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頁 文 / 丹菁
「公子,用膳了。」
「丹楓,我的背傷尚未復元呢!」長孫靖一望見她,濃眉一擰,桃花眼一瞇,只怕捧心喊疼的西施都沒他來得嬌媚。
「可是昨天大夫來瞧你的傷勢時,明明就說過你的身子骨奇佳,傷勢已經好了七、八分,早已經可以下床走動,你怎會還下不了床呢?」尹丹楓狐疑地斜睨著他,心頭疑信參半。
但是一瞧見他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她相信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拒絕他。歎了一口氣,她無奈地將椅子搬到床畔,再將整盤的膳食捧在手中遞給長孫靖,一副要他自個兒動手的模樣。
「丹楓,我的手傷……」瞧她依了自個兒的要求,令他忍不住又想如法炮製,利用她的善良達到自己的目的。
「你的手早好了!」尹丹楓瞇起杏眸,微慍地凝睇著他。
若不是昨兒個大夫同她提起他的手傷早已無大礙,她還不知道自己要讓他騙多久。
「是嗎?」長孫靖瞧她已不再上當,卻仍是不死心地兜著她玩,哀憐自個兒沒福分吃到她親手喂的膳食;這膳食不是挺合他的口味,不過因為有美人服侍,那滋味可是甜入心頭,令他吃上了癮。
長孫靖斂下苦臉,接過她遞來的膳食,有一口沒一口地吃著,不禁心中悲歎不已。只要有美人服侍,儘管臭如豬食,他亦甘之如飴;可若沒有美人陪伴,就算是珍饈佳餚,他也食之無味。
「公子,丹楓在想……」尹丹楓見他慢條斯理地吃飯,思忖著該不該將她這幾日所憂心的事問出口。
「娘子,你用不著這麼羞澀,為夫的不會餓極便將你給吞了,犯不著說起話來如此吞吞吐吐。」長孫靖努力嚥下口中難稱美味的菜根,挑起眉問道。這個性野烈的女人此刻卻扮起賢淑的模樣,其中肯定有鬼。
「公子,我說過了,雖然我尚未入夫門,但我已算是出閣的婦人,你不能這樣調戲我。」尹丹楓蹙緊濃眉,氣惱他過分的戲弄。
她是很知分寸的,絕不會硬要賴上他;況且她已有婚約在身,若不趕緊到徐州季府,只怕又生事端。
「娘子,為夫的也已說過,這口頭上的稱呼不過是避人耳目罷了,犯不著這般氣憤。」長孫靖毫不在意她惱怒的俏模樣,反倒是十分享受她的怒罵。「況且,你不但救了為夫的命,還將為夫的身子都看過了,你說,為夫的該不該以身相許?」
長孫靖將難以下嚥的膳食擱到一旁去,噙著魅惑的笑直逼近她的玉顏,甚至將溫熱的氣息吹拂到她的鼻息間。
「都同你說過了,那日雖是我拉你上河岸,但替你更衣與敷藥的是大夫和莫大叔,你怎麼老是把這事往我身上兜?」尹丹楓臉蛋微緋,別開視線,拒絕接觸他熱切的目光。
「你敢說這些日子以來不是你替我敷藥的?」長孫靖毫不退縮,她愈是畏怯,他愈是大膽地往前挪近,非要逼得她無所遁逃。
「不就是瞧見了你的背?」尹丹楓驀地側過臉怒罵,卻感到唇瓣上滑過異樣的感覺,像是掠過他的臉龐似的。
她雖不是個千金大小姐,但她也不是駑鈍愚昧的鄉野村姑,她自然知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可此刻她只能微愣地撫上自個兒的唇,俏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卻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怎麼了?」長孫靖得了便宜還賣乖,硬是將俊臉湊到她的面前,要她把他看得更仔細些。即使她無法現下便愛上他,但非讓她戀上他這張俊臉不可,如此一來,他的計謀便可得逞。
「你簡直是無賴!」尹丹楓望見他幽亮眼眸中的笑意,頓時發覺他是蓄意戲弄她,不禁掄起拳頭就往他背後的痛處下。
「娘子,你好狠的心哪!」長孫靖哀號了聲,大手一撈,順勢將她拉進懷裡,霸道地囚住她。
長臂探向她的身前,隔著衣裳,肆無忌憚地撫上她柔嫩的酥胸。
「你做什麼?你……」
尹丹楓滿嘴的粗話尚未罵出口,大門突然被人打開,莫大嬸的圓臉探進房裡。
「哎呀,小兩口正濃情蜜意,實在是羨煞鴛鴦,大嬸我瞧了都不好意思……」曖昧的話語隨著她漸行漸遠漸無聲……
第三章
「你瞧,大嬸又誤會咱們了!」尹丹楓怒喝一聲,掙脫長孫靖的鉗制,眸中挾怨帶怒地迸射出冷厲的光芒,狠狠地射向長孫靖。
「誤會?」長孫靖勾著慵懶而可惡的笑意,滿不在乎地說道:「你若是怕生事的話,咱們不如讓這誤會成真,此後生米煮成熟飯,再也不落人口實,不知娘子意下如何?」
「我說過我是季府總管尚未入門的妻子,你甭再說這些可惡的話。」尹丹楓驀地起身,雙手擦腰,儼如潑婦罵街。「告訴你吧,我已打算三日後要上徐州去,到時咱們兩人便分道揚鑣。」
「你要拋下我了?」長孫靖倒沒想到自個兒的魅力對她居然毫無作用,她仍是執意要往徐州去。「我的身體尚未康復,你就這麼忍心?」
「你會受傷是因為遭仇家追殺,可與我一點瓜葛都沒有。」尹丹楓撇過臉,不去理睬他撼人心神的俊臉。
這男人真不是普通的可惡,硬是以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俊臉四處招搖撞騙,若真把她當成一般不懂世事的姑娘,那他可就大錯特錯!她尹丹楓在開封城外的河上擺渡,看過的人、見過的事,可比一般不出大門的富家千金豐富得多,豈會被他這一張俊臉給騙了?
雖然她是不曾見過像他這麼勾心攝魂的邪魅臉龐,但男人就是男人,沒半個好東西。
「可我會受傷,你也脫不了關係。」長孫靖毫不客氣的說道。
「你若是沒惹上仇家,又怎會招來禍端?」尹丹楓悻悻然說著。「定是你這下流胚子惹上了哪裡的姑娘,所以姑娘家裡頭的人便替她出氣來著。」
這事她絕不會看錯,畢竟這戲碼她不曉得已看過多少次,而他更是八九不離十,絕對就是這樣。
「娘子,冤枉呀。」長孫靖勾人的眼眸直盯著她。「那人是我家中的長工,只因看上我頸上掛著的紅翡翠,這才痛下殺機……對了,我的紅翡翠呢?」
說到此,長孫靖才驀地想起,他那時跳下河,尚未找到紅翡翠之前便已昏迷不醒。而到目前為止他一直沒發病,難不成他體內的寒毒皆被那塊紅翡翠給吸收了?
「紅翡翠我沒能為你找回。」說到這件事,尹丹楓不禁垂下小臉。她是不曉得那塊紅翡翠到底值多少,不過,她從未見過如此通體紅潤的翡翠,勢必價值不菲,而他是為了救她才丟失珍寶的。
雖然他這個人俊得過頭,又是滿嘴的油腔滑調,總令她不禁想退避三舍;但她倒也不是真的不想照顧他,只是婚期已近,她必須在婚期之前趕到徐州,否則到時若讓爹知道她仍在開封的話,娘的處境可想而知。
「這倒也無所謂。」長孫靖輕鬆地說道。
既然他的寒毒已然解除,那麼紅翡翠便算是功成身退,再尋回也無啥用途,這可真是他意料之外的事。
「可那塊翡翠,光是我這外行人也知曉價值不菲,怎能說是無所謂?」尹丹楓內疚地說道。
「只要你三天後讓我隨你一同到徐州的話,我便原諒你。」長孫靖靈光一動,頓時想出絕妙好計。
「你為何要同我一塊上徐州?」
「我原本便是要上季府拜訪,不過碰巧在這兒出事,拖延了點時間。」長孫靖難得斂笑,只為了博取她的信任。
「你也要上季府?」
「你不相信?」
長孫靖慵懶地勾起惑人的笑,醉人的眼眸直瞟向她。徐州季府與長孫家雖不是世家,但也有生意上的往來,就算他臨時登門拜訪也不唐突。
尹丹楓倒也不是不相信,只是覺得太過巧合。她站起身自一旁的櫃子裡拿出幾張紙幣遞給長孫靖,隨口說道:「我不是挺識貨的,但我知曉這紙幣不是每個公子哥兒都用得起。」
「這紙幣是你幫我收起來的?」長孫靖倒是挺詫異,卻也欣賞他未來娘子的拾金不昧。「對了,你在這兒耽擱了好些日子,怎麼不先回家中報平安?否則那時小船上的船夫要是回頭同你的家人提起,不怕你家人擔心?」
「不用了,他們不會擔心我的。」尹丹楓幽幽地說道,瀲灩的眸子裡浮上一層水霧。
其實在這幾天,她每日都會到灣岸走一趟,卻不見她的家人到灣岸找她,八成是把她當成潑出去的水,壓根兒不在意她的安危,不過,只要爹能對娘再好一點,她一點也不在意爹是怎麼對待她的。
長孫靖挑起眉睨著她黯然失色的小臉,心裡揣度著她的身世,猜想著她不為人知的背景,不禁有點心疼。
「對了,公子,你一直沒有告訴我,為什麼你會知道我的閨名?」尹丹楓努力地揚起桀笑,企圖將覆在麗顏上的陰霾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