該死的三八蛋、混帳人渣、沒用的龜孫子……」
袁青電不覺皺眉,他雖喜歡被人永誌不忘,卻沒有聽人辱罵的習慣。「吵死了!」他隔空一指點中沐先生的啞穴,將他徹底擺平。「言芹,剩下的事就全交給你啦!」說完,他拍拍手,大踏步地往崖下走去。
「站住!」忽地,一聲怒喝喊住他的腳步。
袁青電愕異地咋咋舌。「怪了,沐先生不是被我點中啞穴了,怎麼還能出聲?」
「袁青電!」匡雲發一瞼肅殺之氣地衝過來擋住袁青電的去路。
「原來是你啊!」袁青電會意地頷首。「叫我幹什麼?」
「幹什麼?」匡雲發惡狠狠地瞪著他。「你居然……你竟敢……你怎麼能……」搞了半天,氣勢是足夠了,無奈口才差了點兒,一句話反覆說了幾遍也說不全。
袁青電卻似乎能理解他的意思地點了個頭。
「你是想說我吻言芹的事?」
「你還說?」匡雲發氣得將長劍指住他,一副不拚個你死我活誓不甘休的狠樣。「你當眾侮辱言芹,我不會放過你的。」
「你很生氣?」
「廢話,你欺負的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若不為他雪恥,還算是人嗎?」
「只因為救命之恩?」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能瞭解你的心清。」袁青電嗟歎一聲。「日前,我看見癡心牽其他男人的手我也很生氣。」
匡雲發眨眨眼,那與眼前的情況有何關係?
「我喜歡癡心,所以受不了她被我以外的男人碰觸,我知道你也喜歡言芹,但我卻在你面前親了他,你不高興是當然的,但方纔只是權宜之計,我不會再做了,你儘管放心。」語落,袁青電大笑,越過他飛掠而去。
他說了什麼?匡雲發呆愣於原地。
「唉!又一個人被耍了。」言芹低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