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董妮
「哈哈哈,就知道誠誠最夠義氣,可是……」她不好意思地搓著手。「帳單好像也丟了。」
「我去重新申請一份吧!」
「好,提款卡給你。」薛宇掏出皮包,抽出一張卡片給他。「號碼你知道。」
蕭士誠注視著藍色的卡片好一會兒。「小宇,這張提款卡不就是你兩個月前掛失的那一張?上個月我陪你重新申請了一張新的,應該是白底綠邊才對。」
「有這回事?」她忙翻查皮包。「可是只剩這一張了,那另一張提款卡呢?」
也許兩個月後它會重新出現,就跟這一張被報廢的一樣。蕭士誠在心裡想。
「誠誠……不見了耶……」
「沒關係,我先幫你繳。」「好,等我領了薪水之後再還你。」侷促感一下子就釋然了。「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他回以淡淡的笑,不承認、也不否認。
真的只是兄弟?如此的投契、一輩子的交叉集合、互信互愛許諾過一生……這樣的情,他以為更適合用在一對緣分天定的青梅竹馬上。
比如——他與薛宇!
砰!蕭士誠的實驗室大門被猛烈地衝撞開來,纖細的門板可憐兮兮地躺在地上,喘息兩聲,嚥下它最後一口氣。
「誠誠,你在不在?」是薛宇的聲音。
「姓薛的,你這個女人,又破壞公物!」上官金迷漂亮的美目裡燃著兩簇熊熊烈火。「金迷,只有你在啊?」薛宇好像看不懂她的怒火似的自顧自地說著。「你們社長呢?」
「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月已經撞壞了萬能社五道門板,五道耶!」金迷氣得鼻孔都要噴火了。
「誠誠,你在哪裡?」沒得到答案,薛宇逕自走進實驗室裡,這邊翻翻、那邊弄弄。「薛、宇!」上官金迷磨著牙,一字一字地從齒縫中擠出。「賠我錢——」
「唔……」總算稍微注意到她的怒氣了。「這……又不是我的錯,你們的門板太爛了嘛!」薛宇瞄一眼陣亡的門板,約略估計,門板厚度不足0.5公分。
「就算裝鋁門,也會被你一腳踹扁。」這也是事實。
薛宇咧開嘴,一隻手掌壓上上官金迷的肩膀。「別這樣嘛,大家都是朋友,何必計較那麼多?」「嗚!」上官金迷緊度黛眉,嬌小的身子緩緩蹲了下來。「你這個怪力女超人,離我遠一點!」老天!她的肩膀快散了。
「真的那麼痛?怪了!我沒用很大力啊?」薛宇不解地望著自己的手。
「小薛?」蕭士誠疑惑的聲音在實驗室門口響起。「你怎麼來了?」他剛幫她繳完近半年的水電費,以為她還在家裡睡覺,正想著中午要買什麼東西回家給她吃呢。
「我的槍……」她可憐兮兮地掏出裂開的手槍遞到他面前。「誠誠,你一定要幫我修好,不然我就慘了。」
「怎麼會弄成這樣?」真不敢相信,她的怪力竟能將槍托都弄裂了!
「它卡住了嘛!我想把子彈退出來,退不出來,就拿鐵錘敲,才敲三下,結果……」她好無辜啊!
「小宇,手槍是很精細的東西,不能用鐵錘敲的。」他很有耐心地將手槍整個拆開來,把裂掉的地方重新補好、組合。「我上次不是告訴過你了嗎?子彈若退不出來,就把轉輪的地方稍微搖晃一下,或者多轉兩圈,很容易就退出來了。」
「我有啊!可是越搖,它反而卡得越緊。」她興奮地收好槍,總算可以交差。
「不可以太用力,要輕輕的,順著轉勢來。」
「好啦!下次我一定會記住的。」她直爽地擺擺手。「我上班去了,拜。」
「再見。」他老實地點頭。
「社長。」旁邊的上官金迷一腳踩著拍子,怒看他的呆樣,真是越瞧越火大。
「咦?金迷,早安,什麼時候來的?」
「一直都在!」
「咦?」「不要跟我裝傻!」她怒吼。蕭士誠只有在做實驗和解決他心愛小薛的麻煩時,才會稍微清醒一點兒。平常他這個「怪胎天才」真該改名為「怪胎白癡」才對。
「對不起哦,我沒有注意到。」他依然一臉傻笑。
「你不是沒注意,你是根本就不用心。」她咬牙切齒。「我真搞不懂,那個女人有什麼好?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粗心大意,像個莽撞的笨蛋,你怎麼會被她迷得團團轉呢?」
「小薛很可愛。」
仔細看,他提到「小薛」這兩個字時,眼睛裡還會冒出星星呢。
「她可愛?」上官金迷快暈了。「你眼睛脫窗嗎?全世界的女人都死光了,也輪不到她來可愛啊!」蕭士誠好好打扮、打扮,說不定都比薛宇清秀。
說實話,薛宇長得真的不怎麼樣!稜角分明的五官雖然使得她相貌出眾,卻獨缺了那份優雅的女人味。整張臉唯一稱得上柔美的只有那對彎彎似遠山的柳葉眉;
每當她笑起來的時候,飛揚的姿態,好比鳳凰于飛,將一張平凡的臉孔妝點得搶眼動人。
但她真正吸引蕭士誠的,卻是那最教眾人所詬病的豪爽性情。沒有心機、大剌剌的,想什麼、要什麼立刻就表現出來;不像普通正常的女孩,欲拒還迎、羞羞怯怯的,一肚子彎彎曲曲似長江的心思,他大概一輩子也休想搞懂。
只有她的直線型思考最讓他輕鬆,也最對他的學究脾氣。而且他們早就說過要永遠在一起了,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他的心思沉入遙遠的過往。
「你又發呆!」上官金迷真是被他打敗了。「除了薛宇,任何人跟你講話,你都是這副死德性,懶得理你。」餘怒未消地轉出實驗室,經過門板的陳屍處。「喂,這扇門薛宇不賠,金額就從你的薪水裡扣喔。」
「啥兒?」他心不在焉地漫應著。
「我說下個月扣你薪水五千塊!」真被他氣死了。「哇!」去而復返的薛宇聽到一扇破門竟值五千塊,眼珠子差點暴出眼眶。「你吃人啊,上官金迷?這塊爛門板哪裡值五千塊了?分明是欺負誠誠老實。」
「小薛,你怎麼回來了?」蕭士誡剛才在作白日夢,心思好不容易才被薛宇的聲音拉回來,根本不知道這兩個女人在吵些什麼。
「誠誠,你別說話,我幫你討回公道。」薛宇一臉的正義凜然。
「不然你賠現金啊。」上官金迷回她一記陰側側的笑。「我得重新找工人來安裝門板,用現金付工錢,卻到下個月才能收回損失,我不用加點利息進去嗎?」
「簡直是吸血鬼,自己同事也要算利息。」
「不算利息也行,你付現金。」
「你……付就付,我怕你啊!多少錢,開出來吧?」
「兩千五。」
「什麼?這塊破門板,我瞧五百塊都不值。」
「門板是只要五百塊,但這年頭工人難找,工資自然貴了點,兩千塊已經算很便宜了。」
「我咧……」薛宇忍不住,一句髒話就要脫口。
「小薛,不可以說髒話喔!」蕭士誠卻選在這時候,提醒她那些無關緊要的小事。
上官金迷受不了地直翻白眼。
「誠誠,你別怕,我會幫你搞定的。」薛宇急忙將他拖到牆角。「你有沒有一千塊,我身上只剩一千五,不大夠,先借一下,咱們好兄弟,不算利息,千萬別給那隻鐵公雞佔了便宜。」
「你把錢全貼了,不就沒錢了?」蕭士誠掏了兩千塊給她,總得給她身上留個一千元,以備不時之需。薛宇笑瞇了眼。「還是誠誠最夠義氣!」三張鈔票丟到上官金迷面前。「喏,全賠你了,不准你再欺負誠誡。」
真不知道是誰欺負蕭士誠比較多?上官金迷又想開口損人,但看在花花綠綠的鈔票分上,她還是閉緊了嘴,開開心心地回辦公室拿修門板的工具;那兩千五她當然要自己賺了。
「小薛,你不是要上班?」蕭士誠指著手錶提醒她。「都十點半了耶。」
「對哦!」薛宇急忙往外走,來到門口,又忽然轉了回來。「誠誠,我今晚不回去吃飯了,你不用準備我的晚餐。」剛才轉回來就是想跟他說這件事,但看見他被人欺負,她一時氣憤,卻給忘了,幸好現在想了起來。
「我知道了,你小心點兒。」
「拜拜。」
「再見。」送走她,他一臉迷醉的微笑依然未消。
拿了工具箱準備來修門板的上官金迷看著蕭士誠一臉的呆樣,忍不住長歎氣。
沒救了,蕭士誠注定栽在薛宇手上!
不過還好啦,她一邊黏著破門板、邊想,只要事情不關蕭士誠,薛宇其實是個很大方的人。好比一開始,不管如何挑弄她,她都不生氣;直到她聽說蕭士誠要被扣薪水,才整個爆發開來。
可見薛宇也是一心都在蕭士誠身上,就跟眼前這只呆頭鵝一樣。但抬眼見著他的蠢樣……上官金迷禁不住又想歎氣了,兩個人都這樣憨直,要真結合了,這日子可該怎麼過哦?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