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頁 文 / 董妮
「你這個混蛋!」又來了,他又來了,這個笨男人,難道他永遠都學不會溫柔嗎?她氣的狠狠踢了他一記,看到他悶哼一聲,皺眉蹲下身。「蔣森嚴,你去死吧,王八蛋!」
「別擔心,我不會拋棄先行的。」怒火叫他忘了身上的傷,只是更狠命地抱住她、吻她、親近她、擁有她……也算是一種報仇吧?他不知道,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啊——」她悶哼一聲,在他如火似餡的熱情中丟盔棄甲,她的老闆、她的老公,同一個男人,兩樣不向的面貌,她又記起了女廁前那令人心悸的碰觸——蔣森嚴,你應該也是有溫柔的,為什麼不放在我身上?是真的討厭我嗎?我不瞭解,但可不可以請你……用你的心來待我……
第六章
再次的清醒已是黃昏時刻,夕陽在屋內反射出整片紅艷如花的霞光,舒暢軟涼的晚風從雙面大玻璃外穿透紗窗碎花布風,灌得一室薰清幽潤。
蔣森嚴茫茫然地坐起身,儲末央就在他懷裡,赤棵的嬌小身子上殘留著點點紅斑,那是他暴行的證據。他又傷害她了。
一絲後悔和愧疚在心中翻騰,其實有很多事情不能全怪她的,嫁夫如他,也難怪她沒有安全感、不肯生孩子。
唉!他不該再碰她的,對她最好的方法就是從此離開她、別再接近她,沒有他的日子,她會過得更好。
默默地下床,腳底踩到一個突起物,他彎腰撿了起來,是那包避孕藥,今天這場衝突的導火線。
楞楞地瞪了它好一會兒,已經不再覺得生氣了,反而有點慚傀自己的自私。細心幫她把藥重新包好,放回床頭櫃上,心頭有了決定。
他要離開她、永遠走出她的生命,放她高飛,去尋找屬於她自己的幸福。
離去的同時,再望她一眼,結婚五年,從沒有仔細看過她,老實說她挺可愛的,不像「風棲汝」那樣美艷風華……糟糕!他又拿她們相比了。
真奇怪!他最近老是想起這兩個女人,有時候甚至會把她們搞混了,不會是得了中年癡呆症吧?他忍不住調侃自己。
不能再待了,得乘著她醒來前離開。「對不起!」他用眼神道完歉,頭也不回地走了。
房門聲一落,未央再也禁不住地破口大罵。「蔣森嚴,你這個該殺要千刀的下流胚子、卑鄙小人。」
還以為他至少會道聲歉呢!把她弄得渾身是傷,結果……他居然就這樣走了,混帳、混帳——
如果她將來犯了性冷感,全都是他害的……呃!想到哪兒去了?氣得砸爛床頭櫃上的檯燈,怒火竄燒得比屋外的夕陽更加紅烈、奔騰,急忙忙跳下床鋪,想找蔣森嚴那王八蛋說清楚。
誰知才踏進客廳,他車子的聲音也同時遠離了。被他逃走了,可惡!她又氣又恨,一記手刀忘懷地劈裂一個茶几。
暴龍的怒火尚未熄滅,岩漿四濺,所到之處桌傾、椅倒,不到一個小時,客廳、廚房……所有看得見的傢俱差不多全毀了。
直到她怒氣發盡,脫力的軟倒在地,整間屋子比被龍捲風刮過還慘,放眼望去,已經看不到完整的東西了。
哦!這時候她才想到要後悔。抱著腦袋不敢看那遍地狼藉,想再修好這些東西,還得花費多少功夫啊?
餐桌的四隻腳全斷了、茶几裂成兩截,早就飽受傷害,岌岌可危的屏風這回總算壽終正寢了……其他……唉!不提也罷。
討厭自己的衝動,又不是十來歲的小孩子,老幹這種可恥的行為,真真差勁到極點了。
無奈地取出工具箱,自己闖的禍自己收,整理吧!不然還能怎麼辦?
叩叩叩!釘錘的聲音再次響起,今夜,一整晚,又可以聽到蔣家別墅,絡繹不絕的修理聲和未央……頹喪的歎息聲了——
「你說什麼?森嚴被狙擊了。」蔣家的老爺子,蔣修羅一接到兒子出事的消息,整個臉色全變了。
左輔、右弼神色凝重地立在門口,沒人敢開口多說一個字;如果蔣森嚴是冷酷的話,蔣修羅就是殘忍了,誰也不知道這位縱橫黑白兩道近半個世紀的魔王會做出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雖然蔣森嚴下令封鎖他受傷的消息,但誰也沒勇氣隱瞞這位暴君,明知這會掀起濤天巨浪,任何有關係的人,一個也逃不了,他們還是來報告了,寧可冒著自殺謝罪的風險,也不顧將來面對「青龍」失職的嚴懲。
「是誰幹的?」蔣修羅面無表情的峻容上,湧起覆滅天地的血腥。
「主使者還不知道,但執行者是『血手集團』。」右弼垂首應道。在送蔣森嚴回家後,他們曾照未央的話,徹底清查了公司內的可疑分子,可惜沒有發現,反而得知了蔣森嚴接到「血手印」的消息。
而過後不久,警方也透露,失手被擒的狙擊者已經自殺,根據這種種線索,證明殺手確實出自世界有名的殺手組織——「血手集團」,傳說請「血手集團」是必須付出傾家蕩產的代價的,真不知是誰這麼恨蔣森嚴,恨到寧可拋棄一切,也要他的命。
「毀了它。」比萬年寒冰還冷酷百倍的語氣,輕輕磨出喉頭,說的人也許不覺得,聽的人卻早已牙齒打顫。
「老爺子的意思是……」左輔驚駭地問道。
「給我挑了『血手集團』,一個不留。」蔣修羅神色不變地丟下命令。
「那主使者……」右弼不敢相信,如此一來,怎麼查得出幕後主使者。
「不必理他。我只要那些不軌者記住,誰敢冒犯『青龍』,就拿命來抵。」談談地說完,蔣修羅回房去了,決定的主意永不更改,他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膽敢狙擊森嚴的人的。
左輔和有弼同聲長歎,看來這場腥風血雨是避免不了了——
未央自己也沒想到,原本只預定請半天的假,竟然拖了一個禮拜才又重新到公司上班。
她自我建設了好久,終於再鼓起勇氣面對蔣森嚴,還以為事情早過了,紛亂總會歸於平靜,誰知道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
早上,她一踏進辦公室,就被滿屋子的警察嚇了一大跳,而頂樓的總經理室更是……
「我說過,我不知道——」蔣森嚴的怒吼連隔音牆都擋不住。
「一個殺手集團毀了,死了上百人,你會不知道?」另一聲咆哮也不比蔣森嚴差。
「白警官,那個殺手集團的總部位在意大利,而我自從受傷後,就一直留在公司裡養傷,我有沒有出去,你和你那些監視我的部下再清楚不過,現在反而來問我這種問題,不是太可笑?」蔣森嚴兩眼充血通紅,這一個星期下來,他快被這些警察煩死了。
傷者不是都有休息時間嗎?他手臂上的縫線都還沒拆啊!他們每天來問話不打緊、天天寸步不離地跟著他也可以忍受,但——連殺手集團毀了都來找他,這太過分了吧?
他是被害者耶!又不是罪犯,對他行這種精神拷問法,說實在的,再五分鐘,他的忍耐力最多只能再撐五分鐘,這位超級煩人的白警官再不識相,他一定會發瘋崩潰。而姓白的最好有心理準備,瘋子打人是無罪的。
「你被狙擊的第三天,『血手集團』就垮了,說與你無關誰相信。」這位白警官的固執與蔣森嚴有得拼。
蔣森嚴閉上眼睛,深呼吸,收集那所剩無幾的耐心,一隻手若有所覺摸索桌上的黑咖啡,一碰到杯子,立刻端起來,喝了一大口,他需要酸、苦的黑咖啡降火,可是——
嘖!「為什麼是牛奶?我的咖啡呢?」
未央一進來,就看到不要命的人又在糟蹋自己的身體了,真可惡!他沒發現自己瘦了一大圈嗎?眼眶又黑又腫、兩頰都凹陷下去了。她對他無端地是又生氣、又心疼,急忙泡了杯牛奶,趁他一個不注意,換掉他的黑咖啡,不想他早夭啊!
「喝光了。」她一口喝掉他的黑咖啡。
「你……」幸運之神已經離他遠去了嗎?為什麼他得同時面對煩人的警官和欺他太甚的助理?
未央的炮口又轉向站在辦公桌前的白警官,都是他吵得她老公沒辦法休息,他也得對蔣森嚴的身體虛弱負責。
「白警官有證據證明意大利『血手集團』的滅亡與總經理有關嗎?」
白警官怔仲片刻,看得出來這個凶悍的小女人並非易與之輩。由蔣森嚴的異常反應便可窺得一二,那個拽得要死的傢伙正瞪著一大杯牛奶發怒呢!但他卻緊抿著唇,半句抱怨不敢吭,擺明被吃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