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頁 文 / 丹菁
「所以,這一份東西我帶回家看,如果說我對裡頭有什麼意見的話,我明天上班時再跟你討論。」她笑彎了眼,格外珍惜欺負他的機會,「那麼我先走了,明天見。」
揮了揮手,她頭也不回地甩動著檀木般的長髮離開他的視線。
尚行書看到門關上的那一剎那,隨即疲憊地癱在辦公桌上;這女人……她可以睡到中午再起床,但是他可是一大早就上班了,為了要等她報到,他可是努力地辦公,想要在她面前展現出他的能力,就為了要改變在她腦袋裡的偏見,孰知她只跟他討論了車馬費和日薪!
認了,算了,罷了!
***
哼,她的辦公室是資源回收站嗎?
文沛含不悅地睞著每天一束的花,大前天是百合,前天是火鶴,昨天是玫瑰,今天是海芋……明天會是什麼呢?
不管是什麼,都將成為自然界的肥料。
真不知道這些花到底是美在哪裡?不管再漂亮再美,終究會因為時間而衰老,當然也包括人類。
他把意圖表現得這麼明顯,偏又隻字不說,但是他不說,卻不代表她就不懂;話又說回來,他想要獻慇勤,她也沒權利阻止,反正是花他的錢,她當然是管不著,可是她卻可以選擇接受或不接受。
如今這純白帶著翠綠的海芋看在她的眼裡,只是一個礙眼佔空間的物體。
文沛含不客氣地把辦公桌上的海芋往地上一掃,她大剌剌地坐在辦公椅上,不見她翻開堆在桌上的資料,反倒是蹺起腿來發呆。
怪了,東方妤到底是跑到哪裡去了?
她一連找了她幾天,卻一直找不到她的人,甚至連她的先生都找不到……就是因為找不到她,她才迫不得已地到他這兒上班。
八成是那個女人一時興起,拉著她的先生四處遊玩了!真是的,要出去玩,也不會先打通電話給她;以往她總是莫名其妙地打電話給她,煩得她招架不住,可現在要找她,卻偏又找不到人。
可惡,要是讓她聯絡上的話,非先給她一頓臭罵不可。
害她現在必須要在那個笨蛋男人底下做事,還要接受他明目張膽的追求騷擾,很累耶,雖說不確定他接下來還會有什麼白癡行為,但是她就是想要逃離這種生活,因為她有拒絕被騷擾的權利。
妤啊,快回來吧!
「怎麼了,花怎麼掉在地上?」尚行書一推開門,便見著她把雙腿蹺在桌上,而他教人精心設計包裝的海芋花束則是掉在地上,不喜歡他送的海芋也不用表現得這麼明顯吧!
「因為我覺得擺在地上比較好看。」她冷哼一聲,依舊沒打算把一雙玉腿挪下來,只是冷冷地睞著他。
就說他別有用心嘛,她的顧問辦公室就在他的辦公室旁邊,聽說這裡以前是會客室,但是因為她的緣故,所以特地把這裡闢為她專屬的辦公室,而這兩個辦公室甚至還有一扇門互通。
意思就是說,她完全沒有屬於自己的隱私權。
「工作累不累?」她的冷臉,他不是頭一次遇上,早已經有了七成以上的免疫力;既然已經下定了決心,他當然不能因為這麼一點點的挫折而退縮,在他眾多的招式裡頭,送花不過是道開胃菜。
「一點半,我剛上班。」她冷聲道。
他是不是哪裡有問題啊?她都已經把不耐煩表現得這麼明顯了,就差沒把話說清楚而已,他怎麼還能對她獻慇勤?要是以前的他早就受不了了。
唉!要她把自個兒搞得這麼刁蠻任性,其實也是很累的;她從不會在任何人面前撒潑,但唯獨對他,她非得要把自己搞得這麼不像自己地把他逼退,實在也是一件難事。
早知道會結下這段孽緣,當初她就不應該貪圖他酷似嚴至盛的聲音,不應該為了短暫的快樂而要求和他交往。
若不是因為他的聲音實在是和嚴至盛太酷似的話,憑她對男人的苛求,她千挑萬選也不會揀到他這個自命風流的男人;在以往交往的時間裡,他確實是對她滿好的,但是她無法容忍他在同一個時間裡對所有的女人好。
尤其當他的聲音是那麼地酷似她深愛過的男人,當他用他的聲音對所有的女人說出千篇一律的台詞時,彷彿讓她受到二次傷害般。
所以她現在會討厭他,甚至對他不理不睬,除了金未來預言的關鍵之外,當然也是因為以往那段孽緣而引起的。
「我是怕你昨天晚上太累。」他當然知道她剛上班,要不然他不會這麼快從他的辦公室過來。
「那你就不應該對我逼債。」這不是在廢話嗎?
先扁她兩拳,再給她安慰一下,當是在慰勞她嗎?
是他強逼她非到這裡上班不可,甚至還要她硬排出時間來的,現在又說怕她太累……別向她逼討債款不就得了?
第六章
「我成了你的債權人了?」尚行書愣了下。
這種後果是他始料未及的,他這帖藥會不會下得太猛了?
或許是因為他的作風太過強勢,所以才會讓文沛含記恨至今,儘管她是在他的身邊沒錯,但她的周圍像是築起了一道牆,讓他靠近不了。
「不,我是說,因為我一時衝動砸了你的車,所以我成了債務人,因此你怎麼說我就怎麼做。」至少薪水她還挺滿意的,不過,此地不宜久留,她還是得要想辦法聯絡上東方妤。
說真的,她最受不了像他這種男人了,能夠閃多遠就閃多遠,尤其當他的聲音又那麼酷似她曾經深愛過的男人,更是教她不想再多看他一眼。
「我沒有把你當成債務人看待。」唉,倘若不能先解開她的心結的話,他算計好的招式又要怎麼進攻呢?
「可是你的威逼卻讓我確確實實地感覺到我是個被欺壓的債務人,而且是沒得選擇的到貴公司當個無聊的顧問。」她微笑地睞著他,濃密的睫毛輕顫彷彿在譏笑他似的。
哼,那一天是誰先把話說絕的?說什麼若上法院的話,她不怕她的行徑會讓她的父母知道嗎?到底是誰軟硬兼施對她施加壓力的?
倘若他有良心的話,就快快放她走吧!
「如果我要逼迫你的話,就不會只要你當顧問,我會要你當我的情婦,用你的身體償還債務。」他有些微惱地說道,音量不算太大,有點像是在自言自語。
但是聽在文沛含的耳裡卻是一清二楚。
「你以為我會願意嗎?」文沛含一點也不意外他這麼說。
所以打一開始,他沒有這樣要求她,她就覺得有些古怪,但她根本不管他到底是抱著什麼想法要她到這裡當顧問,她也絕對不會給他機會越雷池一步。
「我當然知道你不願意。」尚行書就是太清楚她的個性,他才沒做出愚蠢的提議,當然他也不願意趁人之危,因為他要的不是她的身體,而是她的心,就算他要她的身體也要等到她先把心交出來給他。
「所以才硬要我來這裡當個看門的米蟲?」她輕笑著,順便將一雙長腿放到桌下。
「誰說你是米蟲,廢棄物的處理系統是每一個企業都急於成立的部門,這麼重要的工作,你怎麼會說你是米蟲?」他看起來像是那種會為了將她留在身邊,就把她擺在公司裡當花瓶的人嗎?
就算他真的把她當花瓶看待,相信她也不願意讓自己成為花瓶。
「我這麼閒,你看不出來嗎?」她忍不住地翻了翻白眼,「你看,我桌上的文件全都已經搞定了,你要的廢棄物處理系統我也幫你搞定了,其他的小事,根本就用不了我半天的時間,結果你派給我的工作,我在兩天內就搞定了,接下來的這幾天,我就這麼無聊地等著下班。」
她不好意思說她幾乎都是來這裡補眠的,然後只要有一點風吹草動,她馬上會清醒過來,絲毫不會讓他發覺她偷懶了一個下午。
「那是因為你的工作能力強。」尚行書乘機誇她兩句。
這樣還不好嗎?就是怕她累,才故意安排有工作要做卻又工作輕鬆的位置給她,怎麼她連這樣都有意見。
「不對,我的工作能力確實是強,但是你所安排的工作卻不是我的專長,而且所謂顧問,就是有人上門開口向我詢問,才叫作顧問,可如果沒有人開口對我發問,我就成了一個顧門的米蟲。」
簡單的說,這個公司根本就不需要成立一個顧問部門,而且還是一個專門為了處理公司廢棄物問題的部門。
「但是你幫了我的忙是事實。」他閃躲著她的目光。
說她刁,說她蠻,但是她有時候卻聰穎得教他不知如何回應,不愧是當代第一才女,是環境工程和資源工程的雙料博士,也是當年的校花……在她尚未主動對他提出交往的要求前,他早已經注意到她了。
文沛含會唸書又懂得玩,相當大方又活潑,會吸引他的目光,也是理所當然的,所以當初她對他告白時,可見他當時的震撼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