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頁 文 / 丹菁
「好好地服侍王爺和本福晉,本福晉是不會虧待你的,但若是你打算迷惑王爺,可別怪本福晉心狠手辣。」貴錦依然是不慍不火,神態傲然貴氣,縮回玉指,向前走了幾個小步,身後的一干丫環便跟著往前走去。
待她們一干人離開之後,戀璇才愣愣地抬起玉手,輕撫著粉頰上微淌的血珠,錯愣而無力地垂下手,千頭萬緒在心中轉著,又酸又澀地刺向深處,扎出了個洞似的,疼得她站不直身子。
王爺竟已有妻室了。
這個念頭強烈地撼動著她,令她痛苦地不願意相信,不過話說回來,王爺有沒有妻室,她又何需在意?王爺風流倜儻、卓爾不群,這般俊朗惑人,怎麼可能還是孤家寡人,況且依王爺顯貴的身份,必有萬歲爺賜婚之福,即使妻妾成群,也是自然之事,她現下又大驚小怪些什麼呢?
王爺對她挺好的,她只要做出令王爺開心的事情便成,其餘都不是她該顧慮煩惱的事情。
是的,她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下人罷了。
即使戀璇在心頭一次又一次地說服著自己,卻仍難以阻遏剮心似的痛楚,但她仍艱澀地站直了身子,舉步往得月樓大門走去,畢竟她還得趕緊替守門的小廝送食膳去才行,她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王爺與她,肉體即使相近,靈魂卻是遙遠得無法結合。
***
「幾位大哥用午膳了。」
戀璇幾個快步趕到大門前,雙手將籃子遞到兩位看門的小廝面前。
「今兒個怎麼這麼晚?快把我給餓死了。」一位小廝接過籃子,像個餓死鬼似的打開籃子,端出裡頭色香味俱全的膳食,便窩到一旁大快朵頤。
「真是對不住幾位大哥。」戀璇怯怯地說著,粉臉垂得低低的。
「怎麼了?」另一位小廝接過膳食,才剛要扒上幾口,就發覺戀璇古怪萬分,這位戀璇姑娘是王爺親自接回樓裡休養的,但她卻說她不過是個下人罷了,這幾日來幫著廚房幹活,午膳也是由她送來的,不過他總覺得王爺對她的態度不只是一般的下人。
「沒事。」戀璇經他一問,螓首垂得更低了。
「依我看……」另一位小廝滿嘴飯菜仍是訕笑地諷刺著。「八成是因為貴錦福晉到了,給她這個侍妾一點顏色瞧瞧,所以她才會抬不起頭來,無臉見人。」
「是嗎?」
「不然叫她抬起臉來瞧瞧。」這位小廝扒了好幾口飯,算是添了六分飽,便站起身走到戀璇的身旁,猛地伸出手硬托起她的臉,登時發覺她粉臉上的傷口。「你瞧,這傷口八成是咱們貴錦福晉給她吃的排頭。」
戀璇惶懼地甩著粉臉,無塵的雙眸裡盈滿淚水。
「別這個樣子!」另一位小廝看不下去,趕過來想為她解圍。
「有什麼關係,她不過是個下人而已。」小廝狂佞地笑著,大手更是放肆地捏緊她的下巴,逼得她又疼又羞地淌了滿臉的淚。「哭?唷,敢情是用哭的這套老招,才將王爺給迷得團團轉的,是不?」「住手,你們幾個是不是吃飽沒事幹啊?」總管阿思德驀地暴喝一聲,聲如洪鐘。
阿思德正巡視著樓內大大小小的事情,碰巧讓他見著了這一幕。
「總管。」兩名小廝必恭必敬地哈腰,可是那位小廝卻仍未鬆手。
「還不放手,你眼中是沒了我這個總管不成?」阿思德見他仍是放肆地擒住戀璇,眉頭皺得更緊。
「總管,她不過是個下人罷了。」那位小廝仍是天不怕地不怕地吼著,絲毫不覺得自己有錯。
「誰說她只是個下人?」
一道詭魅令人不寒而慄的嗓音低沉地傳來,嚇得那位小廝趕緊鬆手,趴在地上求饒。
「王爺、求王爺饒命!」他抖得像只落水狗,方才不可一世的行徑全都隨著他的悚懼消失不見。玄熒頎長挺拔的身形自門後閃進,寒鷙冷厲的眼眸瞟了地上的小廝一眼,又望向一臉淚痕交錯的戀璇,見她粉臉上一條觸目驚心的傷痕,心頭的怒火燃得愈烈愈狂。
「阿思德,把他拖出去。」他粗哽無情地低喃著,走到戀璇的身旁,雙手暴戾地扯過她搖如落葉的身子,挽著她便往寒月閣的方向走去,頓時又停下腳步,回過頭說道:「阿思德,他是用哪一隻手抓住戀璇的,就把那一隻手給本王斬下來,再把他趕出得月樓!」
他冷酷無情地交代完,便牽著戀璇回寒月閣。
「誰准你到寒月閣外間晃的?」還不到屋內,玄熒已然按捺不住滿腔的怒火,粗暴地拽著她纖細的玉臂,推到一旁的亭子裡去,邪冷的詭眸直盯著她,緊握成拳的手上青筋浮跳。
「王爺。」戀璇面無血色地輕喃著,翦翦幽眸黯然失色。
「你忘了本王對你說過的話了嗎?」玄熒緩步走向她,形如鬼魅般妖異邪惑,冷臉上更是染上炙人怒火。
怎麼,只有他這麼一個男人是無法滿足她的,遂她才踏出寒月閣,四處勾搭其他男人,就連守門的小廝也不放過?
這個無恥下賤的女人!
「戀璇只是、只是……」她支支吾吾,悲切難抑。
再見到他,便會想起那位妖嬌濃艷、盛氣凌人的福晉,想起他們兩個人相偎在一起的模樣,她便覺得體內像是破了一個洞,血水洶湧而出,幾欲淹沒她的心,吞噬了她的靈魂。
「只是什麼?」他狂戾地笑著,凌厲森冷。「只是你想要本王以外的男人,是不?看來漢女大抵都如你這般下賤,一旦嘗了鮮,便食髓知味,想再嘗嘗不一樣的滋味,是不?好,本王倒要瞧瞧,該如何滿足你!」
玄熒踏著憤怒的步伐,一步步接近戀璇,突地扯起她纖細的手,反轉過她的身子,讓她反趴在亭子內的石桌上,大手粗魯地拉扯著她身上的衣袍。
「王爺!」戀璇驚慌地喊著,卻又不敢拂逆他的意思。
「本王這般疼愛你還不夠,你還要找別的男人代替嗎?」他悶哼著,暑熱的汗水細碎地鋪在他的額上,胸口劇烈的上下起伏著,無法自拔地沉溺在她魅惑的妖艷裡。
「戀璇沒有,戀璇只有王爺。」戀璇嬌喃著,所有瘀塞在胸口的喜悅,幻化為一聲聲催情的呻吟。「是嗎?」玄熒低啞粗哽地問著。
她的心中真的只有他嗎?他真的可以相信她嗎?
「王爺,戀璇只要王爺,只愛王爺……」竄在體內的慾火,令她難以自遏地嬌喃著向來羞於出回的愛語。
「真的?」玄熒粗喘著氣。
忽地——
「王爺?!」
貴錦拔尖的聲音有如雷霆般灌入雲雨甫定的兩個人耳中,玄熒呼出粗喘的氣息,輕抬眼睨著聲音的來源,而戀璇早已羞澀地躲進他的懷裡。
「本王准你進入寒月閣了嗎?」
他冷鷙無情的嗓音裡,有著不怒而威的倨傲氣勢,今貴錦驀地一愣,不敢當場發作。
第五章
「原來這就是你不想回宣勒府的主因,是不?」回到明月閣時,貴錦可是好整以暇地等著玄熒給她一個交代;難怪,這動災早已經處理好了,他還不回府,除了女人絆腳之外,她可是想不出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這下可好,倒讓她親眼瞧見那一幕。倘若是平時的話,她倒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偏偏她正帶著一群丫環經過,這下子要她如何面對那群丫環,她又有何威儀可言?
最令她不滿的是,他居然搭上了一個漢女!
哼,倘若是大清的格格便罷,即使是蒙古的公主也無所謂,甚至只是一般大清的女子,即使身份卑微了些,她都覺得無妨;可他偏偏被個低下的漢女給擄了心神,教她這個宣勒府福晉的臉該往哪兒擺?
「貴錦,本王的事什麼時候容得了你置喙?」圓桌邊,玄熒抬眼,噙著詭邪森冷的氣息,逕自呷著酒。
「玄熒,好歹我可是你的福晉,我想替自個兒的顏面討回一點公道,又有哪裡不對了?」貴錦悻悻然地說著,嬌貴的艷容上不屑之至。「你可別忘了,阿瑪死去之前說過,絕不容許咱們宣勒王府裡摻雜漢人的血,你最好自個兒記明白,別忘了。」
不過是個漢女罷了,難不成她還怕她不成?不過心頭總覺得是有點不舒坦,改明兒個,她得找個機會整治那漢女。
「貴錦,你的廢話太多了,你當本王會不知道這些事嗎!」玄熒冷哼了一聲,放下酒杯,灼熱的眼瞳不耐地注視著貴錦。
怎麼才幾日沒見著她,竟益發覺得她醜陋,倒足了他的胃口?當初玄燁賜婚,他是看在貴錦仍有幾分姿色,才讓她當上了宣勒王府的福晉,可在他碰過了戀璇之後,只覺得她益發乏味。
他怎會有這樣的想法?
最近幾日,當他閒暇之際,腦海中使會浮現戀璇羞澀而魅惑的麗顏,甚至在他不斷地擁抱著她,要了她的身子好幾回之後,他仍是覺得不夠;甚至,方才回來之際,當他瞧見戀璇和那該死的小廝糾纏不清的模樣,更是怒得他難以遏抑,沒將那小廝千刀萬剮,已算是他的仁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