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頁 文 / 董妮
也許是十年的磨練將她改變的太多了吧?她的理智終究戰勝了感情,手指用力敲下門板,咚!一記撞擊聲響起,她耳邊適時奏起貝多芬的「命運交響曲」。
「進來。」清朗的聲音不似柳晏飛發出來的。
大門一打開,朱朱看到一張年輕俊俏的面孔,果然不是柳晏飛,但她明明在櫃檯說得很清楚,她要見柳晏飛,經理為什麼帶她來見這個陌生人,他又是誰?
「久仰大名,朱巧巧小姐。」年輕男子雙臂一張,立刻將朱朱抱了個滿懷,熱情的唇對她獻上一記火辣辣的吻臉禮。
「小弟弟。」朱朱亮著刁頑的眼眸,不懷好意地輕拍他一張帥氣的娃娃臉。「感謝姊姊總算見過不少世面,沒被你這惡意的玩笑嚇倒,否則你現在已經被『天弓飛拳』打黏在牆壁上了。」
「弟弟!」柳逐風差點被一口唾沫嗆死,他好歹也流連花叢多年了,印象中還沒有女人抗拒得了他的男性魅力,今天居然被一個長得清清弱弱,活像尊洋娃娃的女人叫弟弟,實在是大傷他大男人的自尊心了。
「難道你會比我年長?」朱朱嗤笑一聲,推開他的懷抱。
「我二十五。」柳逐風就是不服氣口看她一張不食人間煙火的天使面孔肯定只有二十出頭,他等著聽她叫「哥哥」。
「我二十八,乖,叫姊姊吧!」她善意地摸摸他的頭,又輕拍他的臉頰,實在是侮辱這個花花公子透頂了。
柳逐風瞪大眼,鼓著兩邊腮幫子,怎麼也不敢相信這出塵脫俗的小仙女竟已年近三十。
察覺到另兩道審查的視線,朱朱越過逐風龐大身軀的遮掩,對上站在資料櫃旁,光線不及的暗影處的一名神色深沉、陰騖的男子。
他的氣質和柳晏飛有些像,冷冷的、淡淡的、誰都不理;但柳晏飛多了一份狂放不羈,而眼前的男人則充滿了憤世嫉俗。
「我想你們大概是柳晏飛的兄弟吧?」她猜測地問。他昨兒個提過他有兩個弟弟、一個妹妹,而眼前這兩名男子,他們的眼睛和柳晏飛好像,這或許就是柳家人的遺傳,他們都擁有一雙漂亮、充滿魅惑卻出世、無情的眼,好像柳家人天性就不在乎身旁的任何人、事、物。
「他倒是什麼都跟你說。」柳追雲冷淡的語調裡滿含著矛盾、難解的感情。
朱朱好奇地望著他,這柳家人可真是奇怪,若她事先不曉得他們的關係,光聽他說話的口氣,她一定會以為他和柳晏飛是仇人、而非手足。
「不過我認為她值得。」柳逐風上下打量著朱朱。
自從知道這個女人擁有令木頭大哥動容的魅力後,他和二哥就對她充滿了好奇心。
剛才在監視器上看到她的造訪,他們迫不及待趁大哥未到之前,先來會會這個了不起有能力撼動冰山的女人,而親眼一見,她果然擁有與眾不同的氣質,令人迷眩。
「只要有兩隻眼睛、一隻鼻子、一張嘴巴、四肢不缺,哪個女人你會認為不值得?」除非親身測試過,否則柳追雲不承認任何事。
「二哥,我只是比較博愛一點,你何必把我說得像畜牲一樣?」
逐風不平地抗議。
「你確定只是博愛?不是濫交?」追雲不理他。這小子打二十歲破身到現在,交過的女朋友已經足以和風流老爹媲美了,兩父子一樣花心,沒救了。
「二哥……」
「你最好給我小心點,萬一染上性病,我肯定一刀閹了你。」他冷冷地丟下幾句話,轉身走了。
朱朱目瞪口呆地注視著這一家兄弟的特異相處方式,難怪柳晏飛有那種陰陽怪氣的死德性,遺傳因子果然厲害。
「漂亮的小姐,你別理我二哥的胡說八道,我只是對女孩子比較體貼一點而已,我喜歡照顧美女,女人是上帝特別創造下來給男人保護的美麗生物,你不覺得嗎?」逐風笑得燦爛,一點都不像剛給人臭罵了一頓的樣子。
其實他心裡很清楚,柳氏一族的人丁雖然旺盛,但全家唯一還有點興致管別人閒事的只有二哥追雲了,怨恨大哥的冷漠無情、怒罵他的風流花心,其實二哥是關心兄弟們的,只是他們不時興將情情愛愛的掛在嘴邊,柳家人處理感情事自有其一套特殊的準則與方法。
「希望你不是在床上照顧她們。」朱朱輕巧地回剌了一句,決定耍花槍的時間到了,她移轉話題問道:「請問柳晏飛在嗎?能否幫我引見?」
「大哥還沒到。」逐風走過來親熱地拉起她的手。「但不管你有什麼事,看在美麗的小姐分上,我都願意幫助你。」說著,他微嘟的嘴又湊了上來。
朱朱閃了兩下沒避開,他的唇刷過她的額,又朝著檀口方向襲來,她開始考慮要不要送他一隻金華火腿嘗嘗了。一個隱怒的悶哼在門邊重重地響起。
「我說過不准碰她,柳逐風,你敢違抗掌門令?」柳晏飛不曉得什麼時候到的,一把揪住小弟的衣領將他丟到一旁的沙發上。「滾!」
平波不揚的語氣,冷若北極寒冰。
「大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你怎麼可以破壞弟弟的姻緣?」
逐風大概是吃到追雲的口水了,開始喜歡逗弄柳晏飛。
「柳逐風,你要我請出家規嗎?」晏飛咬牙切齒,死命瞪著朱朱臉上被小弟碰過的地方,他握緊拳頭,無法忍受她身上沾染到別的男人的氣息。「滾出去。」他恨極怒道。
「走就走嘍!」逐風聳聳肩,繞過晏飛身旁溜了。雖然大家都很期待看到老大哥失控的樣子,但沒人有把握承擔他冷酷的報復,所以遊戲適可而止就好,玩得太過分小心會死無葬身之地。
小弟離開後,晏飛踏著重重的腳步走過去鎖上辦公室的門。再轉身,突然緊緊地摟住她。
天知道剛剛看到逐風碰她的時候,他心裡是什麼感覺?好像腦子突然被雷擊中了,先是一片空白,然後火燙般的巨痛在體內蔓延,把一顆心糾得緊緊的,憤怒、驚懼、生氣……恨不得立刻抹殺掉小弟留下的印子。
溫厚的大掌摩梭於她天使般清純的嬌容,一遍又一遍,輕拂著那渾如白玉精雕而成的粉頰上、充滿靈性的似水秋瞳、挺直俏立的瓊鼻……尤其是那方才被逐風碰過的雪白額頭和粉嫩如櫻的紅唇。
他渴望用他的氣息取代逐風留下的印子,在她身上烙下特屬於他的標記,想得心都痛了,但理智卻不停地提醒他柳晏飛,你以為憑你這種朝不保夕的雙重身份也可以愛嗎?你漂泊的天性中根本沒有安定成分,如何有資格去過那平凡幸福的人生?你是天命注定的「朱雀」
,一生都只能在風中流浪。放她走吧!否則你會害了她一輩子的。
她注意到了他眼裡的掙扎與矛盾,糾葛的情慾全是因她而起,也許他的心底早已有了她,但他的理智卻阻止他去想。這樣的複雜她無能為力,只能在心裡不斷祈求。「拜託,柳晏飛,面對現實,不要退卻,沒有試過的事,你怎麼知道不會成功呢?」
當他搜尋的手指來到她紅艷的櫻唇旁,她濕熱的呼吸噴在他的手背上,剎那間,他彷彿碰到了蜂巢,一下子瞪圓雙眼-嚇得連動都不敢移動半分了。
她半睜著水靈靈的眼眸媚惑地斜睨著他,渴望他用唇取代他的手來體會她的熱情,可是大木頭卻呆住了,他真的是蠢到極點了,她不由伸出小巧的粉舌輕舔了他的手指一下作為鼓勵,誰知他全身的肌肉卻立刻繃緊,好像她患有麻瘋似的,手指縮得比流星劃過天邊還快。
這只超級大笨鵝,他不只反應駑鈍,更是毫無情調,她暗惱得幾乎得內傷,氣不過在他回縮的手指上狠狠咬上一口。
「啊!你怎麼咬人?」他終於回過神了。看著手指上一圈清楚的齒印,她的牙齒可真銳利。
「有嗎?我看看。」她不懷好意地強拉過他的手指,哇塞!真的咬得很重耶,都流血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對不起哦,我看………傷口不大,應該很快就沒事了。」
「當然嘍!不是你的手,你不會感覺痛。」吃人小魔女,他在心裡暗罵。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對不起。」她一本正經地鞠躬道歉。「這種小傷我舔兩下就沒事了。」說著,她真的一口把他的手指含進嘴裡。
「朱朱,唔……」柳晏飛微蹙著劍眉,雖知道口水可以消毒,可是……「別亂來,快放開我。」他可以感覺到她柔軟的唇腔包圍住他的手指,好熱好熱,那靈巧的丁香先在指上滑過一遍,接著輕輕觸動他受傷的部位。
傷口已經不會痛了,代之而起的是陣陣穿越脊椎、直達頭皮的顫麻與震撼,他居然有點嫉妒他的手指,他本人都還沒有品味過的甜蜜竟讓「它」先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