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頁 文 / 董妮
「白癡!」金迷瞪他一眼,硬撐住疲累至極肉體的精神在「紅刃」走後,也跟著渙散。少煒溫暖的胸懷,持續發散著某種安定人心的特質,終於她吁口氣,緩緩閉上雙眼,毫無防備地交出了自己。
不是缺乏警戒心,而是感到少煒有力的雙臂正緊緊守護著自己。之於他,太多的顧忌是不必要的;直覺告訴她,只要有他在,她就會很安全,她信任他。「小姐!」少煒驚喊,一股慌張瞬間竄上,佔領了他的心。直到發現她只是睡著,他像洗過一趟三溫暖,全身冒冷汗。
這個他連身份都還不清楚的女孩,竟能如此左右他的情緒?真是奇怪啊!
多特別的女孩!以一種堪稱荒謬的姿態闖進了他的生活,而他的記憶竟自動存取了她的味道,為什麼?
茫然地想著,可他真的一點兒也不瞭解她;比如現在,他不知道該帶一個睡昏了的女孩上哪兒去?只有帶她回家了,希望她醒後別誤會他。
乙醚的麻醉性雖然強,但對於常年在黑白兩道間遊走的金迷而言,她的身體已經習慣了各種偷襲,因此她只睡了四個小時,半夜雨點,她就醒了。
反而是少煒,大概是生活規律的關係,這時刻他好夢正酣。
「去,還以為你多君子呢!想不到才見第三次,就把我帶上你的床。」她沒好氣地搓搓他厚實的胸膛,一股電流沿著指尖直射她心底,霎時她全身發麻。
「怎麼回事?」她緊張地縮回手,愕異不已。「這傢伙有超能力嗎?」忍不住好奇,她又搓了一次,這回,她連筋骨都酥了。
那種臉紅心跳的感覺,就跟她手撫鈔票時的快感一模一樣。
瘋了!這傢伙又不是她的小寶貝們,她怎會對他有這種感覺?而且,好想再碰一次耶——
狂猛的快感一波強過一波,當她將腦袋倚近他的胸懷,她的臉蛋乍然發燙。
完了,她是不是生病了?金迷慌慌張張起身,正想徹底遠離他的氣息吐納範圍,卻發現他的右手正緊緊箍住她纖細的柳腰。
他的體熱在她的腰部擴散著,很快就影響她的全身;她的呼吸再度加快,心跳頻律已完全失常。
頭好暈,是乙醚的後遺症嗎?金迷用力地扳著制住腰部的大掌,然而他的力氣卻大到她難以撼動分毫。
「走開啦!」在極度驚慌下,她抬腳踹了他一下。
「唔!」少煒縮回右手,迷迷糊糊地打著呵欠睜開眼。「怎麼回事?」
禁制一鬆,金迷迫不及待地跳下他的床。
「你醒啦?」他關心問道。
「廢話!」她眼眶微紅、雙手插腰。「再不醒,只怕要被你欺負去了。」
「你誤會了。」少煒急忙解釋。「你暈倒了,是我抱你回來的,你一直捉著我的衣服不放,我扳不開你的手,才會抱著你睡,但我絕對沒做出什麼不軌舉動。」
她會做這種事嗎?金迷臊紅了花顏。是很有可能,因為他們兩人連衣衫都沒換,但……孤男寡女同榻而眠就是很討厭嘛!
「小姐?」瞧她呆愣的模樣,少偉以為她麻藥未退,憂心地攬住她的肩。「你還好吧?」
一股顫麻自他掌中竄進她體內,金迷如遭電擊,急忙推開他。「別碰我!」
少煒愕然退了開去,眼底難掩受傷的神色。
「我……」這樣對待救命恩人是有點兒過分,但……她就是無法坦然接受他的碰觸嘛!「我還是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必了!」金迷跳離他一大步,卻在眼角間瞥見他血跡干凝的手。老天,他的傷口連清潔都沒有耶!「你的手……要不要看醫生?」
「我……」少煒看一下受傷的右手。「我想應該沒那個必要,不是很嚴重,擦點兒藥水就好了。」
「那……我幫你上藥吧!」「咦?」還以為她很討厭他,恨不能永遠別再見他呢!這會兒卻突然關心起他的傷口,奇怪?
「那是為了救我才受的傷,我該負點責任。」她負氣地說。
「那……好吧!」說不過她,少煒只得取來急救箱,由金迷幫他上藥。
傷口很淺、卻很長,看得出來是刀鋒觸膚的一剎那,被他機靈地移了開去。對於他的深藏不露,金迷不覺另眼相看。
「你的功夫不錯嘛!」
「還好」他蹙了下眉,雙氧水在傷口上造成的刺激非比尋常。
「很痛嗎?忍一下,就快好了。」包紮傷口的時候,不小心又碰著他的肌膚,金迷駭得砸碎了一瓶藥水。
「沒事吧?」少煒一臉關懷地輕拍她倏然轉白的俏臉。
金迷更是嚇得忘掉呼吸。「我……我還是先回去好了,再見。」再不走,她的心臟會掛在這裡。
「小……」望著金迷倉皇離去的背影,少煒一陣悵然若失。她為什麼這麼討厭他?他真的有如此可憎嗎?唉!難解的情緒、莫名的感覺,他都被攪迷糊了。
第三章
一個月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卻也夠改變一個人的個性了。
半趴在辦公桌上,手數鈔票,金迷清麗的俏臉帶著一絲幽怨。
「幹麼?不小心收到假鈔啊?」宮昱提著一袋吃食走進來,她才懷孕三個禮拜,口味卻變得非常奇怪,居然迷上鹽酥雞。
「我又不是你。」聞到食物的香氣,金迷強撐起乏力的軀體爬了過來。「又是鹽酥雞!你吃不膩啊?」
「你都還沒對你的鈔票厭膩,我怎會吃膩鹽酥雞?」宮昱插起一塊雞屁股送進嘴裡,九層塔和蒜頭的香味充斥鼻端。真是好吃!
「沒有這些鈔票,你能天天、三餐有鹽酥雞吃?」金迷也不客氣地吃了塊炸花枝。「你老公說要幫我整一整姓鍾的那一家子,現在怎麼樣了?」
上個月,金迷在路上被「紅刃」伏擊,雖被少煒所救安然無恙,但卻惹火了萬能社內諸人。
後經風江調查,金迷前不久接過一趟「扮演屍體」的任務,一個姓鍾的老人家委託她演一場戲以測試他三個子女;不料卻促使一場爭奪家產的好戲提前上演,鍾老頭被他的兒女們氣得昏厥住院,一醒來便嚷著要改遺囑,不再無條件將所有財產留給子女們。
平白失去一大筆金錢的鍾家三兄妹,遂將一肚子怒火發洩在金迷身上,以為是她挑撥離間,鍾父才會狠下心收回經濟大權;因此聯合收買了「紅刃」,欲除掉金迷而後快。
金迷本來是想解決掉「紅刃」就算了,但是其它夥伴們卻認為這樣的教訓太少了,不足以警惕那些有意挑釁萬能社的人。
所以他們每個人都運用自己的能力給了鍾家人和「紅刃」一點小小苦頭吃。而其中負責經濟制裁的,就是宮昱的老公榮世澐和風江的老婆聶恦融。
「包管他們以後只要聽到『神風萬能社』這銜名,就會閃到天涯海角去。」宮昱對自己老公的能力可是很有自信的。
「哦!」金迷漫應了聲,埋頭在鹽酥雞的紙袋裡翻找東西吃。
「你最近是不是生理期不順?每天要死不活的……唔——」說到一半,宮昱突然臉色發青,抱著肚子彎下腰去,不住乾嘔。
「我看你害喜害得挺厲害的!」金迷抽了張衛生紙給她。「懷孕是不是很辛苦?」宮昱擦乾嘴角的涎沫,若有所思的視線定在金迷那張迷惘的臉上。金迷最近這種魂不守舍的模樣倒挺熟悉的,好像……
「還好,只要想著這孩子是我和世澐的愛情結晶,就會覺得辛苦一下也是值得的。」
「是這樣嗎?」金迷美麗的眼眸睜得大大的。「我還以為你沒那麼喜歡榮世澐咧!」
「不喜歡他怎會嫁給他?」
「可是你結婚後還是一樣到處亂跑。拿老大來說好了,她平常雖然很厲害,卻還是會對楚飄風溫柔,而你……我老看到你跟榮世澐大呼小叫的,有時候你整他的手段更是毫不留情,你真的喜歡他?」
「每對夫妻都有他們的相處之道,戀愛也不是一成不變的,怎能用一個規則套住天下的有情人。」
「是嗎?」金迷顯得非常矛盾。
這樣一雙煙霧迷濛的眼,根本就是屬於戀愛中人所獨有!宮昱忍不住好笑,看來萬能社裡最後一號單身貴族也陷入情網裡了,就不曉得對象是誰?該不會是文非凡那個傻蛋吧?
「當然,夫妻不是只要有『愛』就可以的;兩個不同的人要相處一輩子,還需要學會協調和妥協。老大會對楚飄風特別溫柔是因為她平常太忙,有時候難免疏忽了楚飄風,她覺得愧疚,因此只要一有相處機會,就一定好好把握住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至於我和世澐就不一樣了,我太愛我的工作和武術了,不管我再怎麼喜歡世澐,我都想為自己的心留下一隅自由的空地,盡情徜徉在我的喜好中;世澐能夠瞭解,也可以接受,可是難免會吃醋,在我心中,有其它東西與他排在同等地位上,所以我們偶爾會吵吵鬧鬧。不過我老實告訴你,世澐也不是個靜得下來的人,他是一塊衝浪板,只有在高低起伏的海浪中才能展現自我;因此,哪一天我們不再吵了,可能就表示我們之間的關係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