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文 / 董妮
「就憑你?」女人杏眼圓睜地瞪著她。「如果你沒有鏡子,就撤泡尿照照吧!辰寰娶你真是委屈他了。」而且最氣人的是,這個谷月一點兒也不漂亮,圓圓的大眼是很有型,但缺少了柔媚,鼻子不夠挺俏,嘴巴也嫌大了點兒,雖然那對微厚的唇看起來有些性感,但整體組合起來也只稱得上清秀,與她的艷光四射相比豈只雲泥之別,可偏偏司辰寰卻看上了谷月。這世間沒有公理了嗎?
谷月黛眉微蹙,她慍慍並非因為女人勾引她的丈夫,而是女人的言辭太租魯不文了。「他娶了我會很輕鬆;反之,他今日娶的是你,以後就有苦頭吃了。」
這個醜女人敢這樣說她!女人美麗的五官染上一抹怨毒變得猙獰而可怖。「你是什麼東西,敢跟我搶男人?辰寰,立刻跟她離婚,我不許你娶她!」
冷眼笑看這場鬧場的司辰衰將讚賞的視線投向谷月。她通過考驗了,不愧是他千挑萬選出來的寶貝,夠冷靜、夠理智;他最受不了歇斯底里又無理取鬧的女人了。伸手拍了拍身邊的女人,他微笑,笑意卻未曾到達那對精亮閃耀的黑瞳。「甜心,你忘啦,我生平最恨被女人指使做事情。」赤身露體下了床,他毫不留戀床上的軟玉溫香,緩步走到谷月面前。「觀看現場A片的感想如何?」
「你在說什麼?」迷惑寫滿谷月的臉。
「你剛才站在門口看了那麼久,對為夫的表現可還滿意?」他語氣裡沒有斥責,純粹是好奇她為何沒在初發現他出軌時便現身解決一切,非得等上半個多小時才露面,難不成她有偷窺別人做愛的癖好?
「我剛才是聽了一段現場立體聲播出,可惜沒瞧見影像。」雖然好幾次她都忍不住想看,但良心阻止了她。
司辰寰有絲錯愕地望著她。她嚴肅的表情不似說謊,但方纔他明明感受到一雙詭異的視線直盯住他不放啊!這是怎麼一回事?
谷月瞄了眼手錶。「敬酒的時間已經過很久啦,不出去不行了。」
也罷!他搖搖頭,拋去腦中的疑雲,將一切歸諸於她的不好意思。女人喜歡看人做愛總是一項羞於啟齒的習慣嘛!他可以諒解。
「沒問題。」他傾過身想給她一記讚賞性的頰吻,以獎賞她方纔的優異表現。但是谷月後退一步閃了開去。「抱歉,我還得換禮服,而且我不習慣遲到。」司辰寰怔了半秒。這是第一次有女人拒絕他的親近;雖然他就是看中她的冷靜自持才娶她的,但高昂的心情仍在一瞬間變差,好像被一朵烏雲給罩住了,好彆扭!
面對著上千名賓客,接下來準備敬酒的谷月差點兒軟腳。這一趟酒敬下來,太陽八成也西落了。
莫非這就是她想要一段無拘無束的契約婚姻得付出的代價?唉!沒辦法,誰教她找了二十幾年,只找到司辰寰這個男人願意認可她的奇思怪想,除了認命還能怎麼樣?臉上掛著赴刑場也似的表情,她鼓起勇氣踏出第一步。
不意司辰寰卻扯住她前行的身子,領她走向禮台,奪下司儀的麥克風。「今天很感謝各位前來參加敝人的婚禮,我敬大家。」
就這樣?不用一桌一桌敬嗎?谷月雖然滿懷疑惑,卻也學他舉高酒杯。
登時,底下傳來眾人的歡呼聲。
「御皇萬歲!」
「祝御皇早生貴子!」
「願御皇與夫人永浴愛河!」
看樣子是解決了!谷月鬆下一口氣,陪他飲盡杯中物。「我還以為得一桌一桌敬呢!你救了我一命。」謝天謝地,否則上百桌敬到完,她八成得因「急性酒精中毒」送醫院了。
司辰寰對她眨眨眼。「小意思,我的人緣一向不錯,沒人膽敢在這種重要場合裡整我。」因為他會加一萬倍還回去。
酒精下肚不到三分鐘,谷月就雙頰配紅似血,搖搖晃晃有些站不住腳了。她的酒量是出了名的淺,號稱「一口醉」。
「怎麼了?」司辰寰扶住她的腰。
「大概是醉了。」她吸吸鼻子,頭一暈,連帶地過敏性鼻炎就容易發作,看來她得去吞幾顆阿斯匹靈了。
「這樣就醉了!」不過半杯水果酒,酒精成分可能連一瓶啤酒都不如,這樣也難灌醉她?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一碗麻油雞的湯都可以讓我醉死。」她頓首,語氣嚴肅。
他知道她是真醉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吧!」風流歸風流,他還是個溫柔體貼的好男人;事實上,他認為女人是上帝創造出來最美好的一種生物,理該好好愛護才對,也因為這樣的觀念,受他吸引並且依附在他身邊的女人,簡直比天上的繁星還多。「謝謝。」她把疲乏的身於交到他手上,任由他挽扶著回新房。
幸虧剛才那女人已經走了,省下了難堪的二次會,不過……她留下了可怕的禮物。谷月望著滿目瘡痍的新房;錦被破了,窗簾碎了,梳妝台、櫃子被推倒,裝飾品、小家電散了一地,比刮過一場龍捲風還慘。
「唔!」司辰寰濃眉高高地挑起。「以後我會慎選女伴。」儘管只是一場契約婚姻,他仍覺得有義務保護谷月不受外力侵害,這是身為一名男子漢的自尊!
「還有那條不帶床伴回家的但書,我們應該把它寫進婚書裡。」她喜歡這幢宅子,不希望它再受破壞。
「OK,那就先到書房將但書加進去吧!」毫無預警地,他打橫抱起她往書房方向行去。
對於他這突兀的舉動,谷月顯得相當怡然,即便司辰寰那號稱天下第一的美顏就近在她眼前,可只要放開胸懷去欣賞、不懷貪念,自然便起不了獨佔之心,也不會驚慌失措,或者吃醋嫉妒了。
但是她的表現卻教司辰寰頓覺一股異樣在心底萌芽,好像這樣的相處方式並不該出現在他身上,讓他覺得好不習慣,可卻又說不出不對的地方在哪裡?
大異於屋外的熱鬧嘈雜,這一段去書房的路讓他二人走得好不沉重,鑽石般的壓力使空氣變得窒人呼吸。
司辰寰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不過基於紳士禮儀,他還是開口打破這詭異的靜寂。「今天的事是我的過失,我很樂意彌補。」
谷月渾然未覺他的努力,只是眨眨眼,明顯的困惑填滿了她的雙瞳。
「彌補什麼?」新房毀了就毀了,難不成他能立刻變出一間還她?別傻了!他岔了口氣,終於發現心底的異樣起源於何處了——她沒有生氣;在新房因他的一時失誤而盡毀後,她仍沉靜得像今天裝飾他們婚禮場合的美人魚冰雕,又冷又硬!這感覺很奇怪;從來沒有女人不拜倒在他無與倫比的魅力下,她是第一個。當初他會向她提議契約婚姻就是看中她這點,理智又不情緒化;但真正相處後,她的淡漠卻激起了他些微的因惑與不說。
「我毀了這個婚禮,理該對你有所補償才是,你想要什麼?只管開口,我都會買來送你。」不知不覺間,他竟反常地想要吸引她的注意力。
「你要送我禮物?」瞧見他嚴肅的表情,她知道自己問了一個蠢問題,她清清喉嚨,乾笑了聲。「隨便……
就書吧!」正好有一套漫畫她很喜歡,不如請他買來送她。
「書!」他腳下一躓,差點兒將她摔了出去。「你要我送你書?」他曾經交過的女朋友沒有上千也有數百了,從沒人會要求他送書的,她是不是低估了他的身價?「你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珠寶、跑車、洋房,只要你開口,我都會送你。」
谷月眨眨眼,大吃一驚。「那些東西都很貴耶!我知道你很有錢,但第一次收禮就收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會良心不安。」
這下換他對她眨眼了。這麼不愛錢的女人他還是頭一回碰到,真是不可思議!「結婚後我們就是夫妻了,我的東西也就是你的,你不必跟我客氣。」對於女人,他從不吝嗇。
「但我們不是一般夫妻啊!」她提醒他那張契約婚書的存在。「在這段婚姻中,我們早說好了不要情、不要愛、不要孩子,更不要拘束,自由才是我們唯一渴望的。試問我又怎能在婚後,除了自由外,另外向你索取其他東西?」
他的喉嚨感到一陣乾澀。「你……很守約?」而且誠信得讓他心底的異樣翻騰成風浪。
「這是做人的基本原則,不是嗎?」她頷首,神情萬分地堅毅。
好個冷靜的女人,不僅理智,而且無情無慾。司辰寰一方面佩服她,一方面也在口裡嘗到淡淡的苦澀。被人如此拒絕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他的心莫名其妙擰了下。「我想我就送你一棟別墅吧!」她越表現得無關緊要,他就越忍不住想勾起她的情緒。她矛盾的心情,一方面想跟她劃清界線,又受不了被如此忽視,他是不是瘋了?豈料谷月只是定定地望著他,不解地猜測著。對於一個娶來充門面的妻子有必要這般用心嗎?他到底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