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董妮
「嗯?」她天真地揚眉,那表情是這般地純真無邪。
這一刻,商別離知道他的毀村大計要改個方法執行了。
既捨不得她死,而她必定又牽掛著所有生靈,那麼他也只好為她而救人,儘管他覺得那些人根本不值得救。
不過有一點他絕對堅持到底——楊家村非毀不可。
見他蹙眉久久不語,她心頭猛一跳。「商哥哥,你喜不喜歡緋櫻?」
他一楞。喜歡又如何?再過三日便是五月初五了,屆時他注定成為毀她家園的大仇人,那麼愛了也只是徒增心傷。
等了半晌,不聞他的回答,常緋櫻一顆心都要碎了。「商哥哥……」
「傻瓜!」他大掌將她按入懷中。「我不值得你喜歡的,你應該去找更好的男人,讓他們好好疼你、照顧你,這樣你才會幸福。」而已沾染了滿手血腥的他是沒有那份福氣與她共享未來了。
「不要,緋櫻只喜歡你。」她瞪大眼,清澈的瞳眸中寫著堅定不移的意念。
他胸膛湧進一股熱潮,眼眶驀地發酸;好感動,這天真的姑娘竟這般地戀著他。
「商哥哥!」她雙手捧上他的臉。「你不喜歡緋櫻也沒關係,就讓緋櫻喜歡你吧!」說著,她突然噘起雙唇覆上他的嘴。
商別離呆了,這是什麼情況?她竟……強吻他!
「你要了緋櫻吧!」她說,立刻動起手來脫他的衣服。
他後知後覺地想起,小丫頭腦海裡是沒有什麼世俗觀念的,她打定主意要跟他,便是跟定他了,什麼貞操名節、名分地位,她全不在乎。
「等一下!」他趕緊捉住她蠢動的手。
「為什麼?」
「你不能脫我衣服。」
「圓房不都要脫衣服嗎?」這一點她娘親可跟她說得很仔細。
「對!」他頭點到一半,猛然想起,他們幾時走到要圓房這一步的?「不、不對,我們不能脫衣服。」
「不脫衣服怎麼圓房?」
「誰說我們要圓房的?」
她歪了歪頭。「除了圓房外,商哥哥難道還有其他要緋櫻的方法?」
這一問可又把他問呆了,話題怎地轉到這方向來了,為何他們總在雞同鴨講?
她俏眼直瞪著他好半晌,忽地一拍手。「啊!我忘了商哥哥是很害羞的,那……就不要脫你衣服吧!」
他害羞?這該死的麻煩精,一時不說話惹他生氣心裡就不快活似的!若非看在她毒傷初癒的分上,真想揍她一頓屁股。
他氣鼓鼓地不發一語,她卻自言自語得好不開心。
「害羞的商哥哥不要脫衣服,那就脫緋櫻的吧!我臉皮比較厚。」
他一雙眼珠差點暴出眼眶。「你在說什麼鬼?」她臉皮厚,就要脫她衣服,真是……混帳透頂。
「不可以說嗎?」她受教地點點頭。「那我直接脫吧!」她伸手去脫那外衫。
「常、緋、櫻——」他簡直要氣爆了。
「商哥哥別急,我很快就脫好了。」她快手快腳地扯去外衫、長裙,眼看著就要脫下肚兜。
「住手啊!你——」天哪!他好想哭,莫非前輩子作孽太多,否則今生怎會喜歡上這麻煩精,鎮日將他氣得半死。
「為什麼?」終於發現他的怒火,她眼眶泛淚地低問。「商哥哥不肯要緋櫻嗎?」
該死,她不發瘋的時候又是如此地楚楚可憐,叫他想嚴辭拒絕都說不出口。
「不是這樣的。」既捨不得開罵,只得說之以理了。「一男一女,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能成親的。」
「我們又沒要成親。」
「不成親怎能圓房?」
「為什麼不行?」
「因為那不合禮教。」他這話絕對不能讓第三者聽見,否則鐵笑斷外人大牙;向來冷血無情、我行我素的玉面修羅竟然在跟人家說禮教,簡直荒謬。
「哦!」她理解似的一頷首。「我明白了,在成親前,商哥哥若要了緋櫻便是有違禮教?」
「沒錯。」她終於聽懂了,謝天謝地。
「那簡單。」她驀地一拍手。
他一顆心隨即跳上喉頭,這麻煩精的鬼主意還沒完嗎?
「既然在成親前,商哥哥不能要緋櫻,那就由緋櫻來要商哥哥吧!」她唇畔勾起一抹愜意的笑。
商別離昏了。
趁他失神之際,她七手八腳脫去全身衣物。
瞬間,一具玲瓏窈窕的嬌軀映著柔和月光,呈現出如玉般溫潤的色澤。
她盈白的雙峰高挺、柳腰如束、兩朵雪白的豐臀沐浴著月光,蕩漾出無限風情。
商別離又醒了,雙眼直勾勾盯著她右乳下方一隻顏色朱紅的蝶兒,記憶的洪流霎時間往回倒轉……
在許久許久以前,也曾有一個女孩子身上有這樣一隻蝶……
第十章
「你怎麼會有這塊蝶形胎記?」商別離雙手捉住常緋櫻的肩膀,俊俏的臉龐扭曲成一片痛苦,嚇得她恍然一怔。
「商哥哥……」不懂他問題的中心點何在,既是胎記,自然是與生俱來的啊!
「我……」察覺到自己的問話十足無理,商別離煩躁地連歎數聲。「不是那個意思,我……我是說,你這塊胎記……為什麼……」天哪!他該要如何說明,才能表達出心裡的驚駭?
他的蝶兒,他那十五年前冤死於楊家村裡的小未婚妻,身上也有一塊這樣的胎記;形狀、位置、顏色竟與常緋櫻一般無二。
仔細想想,其實緋櫻跟蝶兒的五官有八分相像啊!
好幾次,他看著緋櫻發呆,沉迷於她天真的笑顏中,她的單純總能輕易撫平他心底的仇恨與傷痛;教他重溫童年時、在天山「迷宮」裡的快樂與幸福。
只是他一直不敢相信緋櫻跟蝶兒會有所牽扯,畢竟蝶兒曾是個武學奇才、而緋櫻……她連路都走不穩。
她們之間的差異實在是太大了。但……緋櫻身上這塊胎記又是怎麼一回事?巧合嗎?他不信。
「這蝶形胎記嘛……」她邊撫著自己胸下的胎記,邊道。「阿爹、阿娘說我一出生就有了,嗯……不過我沒什麼記憶。」
該死,她的動作一定要這麼煽情嗎?「唔!」他呻吟一聲,狼狽地轉過頭去。「拜託你將衣服穿起來好嗎?」
「不好。」她嘟嘴。「我們還沒圓房。」
「我們沒要圓房。」他恨道,索性強制地幫她穿上衣服。
「我不要穿啦!」她使勁掙扎著。
「不穿不行!」他吼,拿著外衫拚命想要罩住她的身子。
「不要……」她在他懷裡又扭又蹭的。
商別離給她攪得胸口的怒火都往下腹部集中,漸轉成慾火了。
「別動了。」他豁然低下頭,張嘴覆上她的唇。
她果然停下動作,水靈靈的大眼直勾勾地望著他。
他從她的眼裡讀出她的震驚與嬌羞,而她嫩藕似的雪臂則喜悅地摟緊了他的腰。
他心頭有一絲悸動,她確實很愛他,愛到什麼都不顧了,只想傾盡她的所有為他帶來歡樂。
他的手輕輕地撫上她的後腦勺,張開的手指梳刷過她軟緞也似的烏髮,然後降落在她纖細的脊樑骨上,溫柔地按摩著她的背。
她陶醉了,瞇起眼,為他敞開了紅唇。
他的舌小心翼翼探入她唇腔,感受到裡頭如火般的熱情,他差一點興奮地暈過去。
「唔……商哥……哥……」她嬌吟,媚眼如絲深深纏進他的靈魂。
他更進一步吻入她的喉嚨深處,舌頭勾上她的丁香,輾轉纏綿。
「商哥哥……呼……」她無力地吁喘著,被他吻得渾身無力。
他移開她的唇,一瞬間又不捨地舔上她柔嫩的唇瓣,輕輕地吸吮、溫柔地啃嚼。「蝶兒、蝶——」他說了什麼?抱著緋櫻喊蝶兒,他莫非是瘋了?
「商哥哥?」她疑惑的眼圓圓地睜著,將他滿心的罪惡感勾引到最高潮。
「對不起,我……」或許是被常緋櫻胸前的蝶形胎記給搞混了,此刻,他真的已經分不清楚誰是誰了。
「蝶兒是誰?」她歪著頭問。「我覺得這名字好熟悉耶!」
商別離悚然一驚。「你聽過蝶兒這名字?」莫非常緋櫻和曲蝶兒其實是……不,不可能!十五年前他明明親耳聽見蝶兒已被活葬的消息。
蝶兒不可能還活著,但是常緋櫻的存在又是怎生一種特別的意思?
「好像聽過,商哥哥,你再多喊幾遍『蝶兒』這名字給我聽好不好?」她嬌軀倚進他懷裡,輕聲撒嬌道。
「蝶兒……」他摟著她,十指飽含著眷戀輕撫過她的眉、她的眼、她的鼻……「蝶兒、曲蝶兒、我的蝶兒……」
他深情的呼喚一遍又一遍傳入她耳裡,蕩進她靈魂深處,某些模糊不清的影像在她心底浮起。
她伸手想捉,但靠近一看,卻發現不過是鏡花水月一場夢。
「不行!」她語含泣意。「我想不起來,有好多事情我都想不起來……」
「想不起來?」這是什麼意思?她……曾經喪失過記憶?
「我好笨,緋櫻是笨蛋!」她一手輕捶著自己的腦袋。
「別打、別打。」她打得他的心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