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頁 文 / 董妮
說時遲,那時快,一抹閃光突然掠過蔣森嚴眼簾,不祥的預感,他猛地大喊。「左輔、右弼,趴下——」
幾乎就在他話聲出口的同時,砰砰砰!長串的槍聲劃破寧靜的黑夜,擊向左輔、右弼。
蔣森嚴掏出懷中的槍伏衝了過去,硝煙火石中,他隱約看見一條矮小的身影在石柱邊蹦閃著,遲鈍的身手簡直遜到極點,是個外行人嘛!也許連基本的竊賊訓練都沒受過,這種笨蛋怎麼會知道秘圖的消息,又如此巧合地選在今夜來偷盜,有問題,這其中一定大有內聞。
正想著,右弼已經潛過去將來人給制伏了,蔣森嚴收起槍,走近一看,那男人全身發抖,縮成一團,早己嚇得屎尿失禁。
他皺了一下眉頭,誰會那麼笨派這種人來偷秘圖,百分之百不會成功的嘛!
「少爺,要怎麼處置他?」右弼嫌惡地瞪著手下的小偷,沒見過這麼沒種的傢伙。
「送給白警官當禮物吧!」蔣森嚴也不以為能從這傢伙嘴裡問出什麼內幕,索性報警了事,省得麻煩。
「少爺,那這幅畫該怎麼辦?」左輔請示道。報警代表一連串的偵訊,他們還能送畫嗎?
「明天再說吧!先鎖進保險櫃裡。」蔣森嚴說完,驀地靈光—閃,倘若這小個只是一個緩兵之計,敵人就是不想他太快把畫送走,所以布這個局呢?有沒有這個可能?
一記冷笑浮上嘴角,敵人大概不知道「雷霆」真正的實力是「青龍」吧?外表可以看到的戰力都是第二軍,他們最強的實力還沒展現呢!大意的人有禍了。
「不行,你不能叫警察捉我。」那名小偷忽然尖叫道。「我是馮振邦啊!你不能捉我,你不能捉我……」
蔣森嚴緊皺眉頭,馮振邦?是誰啊?不認識。他又分別看看左輔、右弼,兩名輔佐盡皆搖頭,表明不曉得馮振邦這個人。
他煩躁地一揮手。「帶走——」
偌大的地下室裡,只剩下馮振邦哀哀的告饒聲絡繹不絕。
第七章
清晨六點,未央被一陣刺耳、擾人的電話鈴響吵醒。睜著迷惘的眼、搖晃疼痛欲裂的腦袋,真想把電話給砸了。
好不容易熬到星期天不必上班,蔣森嚴也交給左輔、右弼照顧,用不著早起幫他熬湯、作飯,才想好好補個眠,不料……
唉!為什麼那些人都不會體諒上班族的辛苦呢?她最近真的好累啊!胃口不好、老是想吐、又嗜睡得緊……在床鋪上掙扎了將近十分鐘,祈求煩人的傢伙識相點兒,可惜……人家耐性比她好,沒轍!只得拖著快要敗掉的骨架子,爬到客廳裡接電話。
「喂——」虛弱的語調裡有一分無奈、九分憤慨。
「姊……」未敏哭天搶地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
「未敏!」未央好想撞壁去,妹妹的眼淚有沒有干的一天哪?「怎麼了?你別哭,慢慢說好不好?」
「振邦……振邦被捉進警察局了,哇……」
「什麼?」再多的磕睡蟲都被嚇跑了,那個死傢伙又干了啥兒好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未敏,你說清楚一點?」
「是姊夫……姊夫把他捉進去的,嗚……不要告振邦好不好?他不是故意的……那些人來要債,他才會一時想不開,嗚……姊,你叫姊夫放過振邦吧!拜託你,姊……」
「是蔣森嚴把馮振邦捉進警察局的?他做了什麼事?蔣森嚴做啥要捉他?」蔣森嚴是什麼樣的人,未央已經八成可以摸清他的心性了。
那傢伙懶到只要與他無關的人,他看都不會看對方一眼,冷的像塊冰,絕不會無緣無故捉振邦的,一定是馮振邦犯到他了。但究竟發生什麼事呢?未敏說的顛三倒四,她根本聽不懂。
「振邦,他……他只是想拿那幅畫去賣錢,真的,他不想傷人的……我不知道他為什麼有槍?他不是故意的……他們逼債逼得好凶,婆婆又病倒,姊……振邦只是想還債,他沒想過要傷害姊夫的,姊……」
意思就是馮振邦去偷蔣森嚴的畫了。該死的,這樣蔣森嚴肯原諒他那才有鬼,蔣森嚴向來是有仇報仇的。
「未敏,不管怎麼說,竊盜都是不對的,更何況振邦還帶著槍,那已經不是偷,而是搶了。」
「姊,你……你怎麼能這樣說,振邦是不得已的,那些人來要債,婆婆又生病,我們實在是沒辦法啊!」
「沒錢就能搶劫嗎?未敏,台灣是有法律的。」未央委實傷心又生氣,妹妹是怎麼了?連是非也分不清。
「姊,你現在好過了,就不理我了嗎?振邦是你妹夫,他若坐牢,我該怎麼辦?還有孩子呢!」
她好過?未央無語問蒼天,不擅長哭泣的女人就代表日子過得舒服?真是只有天知道了。
「未敏,我不是不理你,但振邦確實需要教訓了,自你們結婚後,他是怎麼待你的?吃、喝、嫖、賭,樣樣都來,現在敗光家產了,不思改進、振作,滿腦子不勞而獲還企圖搶劫,你說,我該怎麼幫你?」
「你可以叫姊夫不要告振邦啊,不管振邦怎麼對我,他終究是我丈夫,一夜夫妻百日恩,我不要他坐牢啊!」
「未敏!」直到這一刻,未央才猛然驚覺妹妹被傳統的婦德教育的有多「好」,以夫為天,老公好是命、不好也是命,她壓根兒是認命了,不想改變、不圖努力,全副的精神祇放在馮振邦身上,隨他浮沉漂流,老天!怎麼會有這種事?
那麼她以前不時地教導小妹,「堅強」、」奮鬥」又是所為何來?是她多管閒事、白費精神了。
一股失望、憤慨充塞心肺,未央不由怒道:「你以為是民事案件嗎?搶劫是刑事案件,豈能由你說不告就不告?」
「姊……」未敏訝然驚呼。「原來你這麼自私,只要自己好就好了,一點都不關心我,我……振邦如果坐牢都是你害的,我會根你一輩子——」
咆哮過後是一陣嘟嘟的聲音,未敏掛斷電話了。未央抱著膝蓋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妹妹說恨她,那個她疼了半輩子的小妹居然恨她,多好笑的話,她忍不住咧開嘴,哈哈大笑,然而,隨著厲笑落下的是兩行錐心刺骨的血淚,一點一滴濕了滿頰、痛徹心肺——
末央雖然說了要給馮振邦一個教訓,但未敏哭得那麼傷心,妹妹向來又軟弱,儘管她在傷心時,口不擇言,胡亂說恨她,可是未央相信妹妹是有口無心的。
況且,從小疼妹妹疼慣了,實在沒辦法放下她不管,只好來找蔣森嚴了,明知他接受她要求的機率並不大,但眼前即便是鐵壁,為了未敏,她也得來撞撞看了。
來到「雷霆保全公司」,奇怪!今天明明是星期日,卻有那麼多人,瞧這排場和嚴密的守衛,總統出巡也差不多是這樣啦。
記得蔣森嚴最討厭搞這一套的,他那人任性得緊,不愛人管,不要有人跟前跟後、囉哩囉嗦,老是獨來獨往、隨意妄為,這款驚人陣仗應該不是出自他的手筆,那……莫非有什麼偉大人物到訪?
未央在附近徘徊了好久,找不到方法可以進去,兩排帶槍侍衛將「雷霆保全公司」給團團圍住了,全是她不認識的人,他們把來往的交通、行人都給管制住了。說來也好笑,這會兒她連老公都見不著了。
一直在對面街口晃蕩了約三個鐘頭,就在她耐性快磨光,準備不管三七二十一,埋頭衝進去找人時,終於有一個相熟的人出現了。
「左輔。」未央伸手招呼他。
「大嫂!」左輔驚呼一聲,穿越馬路跑了過來。
「這裡發生什麼事了?怎會有如此多的武裝守衛?」
「哦!因為『蘇格裡』的王儲來訪,所以……」左輔說了一半,突然想起蔣森嚴交代過,不希望儲未央人介入有關「青龍」的事情裡,忙轉移話題。「對了!大嫂,你怎麼來了?要找少爺嗎?」
「蔣森嚴在嗎?」實在是太瞭解她老公的死德性,未央也不在意左輔的防禦態度,直接挑明了來意。
「正在接待『蘇格裡』王儲。」嚴格說來並不是接待,而是趕不走,天知道在得知「蘇格裡」王儲來訪時,蔣森嚴那張峻臉僵得有多難看。
「我可不可以去找他?」未央怕時間一拖久,馮振邦就真的吃定免錢飯了。
左輔頓了一下,忽然咧開嘴笑道:「沒問題,我帶大嫂進去。」他想到可以利用儲未央叫王子殿下早點走人,蔣森嚴一定會很高興。
「那就快走吧!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蔣森嚴說。」未央急忙催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