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 文 / 董妮
當司辰寰回到屋裡,救護車的聲音已遠遠地傳來。
他等不及救護車進門,抱著老管家迅速向外跑去。
到了大門口,救護車終於到了,司辰寰將老管家送上車子。「我也要一起去。」他對醫護人員說。
醫護人員本來不答應,但因為他的態度太堅持了,硬是闖了進去,醫護人員拿他沒轍,只得讓他也上車。
臨開車前,司辰寰不忘對一直緊跟在他身後的任千矢交代道:「小心點兒,必要時不惜出動我名下的秘密部隊,你該知道通關密碼。」
任千矢頓首回應。「我會辦妥的。」在他的目送下,救護車終於開走了。坐在救護車上,司辰寰焦急地看著昏迷不醒的老管家,車上的醫護人員正在對他做簡單的急救工作。「怎麼樣,他有沒有生命危險?」他問道。
兩名醫護人員臉色沉重地低下頭來。「傷者的年紀太大了,又失血過多,恐怕……」聞言,司辰寰二話不說地靠近老管家耳邊吼道:「月兒已經懷孕,你要想抱小主人,就給我撐下去!」
說也奇怪,當他這番話吼完,老管家本已微弱到幾乎停止的心跳竟然又咚咚咚地跳了起來。
兩名醫護人員都被這樣的奇跡嚇得瞠目結舌。
「你們還在發什麼呆?還不快救人?」直到司辰寰怒聲一吼,現場彷彿定格的畫面才又重新動作了起來。
司辰寰仔細盯著醫護人員對老管家做急救工作,他們先幫他頭部的傷口止血、為他打針、量血壓……而當醫護人員抬起老管家的手臂時,他眼角瞄到一張熟悉的小卡片,他好奇地拾起一看——可不正是打他搬進這棟別墅,就每天報到的愛慕情書。腦海中像有什麼一閃而過,司辰寰雙眼直盯著那張被燒了一半的小卡瞧。日前老管家問他要如何處理這些愛慕卡片時,他曾說過,為了不讓谷月瞧見,燒掉最好。老管家會不會就在燒後園的落葉後,將卡片拿出一起焚燬?
那他今天遇襲時,就是在燒這些卡片嘍!
一直以來,他身邊的受害者都是女人,一個撞火車死了、一個出車禍,還有谷月受到不明車輛的擦撞,唯一的被害男性正是老管家,莫非……原本理不清的紛亂線索一點一滴在他腦海中餅湊成一幕完整的畫面——他毫不猶豫取出懷裡的行動電話拔通任千矢的手機。「千矢,找找何伯焚燒的落葉堆,看裡頭有沒有未燒盡的卡片,如果有,將它們全數收集起來拿去化驗。另外,你尋找兇手的方向可以鎖定女性,我猜年紀應該在二十到四十歲之間,未婚,對我們家附近的環境十分熟悉。」
「是的。」任千矢雖然未能跟上司辰寰的心思運轉速度,但只要是養父說的話,他從來不會質疑,很乾脆地接下了命令。
掛斷電話,司辰寰臉上的風雨未退。倘若他沒有猜錯,兇手應該是個對他有特殊執拗、心理變態的女人;她每天寄愛慕小卡給他,希望能夠打動他的心,不意卻發現那些小卡都讓老管家給燒了,因此才會心生惡念,襲擊老管家。
唉!想不想他委託老管家處理他的愛情爛帳,會給老管家惹來這樣的劫難,對於過往的放蕩,他委實後悔不已。
救護車直接駛進了附近一家醫院裡。
老管家被緊急推入手術室,司辰寰則前往櫃檯辦理住院手續,並繳交保證金。在等待櫃檯小姐辦理手續時,他焦急的眼神不止一次瞟向手術室的方向。
方才進去的醫生、護土們個個臉色凝重,也難怪,老管家都七十多歲了。照理說他早該退休,但因為他一生未娶、無兒無女,只將全副心力放在養大兩位主子身上,所以他大概也是要在司家裡終老吧!
對司辰寰而言,與其說何伯是個老管家,更像是教養他和弟弟司辰宇長大的長輩。他們的父母因為要管理「黑暗帝國」的龐大事務,根本沒有空照顧兩個兒子,在他和弟弟十來歲時,父母又因墜機意外,葬身中國大陸的青丘山巔,他和辰宇根本是老管家帶大的。
老管家常說,未見到他們兩兄弟娶妻生子前,絕不甘願去見閻王,希望他真的有這麼強的毅力,足以撐過這次的磨難。
「小姐,我要掛婦產科陳醫生。」一陣徐緩優雅的女聲在司辰寰背後響起。可能嗎?這個聲音……司辰寰猛地回頭、視線下移,一條熟悉的嬌小身影映入眼簾——「月兒?」他語氣裡滿是驚喜與訝異。夢裡尋她千百度,想不到會在這裡偶然相遇,難道是天意?他們情緣未了,注定作一輩子的夫妻。
「啊!」女人愕然抬起頭來,瞧見他,驚叫一聲,慌不擇路地往外逃去。「月兒。」他一楞。「你別跑,月兒——」該死的,她竟一見他就鮑!
「你認錯人了,我不叫月兒。」說她膽小也好,她就是沒勇氣面對現實,寧可做一隻將腦袋埋進沙堆裡的鴕鳥,看不見,就當什麼麻煩事兒都沒發生。
「那你叫什麼?」這只縮頭小烏龜,他真想將她捉起來打一頓屁股!
「我……我叫星星啦……」她跑出了醫院大門,可惜仍逃不開他的追緝。司辰寰在停車場附近攔住了她。「你為什麼要跑?」
「因為你追我呀!」她苦著一張小臉。
「你……」他憤恨地掐住她的手臂。「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懷孕了還這樣跑,她不怕流產,他可擔心她的身體會受不了。
「我……」谷月底下頭閃躲著他炙人的視線。
司辰寰長歎了口氣。「你曉不曉得我為什麼會在醫院?」
「你來探病?」她猜測。
「何伯被人打破了腦袋,我是送他來看醫生的。」
「何伯為什麼會被人打破腦袋?他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危險?」她焦急地反拉住他的衣衫。
司辰寰挑釁地揚起眉。「你又不是我的月兒,這麼擔心我家的老管家幹麼?」「我……」谷月咬著唇,單薄的肩微微地抖著。「對不起,我……因為我違反了約定,所以……」
他抬起她的下巴,堵住她既可愛,又可恨的櫻唇。
「別老跟我爭辯那勞什子婚書、契約的問題;我不是很早以前就說過了,我愛你,當然也會愛我們的孩子,你的耳朵都跑哪兒去了?聽不懂我說的話嗎?」「可是……」她摸著被他吻得有些發麻的唇。「人家上回問你再收養一個孩子好不好,你自個兒說有千矢就夠了,你不想再養孩子啊!」
他頭疼地撫著太陽穴。哪有人是這樣問問題的?
「我拜託你好不好?收養一個孩子跟生育是不一樣的,不能混為一談;我是說過不想再收養了,可我沒說不生一個啊!」
「生出來還不是一樣要養。」而且他們在婚書上寫得明明白白,他們不要孩子,所以若不幸有了孩子,就得以離婚做收場;當然,那個孩子他也不會認帳。那麼她問他原不願意再養一個孩子、將她生的小孩納入戶口,這有什麼不對?
「是要養沒錯,但這不叫收養啊!你肚裡的孩子本來就是我的,難道我會不要他不成?」
她明燦燦的星眸直盯著他,擺明了表示——就是很懷疑啊!以司辰寰不負責任、愛煞自由,又耽於遊樂的個性看來,給他一個孩子等於為他的肩上添增一副重擔,他肯乖乖接受那才有鬼。
「不要用那種眼神看我。」居然這麼不信任他,未免太不給他面子了!「我說會要那個孩子就是會要,難道我還會說謊騙你嗎?」
「你是從未說過謊。」他那個人驕傲得要死,根本不屑說謊騙人。「那你的意思是,你願意讓孩子入你的戶口嘍?」
「廢話,我的孩子不入我的戶口要入誰的戶口?」她以為他會讓自個兒的小孩喊別的男人爸爸嗎?別作夢了!
「辰寰!」她吸吸鼻子,靈燦的秋眸裡水霧氤氳,憐人的姿態彷彿臨水而立的洛神。「謝謝你,謝謝。」
「你能夠瞭解就好了。」他伸出雙手緊緊地摟住她,只要她能重回他的懷抱,辛苦一點兒也是值得的……
豈料她下一句話又打散了他正深深沉浸的感動氣圍。「辰寰,多虧你的好心才讓這個孩子免於成為私生子,我和孩子都會感激你一輩子的。」
等一下、等一下!他後退一步用力按住她的肩。
「你給我說清楚,為什麼我們的孩子會差點兒成為私生子?」
「非婚生子女,又沒有父親戶籍的孩子不是私生子是什麼?」
「我們結婚都快半年了,哪來的非婚生子女?」
「可是我們又離婚了啊!」
「誰跟你離婚了?」不行,他頭暈了,這女人到底是少了哪一根筋,怎麼會遲鈍成這個樣子?上帝啊!誰來救救他?
「當然是你跟我離婚嘍!不然還會有誰跟我離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