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頁 文 / 丹菁
「不行,我怎麼能跟你走?」她笑得淒迷,不懂他為何還不死心。「你別忘了我現在的身份不再是康親王府的格格,而是巽帕的福晉,是你的……」
「住口!你是我的,我不准你再說那種話!」他霸氣地封住她戰慄的口,想吻去她臉上那抹淒美的笑;然而吻著她,心頭的意志卻更加堅定,更讓他抱定了非帶她走不可的意念。「只要你答應跟我走,我可以不再弒君,畢竟我若是就這樣死了,豈不是再也見不著你了?」
無法擁有她與死無異,但是倘若他還活著,即使痛不欲生,他仍是可以遠遠地瞧她一眼,可瞧上一眼之後,又要他如何不奢望地靠近她一步?
「我們不能這麼做!」淚水在清麗的眸子裡打轉。「倘若這麼一走,多倫王府怎麼辦?這裡頭有多少條人命,你可算過了?」
「我管不了這麼多了!」他暴喝一聲,眥目欲裂。
要他心裡懸著那麼多人,事事皆以那些人為重,可又有誰替他想過了?
「我們不能那麼自私。」她忿然抗拒著,然而只有她自個兒明白,當他這麼說的時候,她是多麼地想跟他一起走,走到天涯海角,走到沒有任何可以阻撓他們的地方去,可是,她真的不能那麼自私。
「這個世界上每一個人都是自私的,為何咱們不能自私一點?」他低鳴著,聲音夾雜著揪人心肺的悵然。
「不行,巽帕的身子才好了點,我不能在這時候離開。」她喃喃自語著,小手不斷地推著他的胸膛,像是要將他推出她的生命般地絕決;她不能再待下去了,倘若再待下去,只怕再下一刻,她便會允了他的提議。
不行,她必須趕緊離開,即使她的所作所為會傷害他,但這也是為了保全他。
巽幀見狀,大手猛地收緊,指尖幾乎掐入她纖細的肩頭。「你嫁給了巽帕,難道你把心也給了他?你最好不要逼我殺了他!」
「你!」榮微瞪大水眸,難以置信自己所聽到的話。「你瘋了,他是你的大哥,是你體弱多病的大哥,你居然……」
「是的,我是瘋了,自從你嫁給巽帕的那一天開始,我便已經瘋了,而且是徹底瘋了,只要是任何一個藏在你心底的男人,我全都不放過!」他瞇緊迸射妖詭紅光的眼眸,大手褪去她的衣裳,露出吹彈可破的冰肌玉膚,倏地又扯下她的肚兜……
「巽帕是那麼地疼你,你居然喪心病狂地想殺他,你……」晶亮的淚水沿面滑落,而他則順著滴落的淚珠往下吸吮……
「巽帕、巽帕,自你進入多倫王府之後,你的嘴上便直繞著他的名字,難道你不知道我也會嫉妒?」他攬住她的腰,輕鬆地將她抱起置於一旁的炕上,迅速地欺身而上。
熊熊妒火幾欲將他焚為灰燼,痛楚地噬魂嚼魄,淒厲地撕心裂肺,慫恿著體內莫名的鬼魅飄動,幾欲掙脫肉體的束縛。
「可是那不一樣,他是你的兄長。」
「我不想聽!」
他狂暴地褪去她貼身的褻褲。
「不可以……」
「微兒,跟我走,跟我走吧!」
「不……」她放肆地嬌吟著,幾乎忘記自己先前仍不斷地抗拒他,然而現下卻像是個蕩婦似地攀住他,貪婪地索求更多;深深的罪惡感隨著激烈的欲潮被拋至腦後,忘情地沉淪在激情之下。
「為什麼!?」他猛地喝道。
「不,巽幀輕點……」一陣輕微的痛楚猛地攫住她的心神,瞬間拉回她的理智。「你這樣會傷了我腹中的孩子……」
「什麼?」他猛地停住動作,震懾不已。
「是你的孩子。」她仍是無助地喘息著。
巽幀粗喘著氣,瞪大詭邪的眼眸,直望向一臉緋紅得宛如抹上玫瑰色的胭脂般的榮微。
「我已經把我們之間的事都告訴了巽帕,而他也答應將這個孩子視為己出,而不讓額娘知曉我們之間的事。」她羞赧地說著,卻被他打斷。
「不,這是我的孩子,為什麼要納在巽帕的名下?」他擒住她的身子,不以為她所說的會是個好方法。「你既然已有了我的孩子,我便要同額娘商量,我要額娘答應我將你納為我的福晉。」
「榮媚呢?」她幽然說道。「我阿瑪不會放過你的,況且大清律例也容不得你放肆的。」
「既然如此的話,我倒不如入宮刺殺玄燁。」他怒聲道。
是他立下的律例,為何他不願意再為他開聖口,讓他可以改娶榮微?明明是他犯的錯,可是到了最後,後果卻由他承擔,這豈還有天理?
「不,我不准你這麼做,我不准。」她猛地抬起身子,卻又感覺體內一陣歡愉的翻騰,令她不自覺地又軟下身子。
「微兒……」他粗喘地喚了一聲,開始在她緊窒的體內律動。「現下先別想這些事,待明天,我們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我們可以……」
明白了她的心意,知道她的心裡亦有他,況且她還有了他的孩子,再也沒有比這一刻更值得開心的事了。
第九章
「啊——」
天色甫亮,靛藍色天際才抹上灰白的雲絲,聚地樓裡便傳來一聲驚惶失措的尖叫聲,驀地驚醒熟睡中的兩個人。
「怎麼回事?」即使仍有幾分睡意,榮微仍是趕緊自炕上坐起。
「不曉得。」巽幀淡淡地回道。
不知道為什麼,有一抹揮之不去的不安據守在他的心頭,狂亂而肆無忌憚地撼動著他向來無所畏懼的心。
兩人立即趕往聚地樓,一進門便發現不對勁。
「帕兒——」老福晉淒厲如梟的悲鳴聲,悲切哀惻地繚繞在整個聚地樓裡,令聞者莫不為之鼻酸。
「額娘……」
巽幀將老福晉自炕邊拉起,讓她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讓身旁的婢女為她拍撫,免得鬱悶上心頭。
「幀兒,額娘不信,額娘不信這是真的,帕兒這一陣子真是比以往好上許多了,他為何現下說走便走,連最後一面也沒見著額娘,他這樣子,要額娘怎麼甘心,怎麼捨得?」老福晉擁住巽幀的肩頭,老淚縱橫地斥責著:「他好狠的心,好狠的心……」
「額娘,你要節哀順變。」巽幀安慰著她。
他幽邃而黯沉的眼眸裡沒有一絲哀痛,感覺這像是一場夢;巽帕的身子早在多年以前便已被御醫斷定活不過二十歲,可是拖過了這麼多年,即使他仍是病痛不斷,但總沒想過他真的會走得如此瀟灑,令人有點措手不及。
他摟著悲痛不已的老福晉,側過臉望著怔忡而無法置信的榮微,心不忍地抽痛著。
「怎麼會這樣?」榮微喃喃自語著,小手輕輕地滑過巽帕冰冷的臉,仍無法相信先前還活著的人,怎麼現下已經撒手人寰。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榮媚一進入房裡,便大驚小怪地喊著,又趕忙撲到老福晉的身邊。「額娘,您怎麼了?」
老福晉泣不成聲地睨著她,顫悸不已的手指向炕上。
「這……」她側過臉,不敢探向炕上已氣絕多時的巽帕,只因她早已知道了這一切。「大貝勒昨兒個不是還好好的嗎?為何……榮微,你到底是怎麼照顧大貝勒的,為何我聽那些下人說,一大早便找不到你的人,你是到哪兒去了?」
「我……」她的身子猛地一震,小手不安地絞扭著。
「對了!」老福晉猛地站起身子,踉蹌地走到榮微的面前,揪住她絞扭的小手。「你說,你到底是到哪裡去了,為什麼下人找不到你?」
榮微錯愕地瞅視著老福晉,水眸蒙上哀切的水光,睇著老福晉身後的巽幀;她該不該說,要不要說?她在這個夜裡偷了情,意亂情迷地擁住另一個男人,天真地編織著心中的夢境,想不到天一亮,便有一個殘酷的事實等待著她。
「額娘,你瞧!」不知什麼時候榮媚已走到桌邊,以頭上的銀釵探測著桌上藥碗裡頭殘留的藥汁,驀地大喊。
老福晉望著她手中發黑的銀釵,楞楞地轉過臉來,瞪大眼眸怒視著一臉不解的榮微,忿然怒斥:「你說,你到底對帕兒做了什麼事,你到底在帕兒的藥中下了什麼毒?」
「我?」她澄澈的水眸凝聚著濃濃的霧氣,「我不知道,我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毒……」
「還強辯!」老福晉怒吼一聲,將她甩到炕邊。「那碗藥明明有毒,而帕兒的藥汁一直是由你親手熬的,倘若不是你下的毒,又有誰可以在你的面前下毒?」
「額娘,我不知道,我真的……」來不及辯解,老福晉無情的巴掌已狠狠落下。
「你還說不知道?」老福晉怒瞪著她,將喪子之痛全都怪責在她身上。「難道你敢當著帕兒的面前說你問心無愧?你敢說,你敢當著他的面說嗎?」
「額娘,別這個樣子。」巽幀迅捷地擋在榮微的面前。「微……榮微不可能做這種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