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頁 文 / 丹菁
即使下一世的她,亦不願意成為他的同類,但是,他知道她是愛他的,只是聖潔的靈魂無法讓她選擇他,教她選擇了輪迴,徹底地消失在他的眼前,沒入時空的每一個角落裡。
這一世,是緣分,是真正的緣分牽引他尋到她的靈魂,遂他不願放手;即使兩人成了敵人、即使她不記得她、即使她不愛他、即使她不願意待在他的身邊,他仍是要將她強行拉入他的世界裡,只是!
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她是心甘情願,是因為愛戀著他而永不分離。
倘若只是他單方面的逼迫,那麼即使相守也形同孤寂。
「我不相信!」她突地拔尖喊著……
他怔愣一會兒,難以置信地望著她的手指穿透他的手臂,一股椎心的刺痛襲上,令他微蹙著眉凝視她……
她傷了他、她真的傷了他?難道她對他,連一點點的情感都被抹煞了嗎?
「塞巴斯汀……」
她驚愕極了,沒想到自己竟會做出這種事情,急忙抽出五指,一股濃稠的血腥味瀰漫著整個寢殿。
他斂下眉目,眸底迸射出詭譎難辨的幽光,任由燦亮的金髮滑落肩頭,迷人的唇緊抿成一直線,偉岸的身形散發著魔魅的氣息,令人不寒而慄。
「你真的以為我會吃人肉嗎?」他突地逸笑,然而俊臉上卻沒有半絲愉悅的表情。
是他愚蠢才會自以為她會願意陪他生生世世,是他愚昧才會自作多情地以為她已接受了他,是他癡人說夢以為兩個人可以一同走到時間的盡頭!
「我……」不曾見他詭邪如斯,十方籬詫愕地說不出話。
「不回答是代表你默認了嗎?」他低笑著。
因為他是魔,遂她排斥他;因為他是魔,遂她一口咬定事情必定是他做的;因為他是魔,遂她不願意與他共享永恆……可她忘了她也是魔!
「可是……」她不知道,她全都亂了,紛亂的氣息和體內流竄的魔魅牴觸著。
尚不及回答,所有的答案已被他的唇所封住,而大手更是毫不憐香惜玉地探向她的雙腿間,無情地蹂躪,殘虐地探入。
「痛——」她蹙緊眉頭,卻不敢輕舉妄動,怕自已一個不小心便又會再傷害他。
「痛嗎?有我的心痛嗎?」他斂笑咬牙怒道,魔詭妖異的眸子冷冽得嚇人。
「你……」她微抖著唇瓣,說不出一句話,曾不見過恁地邪魅的他,更不曾見過不露笑的他。
他嗤笑著,粗魯地扳開她的雙腿,讓她雙腿間的妖艷毫無屏障地顯露在他的面前……
激切的痛楚夾帶著詭異的喜悅,一併竄入她的身體裡,令她不由自主地戰慄、痙攣。
「看清楚你自己的本質吧,看看你這淫蕩放浪的反應,你根本不能算是人,儘管你的體內有著人類的血緣!」他邪氣地笑著,傷害她,對他而言像是得到極大的愉悅似的。
「不要這樣對我……」她側過羞赧欲死的小臉,無法隱忍狂烈風暴所帶來的極致歡愉及痛楚。
「那我該如何對你呢?」
碩大的硬挺填滿她的空虛,兩個人緊緊地密合著,宛如是天與地似的和諧,萬物唱和的樂章。
「呃……」十方籬扭擺著螓首,紫白色的髮色緩緩地恢復成原本的黑潤,連赤紅色的眼瞳也恢復成原本墨玉般的色澤;她不斷的逸出銷魂的呻吟,翦翦幽眸注視著他燦亮的金髮拂過她的臉,望著他冷冽冰寒的俊臉逐漸化為熾烈熔岩,她的心不禁怦跳著……
她好想相信他、好想愛他,可是……她不知道兩人之間是否該再繼續下去;她愈來愈像魔了,連意識也逐漸被吞噬,甚至還出手傷了他……
「該死,你依舊是這麼的美好……」
他粗哽地低喃,以雙手將她緊緊擁住,將他的慾望深探入她的體內最深處,令兩人完美的結合而無縫隙。
「塞巴斯汀……」十方籬嬌吟不斷,卻驀地感到想哭,悲切地想哭……
她喜歡他的本名,喜歡他真實的名字,這一個名字讓她知道她所愛戀的人到底是誰;就當是個回憶吧,待天一亮,她必定要殺了他,否則再待在他的身邊,她會愈來愈像魔……
今夜,就當是她的墮落吧……
第十章
好餓……餓得好難受……
全身像是被烈火熨燙似的,喉頭好幹,肚子好餓……她想要找點東西吃,想要找東西填腹……
「籬兒?」
她最近不知道是怎麼了,老是覺得餓,餓得難受,餓到無法忍受,餓到她必須起身找點東西吃,但是東西呢?
「籬兒!」
靈魂像是飄出體外,虛無縹緲地遊走在廣義時空裡,沒有天、沒有地,只是一片幽暗無邊際的空間;她突地嗅到一抹食物的味道,像是十分誘人,帶點血腥似的甜膩,令她不覺地往傳出香味的地方走去。
在一片暗冥隱晦處,用手向前一抓,果真讓她找到美味的食物……
「籬兒,你醒醒!」
有人暴喝一聲,她像是被人猛地一推,飄遊的靈魂在同一剎那間回到肉體,令她不自覺地睜開雙眼……
咦?她剛才好像做了夢,可是她卻不記得做了什麼夢。
十方籬昏沉沉地甩了甩頭,只覺得雙手有著一抹黏膩的感覺,她眨了眨眼眸,藉著微弱的燈光瞧著自個兒的雙手——血!
她難以置信地瞪大水眸,直盯著雙手濕稠的血看。
為什麼會有血,發生了什麼事了?
她驀地抬眼望著四周,卻對上一雙驚詫的幽綠眼瞳。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不懂為何他的眼瞳裡竟有著一抹詫愕的光芒,像是正看著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
「你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聽她這麼一問,他更是愣住了。
「什麼?」她的心在狂跳,莫名劇烈地跳動著,彷彿有什麼東西即將自她的身體衝出,詭異而邪佞地悸動著。
見他沒有答話,她感覺到兩人之間飄蕩著一抹古怪的氛圍;她愣愣地調開視線,望著陌生的寢居,不解自己為何會在這裡,而手中的血腥味濃膩而甜美的感覺滋擾著她的心神,令她煩躁不安。
好像有什麼地方怪怪的,似乎有什麼東西不對勁,可她卻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怔愣地搜尋著詭異的地方。
驀地,她犀利的眼眸注意到倒在他身後的人,她狂然將他推開,直瞪著躺在地上的少納言,她的胸口破了個洞,血水如泉湧;她伸出戰慄不已的手探向她的鼻息,發現她早已死亡……
「少納言?」她低喃著,雙眸閃動妖詭的光痕,雙手輕撫過她湧血的胸口,感到熾熱的血液浸濕她的手,挑勾起她紛亂的心跳,強烈而有力地撞擊著她的胸口,像是不滿她的囚禁,欲掙脫而逃。
「是誰殺了少納言?」她又低喃一句,猛力地拉回飄忽的心神。
除了伊勢神宮的師父,少納言是她惟一的親人,自她有記憶以來,她一直是陪在她身邊的,從不曾離開過;而當她被欺負時,總是少納言幫助她。不論她發生什麼事情,少納言一定會在她的身邊,她是惟一懂她、知她,惟一一個從不曾畏懼她的人……到底是誰殺了她?
「籬兒?」塞巴斯汀幽綠的眼瞳直凝視著她妖異的臉蛋,望著她一頭紫紅色的髮絲,和那一雙斥紅嗜血的眼瞳,不知該如何以對。
「是你殺了她的!」不等他解釋,十方籬已然為他定罪。「這樣一來,你還要我怎麼相信你的話,你要我如何相信這些事情不是你做的?」
她記得很清楚,當她自宮中回宅邸時,她親眼看到他吸了少納言的血!
他怎麼可以這麼做?即使他殺盡天下人,她也願意為他脫罪,但他怎麼可以連少納言也殺了?難道他不知道少納言對她是多麼地重要?難道他不知道當她最無助的時候,只有少納言陪在她的身邊?
她是她的親人,是她的姐妹,是她的母親,是她的老師,是她至親至愛的人,他……怎能殺她?
「她不是我殺的!」他不懂她為何總是能夠將事情推到他身上,難道她自己都沒有感到半點不對勁嗎?
「不是你殺的,難道會是我殺的?」她氣怒難遏地吼著,體內蟄伏的魔再次躁動,瘋狂地吞噬著她的靈魂。
塞巴斯汀無言,只是凝著一雙幽綠黯沉的眸子瞅著她。
要他怎說呢?說是她自己殺了少納言?告訴她,當她不安穩地睡在他的身旁時,他便一夜無眠地看顧著她。突然間,她像是醒了似的,睜開血紅色的眼瞳直往渡殿走去,於是他不解地跟在她的身後,想知道她到底要做什麼,孰知……他一連喊了她兩聲,她仍是沒有任何反應,直到她的手已貫穿少納言的身體,再拔出之時,手中緊握著仍跳動的心臟,在她欲吞噬之前,他及時將她喚醒……
要他親口告訴她這個殘酷的消息嗎?她會相信嗎?連他都不敢相信兇手是她,她又怎會相信?「你為什麼不回答我?」十方籬擒住他唐褂上的衣襟,望見自個兒的手掌在青白色的唐褂上印下鮮紅色的血跡,心驀地一愣……她方才好像做了個夢……好像是夢到她很餓。對了,她最近似乎常常做這個夢,總是夢見她很餓、很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