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頁 文 / 董妮
「你說什麼?」弟弟的聲音太小了,郝韞然沒聽清楚。
「沒有啊!」大哥平時雖溫柔,可事情一牽扯上時心紫,就會變得異常嘮叨、麻煩,連郝韞禮都吃不消。
「我說……好甜的味道,你在烤什麼?」他皺皺鼻子說道。「我不要吃甜的早餐哦!」
「蛋糕是要給心紫的,你的早餐在這裡。」郝韞然給弟弟送上一鍋小米粥、四樣醬菜、煎蛋和一套燒餅、油條。
郝韞禮眉峰再斂。這時心紫也太不懂得客氣了吧?昨天要吃餅乾、今天要蛋糕,她是豬嗎?
「你昨天不是才烤了一堆餅乾給她,這麼快就吃完啦?」
「沒有哇!」郝韞然溫和的面容中浮著一抹欣喜。「今天比較特別,晚上我不回來吃飯,韞霆也不在家,不過爸爸要回來,所以晚餐就麻煩你了。」
「怎麼這樣?今天又是什麼鬼日子?」
「二月十四月是情人節,不是鬼日子。」郝韞然笑道。「我準備為心紫烹調一頓情人節大餐,因此……對不起了,小禮!」
混蛋時心紫!郝韞禮在心裡大罵;為大哥的關懷被人分走了,而火冒三丈。
※※※
廖宛蓉躡手躡腳地潛近董事長辦公桌旁,覬覦的雙眼鎖定在抽屜裡那只收放了無數美食的密封罐上。
老闆還在外頭,被來訪的廣告商團團圍住,應該暫時沒空注意她才對。她悄悄拔下頭上的髮夾,撬開抽屜,捧起密封罐用力親吻著。
出差一整天,她每分每秒都在想念它——這可愛,可親又可口的餅乾。
迫不及待地打開密封罐,濃郁的香甜氣味盈滿鼻端,廖宛蓉懷著崇敬的心情丟了塊餅乾進嘴裡——哇!好好吃、好幸福哦!
「廖宛蓉!」不知何時,老闆踢破大門闖了進來。「我才覺得奇怪,餅乾怎麼會吃得這麼快,原來都是你在偷吃。」
現行犯嘴裡還含著半塊餅,欲辯不能,只得拚命地搖著頭。
「餅乾還給我。」時心紫用力搶過她手裡的密封罐。
和著口水嚥下嘴裡的餅乾,廖宛蓉眨巴著一雙水霧嫣然的大眼。「別這樣嘛!老闆,分一、兩塊來吃吃又不會怎麼樣?」
「你還好意思說?就只顧著自己享受,放我一個人在外頭忙得頭昏腦脹,連要杯咖啡都得親自動手,像你這樣沒義氣、沒分寸的傢伙,我幹麼要將餅乾分給你吃?」不想不氣、越想時心紫就越惱恨。
廖宛蓉若有尾巴,相信此刻一定低低地垂下,夾在兩腿間。
然而時心紫逕自大聲、用力地啃著搶回來的餅乾,看都不看她的可憐樣一眼。
「老闆……」哀憐的懇求愈形淒楚.廖宛蓉口涎橫流地看著那不停減少的餅乾——好好……好想吃哦!
時心紫抱著密封罐轉過身去,更快速地將餅乾往嘴裡塞。
「咕嚕——」肚子裡的饞蟲發出一聲劇烈的抗議,廖宛蓉豁身撲了過去。「分我吃啦!」「你想去掃廁所是不是!」時心紫用力拍掉她搶食的手,委屈憤怒的大眼瞪著她。
「嗚……」受到欺凌的小員工像只可憐的小狗,哀哀欲泣地縮了下去。
被她吵煩了,時心紫乾脆捧起密封罐把所有的餅乾都倒進嘴裡,用力嚼了兩下,囫圇吞下腹去。
「不給你吃咧!我就是不給你吃。」
廖宛蓉愕異地看著她。怪了!自郝韞然開始負起照顧時心紫三餐、宵夜兼點心的責任後,搶食的行為就日日在這間董事長室裡上演著。往常,她只要唉叫兩聲,總能分到一點殘餚剩飯餵喂肚裡的饞蟲;怎麼今天,她連口都說干了,老闆的心腸還是跟鐵球一樣硬,不給就是不給?
「你吃了火藥啦?」
「火藥算什麼?我剛才吞下的是一整顆原子彈!」時心紫沒好氣地吼著。
「發生什麼事了?」廖宛蓉興致勃勃的臉驟然貼上時心紫的面龐。
「關你屁事?」她怒然大吼。
逼得廖宛蓉不得不盡速躲避這場天降甘霖。「你瘋啦?我的耳朵都被你叫聾了!」
「怕耳朵被我叫聾,就滾開,少惹我。」一把拎起煩死人的小秘書,時心紫打開門,將人丟了出去。
可惡!叫她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為了沒收到情人節花束而氣憤難平。
清晨,郝韞然送早餐給她的時候,手裡沒帶花,她還在猜,或許是時間太早了,花店尚未開門,等她下午由高雄出差回來,應該就能在辦公室看到他的禮物了。
誰知……他壓根兒就忘了今天這個特別的日子。虧她期待了這麼久,那個呆頭鵝、大笨蛋!
公司裡的模特兒,哪個不是幾十、幾百枝玫瑰花在收,就連接電話的小妹,桌上也插了三枝,只有她……可惡、可惡、可惡的郝韞然,竟敢忘了他們交往以來的第一個情人節?簡直就是不、可、原、諒!
「嘩!」外頭的大辦公室突然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讚歎聲。
惹得盛怒中的時心紫愈加怒火中燒,她憤然打開門。「你們吵什麼吵?都不用工作了嗎?」
廖宛蓉湊過身來,燦亮的大眼裡閃著羨慕的光芒。
「老闆,你看,安妮的男朋友送來了一千朵玫瑰耶!一千朵,哇!」饒是娛樂圈過節本就比一般人誇張,也鮮少見到這種超級大手筆。
「有什麼了不起?給我把大門關起來,不准外人再踏進辦公室一步干擾辦公。」咬牙切齒地說完,時心紫甩頭,用力跟上了董事長室的門。
須臾,一聲沖天怒吼差點震碎了公司裡所有的玻璃製品。「郝韞然,你這個大白癡——」時心紫發誓絕對。
絕對要好好教訓他一頓。
※※※
吸吸鼻子.時心紫邊抽噎、邊抽出鑰匙,打開別墅的大門。
從公司六點下班開始,她就一個人傻傻地坐辦公室裡枯等郝韞然遲到的情人節花束,滿心為他辯解,他只是一時忙忘了,再晚一點。過些時候,他終究會記起這個情人間特屬的紀念日。
結果,午夜十二點的鐘聲敲碎了她的美夢,他的沒到證明了他的遺忘。這個沒良心的東西!虧她這麼愛他,男人果然都是不可信任的,嗚嗚嗚……
鑰匙才轉開第一道鎖,大門已經整個被拉了開來,郝韞然略顯疲憊,卻又難掩欣喜的笑臉露了出來。
「你終於回來了,心緊!」他張開雙手,將她抱了個滿懷。「我等你好久了,我……」
「你還來幹什麼?」不等他說完,她憤然截口罵道。
「你沒良心、大壞蛋,你不是已經把我忘了嗎?」
「我……」他愕然地指著自己,哪時幹了這麼多壞事,他怎麼一點兒記憶也沒有?
「我恨死你了!」她每罵一句,淚水就多流兩行,半晌,一張粉嫩俏臉已被眼淚鼻涕花糊成一片。「你走啊!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心紫,你是怎麼了?」他寵溺的聲音裡半帶著無奈,伸手拍拍她的肩。「是不是有人欺負你?」
她鳳目圓睜。以前怎麼都沒發覺這傢伙挺會裝蒜的?
「誰欺負我?就是你這個討厭鬼啦!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
「心紫!」郝韞然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地被她拉出了別墅。「你總得告訴我,你到底氣些什麼啊?」
「就氣你這個沒情沒義的混帳男人!」她閃身走進屋裡,正想關上大門。
他一手擋在門邊,突然無厘頭地冒出一句。「你是不是MC來了?」
她倒吸口氣,肺臟爆出崩裂聲。「我要跟你分手,郝韞然,分手——」
他心跳頓時一停。「心紫,別開玩笑了。」
「玩笑?」她笑得好假,雙眼朝他噴出烈火。「我們完了,郝韞然,你聽清楚了嗎?完了!」
砰!好大一聲甩門聲,她用力關上了大門,順便落下三道鎖。
「心紫!」郝韞然怎能容忍這無緣無故驟然而下的死刑判令,他不死心地拍著門板。「你說清楚,為什麼要分手?我做錯了什麼?心紫——」
「你沒良心、沒義氣,一點都不愛我,你可惡……」明知道他一直是寵她的,但她就是忍不下這一日下來的委屈,叨叨絮絮地將他罵了個狗血淋頭。
「心紫!」他聲音頓降了幾度。「我不要一時意氣用事的理由,你冷靜下來把事情說明白。」平日疼寵她是一回事,但他不能忍受她隨口將「分手」掛在嘴上,就像他那對一輩子分合不停的歡喜冤家父母一樣。
「明明是你的錯,還罵我……」顫抖的嗓音突然繃斷,她尖聲哭吼道。「我再也不要理你了,討厭鬼!」
他深吸一口氣、再吸口氣,猛地一拳捶向門板。可惡!她為什麼這麼不講理?
「心紫,你開門把事情說清楚,我不接受無緣無故的分手。」
「緣故在哪裡你自己心裡明白,還要我說嗎?」隔著門板,她也狂噴怒火地回吼。「你自己去反省、反省,你到底做錯了什麼?」
「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才要你來告訴我。」莫非他對她的疼寵還不夠?搔著頭,郝韞然真是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