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頁 文 / 董妮
「你這個混帳,快解開我!」她掙扎不休。
崔胤風充耳不聞她的抗議,一手扛起她走入內室,把她丟在床鋪上。
「哇!」向日葵嬌小的身軀在彈簧床上蹦了幾下,好不容易安定下來,立刻又起腳踢他。「野蠻人,你不能這樣對待我,放開我!可惡、卑鄙、下三濫、流氓、惡棍……」
渾然不將她的漫罵放在心時,崔胤風一言不發地鬆開了自己的皮帶。
他想做啥兒?她心底一突,小臉驀地慘白。「不准你——咦?」半句警告尚卡在喉頭,她發現那皮帶竟是用來綁她的腳的。「你這個混帳!我要告你綁架、非禮、蓄意傷害他人的身體……我絕不會放過你的!」
她叫罵得面紅耳赤,然而崔胤風卻始終冷靜自持,絲毫不受她的威脅影響。
向日葵氣死了,她不服輸地拚命扭動身子,還險些摔下床鋪!崔胤風及時將她拎了回來,她繼續掙扎,並且放聲尖叫。
如此反覆四、五次之後,他終於失去耐性,精壯的身子壓向她,將她鎖在床鋪和他厚實的胸膛間。
向日葵嚇得倒吸口氣。「你——你別亂來喔……」
他抬頭,兩道堅實如鐵的目光注視她。「我不會放開你的!」
他只會不停地重複這句話,她實在無法瞭解他心裡真正的想法。
「為什麼是我?我不行的,拜託你放開我,我還有事要做呀!」想起小弟,向日葵心急如焚。
崔胤風抿緊唇,再不說話了;倘若知道原因,他也就不必如此辛苦使蠻力禁錮她了。
他就是什麼都不懂;不曉得該如何理清自己心底的想法、不知道要怎樣與她溝通,得用什麼方法、何種手段方能令她心甘情願留在他身邊?
在無記可施的情況之下,他唯有使蠻力先留下她再說;只要她不走,他相信這種凝窒的情況終有改善的一天。
「崔、胤、風!」她咬著唇,悲淒的眼逐漸凝聚了恨意。「為什麼?為什麼要教我恨你?為什麼……」
他回不出話來,唯有別開臉,不見她眼裡的恨意,紊亂的心就不會受到傷害!
她憤恨地瞪著他,空氣中佈滿一觸即發的緊繃氣氛。
他沉默著,良久,才心懷愧疚地回頭偷瞧她一眼,卻見到她下唇滲出點點血絲。該死!她居然將自己的唇咬破了!
他心底溜過一抹不捨,不及細思,舌頭主動伸出舔去了那點艷紅。
向日葵瞪大眼,呆了。而崔胤風的舌碰觸到她柔軟芳郁的櫻唇時,他的心頭也在同時敲響了大鼓。
四道目光愕異地交纏。
他情不自禁緩緩俯下頭——
「不……」她想拒絕的,但被他專注的目光一凝視,萬般的抗議立刻蒸發得無影無蹤。
他的唇覆上她的,像在珍視一件稀世珍寶般;他半點力不敢用,只輕輕地、柔柔地吻著她。
向日葵震撼地倒吸口氣,不明白他為何要在對她如此殘忍後,又給她山高海深的溫柔?她壓根兒承受不起啊!
不敢沉溺,她閉上眼,關上心門。
她整個身體所表現出來的拒絕徹底摧毀了崔胤風心底初萌芽的情苗。真的不行嗎?他只不過希望她再回去賣早餐,然後,他每天去喝一碗豆漿而已啊!
「為什麼非走不可!留下來好不好?我不要你走!」他緊緊抱住她,彷彿他們是自出生就注定相連在一起的兩條生命。
向日葵渾身一顫,在他任性、幼稚如孩童的言語裡感受到了他的真心,緊閉的雙唇不知不覺為他開啟了一條縫。
他的舌乘勢竄進,帶著一把火,點燃她體內深藏的情慾。
「唔……」她情難自禁地輕哼出聲。
他舌上凸起的味蕾刺激、摩擦著她唇腔裡的每一寸,細細地挑起她的熱情,與之共舞。
當他溫厚的唇用力吸吮她的丁香時,向日葵感覺體內的血液開始變質成岩漿,好熱,但……也好舒服;那滋味彷彿在隆冬裡受寒數小時後,得以享受一場溫泉浴那般暢快。
她的掙扎漸漸停止了,崔胤風舒懷地包緊她。
「不要走好不好?我不要你走、我不要……」
溫柔而執著的吻膜拜過她的雙眼、鼻尖、耳垂、粉頰……隨著每一下輕觸,他呢喃不絕的懇求一聲聲融進她心底。
向日葵閉上眼,無助的心茫然了。
她該怎麼辦?若是留在他身邊,那小弟呢?他們無親無故,她有資格要求他的幫助嗎?
如果他是愛她的、如果他能說句喜歡她……所有的一切都會不一樣,可偏偏……他們之間什麼也沒有。
他究竟是為了什麼原因留下她?單純的執著,或者另有其他?
他說不清楚,她是不能僅憑臆測去行事的;到最後,他們也只有分道揚鑣一途了吧……
想到分離,早就發熱的眼眶更加酸疼地冒出滴滴水珠,她難捨地靠在他胸膛,哭濕了他的襯衫。
***
她終於安靜了!
崔胤風鬆開禁制她的手臂,低頭凝視她淚濕的睡臉。那蒼白而憔悴的容顏深深打擊了他的心。
是他錯了!為了一時自私的獨佔欲把她欺負成這樣子。
「對不起!」心疼地解開綁住她手腳的領帶和皮帶。
她腕上、腳踝都有圈破皮血紅的印子。
「可惡——」細細撫觸她的傷,他給了自己重重一巴掌。「很痛對不對?我……我真實混帳!」
他不停輕吻著自己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心底是既矛盾、又痛苦的。
他不能失去她!回憶過去半個月見不著她陽光般笑顏的日子,他的生命完全被黑暗所籠罩,空茫得像具行屍走肉。
她的存在太重要了,她是他的骨、他的血、他的一切……沒有她,他根本活不下去!
可是遂了自己的私慾就會傷害到她——想到她的淚,他的心就痛得揪成一團。
「我到底該拿你如何是好?」他的茫然無措並不比她少。
焦躁地在房內來回踱著方步,他認真思考著放她離去和留她下來兩種不同的結果。
他向來是最擅長冷靜分析的,偌大的白氏企業不是被他掌控得完美無缺嗎?他一定可以想出一個折衷的好方法的。
快想、快想……他敲著腦袋,無奈在公司裡的機智,一旦面對她,立刻自動消失得不見蹤影。
他想不出解決眼前窘境的辦法。「怎麼辦?怎麼辦……」他不聽敲著自己的頭,審思的目光一轉向她,就再也移不開了。
靜靜走到她身邊,他厚實的大掌愛憐輕撫她粉嫩的頰。怎麼放得開她啊?
「對不起,我不能放你走。」
他一遍又一遍輕吻著她淚濕的頰,直至吻幹了她殘餘的淚痕。「我會保護你的,不管你要什麼東西,我都可以給你,所以……留下來吧!請你留在我身邊。」
***
向日葵面對牆壁坐著,刻意忽略端著餐盤直挺挺地站在床畔的崔胤風。
「吃點東西好不好?」綁架她到飯店已經一天一夜了,其間,她不吃不喝,用著最激烈的方法抗議他的霸道。
「不吃!」她屈起膝蓋,腦袋埋在雙膝裡,看都不看他一眼。
「那喝碗湯吧。」他真怕她餓壞了。
「不喝!」
「你不餓嗎?」
「餓死就算了!」她賭氣。
他面色一整,語氣肅冷。「我不准你這樣虐待自己!」
「那你放我走啊!你放我走,我就不會再虐待自己了。」她相信,他如果有一點點重視自己的話,應該會屈服的。
他神色間閃過一抹痛楚,又隨即而逝。
「我不會放你走的。」
她氣得抄起床上的枕頭丟他。
「那你就別想我張口吞下任何東西!」
他僵了臉,冷冷地看了她許久之後,漠然地走出臥房。
想不到他一點都不在乎她的生死……他抿著唇,紅了眼眶,心裡又慌又亂。
在醫院裡,長期昏迷不醒的病人是很少得到妥善照顧的。前兩個禮拜,她在酒店裡工作,每天只有一個上午能去看弟弟,就常常瞧見弟弟的嘴唇乾裂得不像話;因為他不會開口說口渴,所以也沒有人會管他是不是有啥兒生理需要?
她哪天去醫院都要幫弟弟抹身、按摩他的手腳、以棉花沾水滋潤他的唇……不這樣做,弟弟沉睡的身體會逐漸腐壞。
她要做的事情還有好多好多,豈可留在這裡?不行,她非離開不可!
「喂!崔胤風。」她走出臥室,一天一夜沒吃東西,腳還真有些發軟。
他抬頭,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我要洗澡,你去替我買套衣服。」唯有支開他,她才有逃出去的可能。
他濃黑的劍眉微微蹙了起來。不吃飯的人,卻想洗澡?
看穿了他的疑慮,向日葵輕皺了下瓊鼻。「女人可以不吃飯,就當是減肥,但卻不能不洗澡;渾身上下臭得發酸,是任何一個女人都無法忍受的。」
他定定地望了她一會兒。「你一點兒都不臭。」
什麼意思啊?兩朵紅霞掠過她的頰,這傢伙說話老是沒頭沒腦,但……總莫名其妙地挑動她的心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