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頁 文 / 丹菁
「瑾瑜做的藥,可真是嚇人。」效果之好,可真是讓她開了眼界。
瑾瑜自小身體不佳,是在大內御醫的調養下,才得以逐日康復;而她也確實在御醫的調教下習得了不凡的醫術。
這次她開口要求瑾瑜做了兩種不同性質、不同用途的迷藥,希望能藉以和春雷有肌膚之親,可她卻沒想到瑾瑜所調配的藥,居然有如此神效,想必另一種藥,更是能夠保她不受輕薄。
古有聞男子為脅迫女子就範而下藥,可這女子下藥脅逼男子就範,她玉環彬可絕對是空前絕後,無人能出其右。
玉環彬的臉上泛起浪蕩的笑容,她將春雷推向床榻,將他壓在她的身子底下,朱唇隨即覆上他火熱干烈的唇。
頓時,春雷腦中一片綺麗雲雨,雙手幾乎脫離意念,強而有力地緊擁著玉環彬的柳腰,舌頭滑進她的口中,交纏著她柔軟的舌,汲取她甜蜜的芬芳;這多年來的非分之想,全在此時表露無遺。
他的大手憑著本能原始的悸動,攀上她的細肩,拉扯掉她背後的細繩,肚兜隨之落下。
「春雷……你愛我嗎?」在意亂情迷時,玉環彬忍不住地詢問他。這一個問題,她早已藏在心中多年,只是苦無機會詢問。
春雷熨燙的大手在她身上上下地遊走,口中模糊地道:「愛……」這是一份說不出口的愛。
她貴為玉府的大千金,而他不過是玉老爺撿回家的一個孤兒;這樣子門不當、戶不對,他更不敢說出這藏匿心中多年的秘密。
她和他是不適合的……春雷心中猛地一震,他在做什麼……
春雷隨即將她推開,強忍著心中的慾念,掙扎坐起身,卻又被玉環彬一把壓回床上。
「小姐,不可以……我們不可以……」這一思考,春雷總算清醒,說什麼他也不能佔了小姐的清白。
「有什麼不可以,我說可以就可以。」玉環彬見他又回復原先的疏離樣,心中不禁氣惱不已。
「小姐,你會後悔的。」他不是不明白小姐自小起的特異獨行,可一個女人再怎麼有所不同,也不能逃離禮教的束縛。
一旦她和他有了關係,還有誰願意娶她這不清白的身子呢?即使流落這種煙花之地,也該力保自己的清白呀。
「我不會後悔。」就怕你會後悔!
玉環彬低下頭輕吻他的結實胸膛,學著他的動作,依樣畫葫蘆地在他身上引起一陣陣的騷動。
「小姐……」玉環彬濕滑的舌在他身上無情地烙下愛慾的引爆點,他低喘著氣以控制這波來勢洶洶的情潮。
「我已經不是什麼小姐,喚我彬兒吧。」她只愛他呀!她願意為他奉獻她的身子,難道他還不明白這是因為她愛他;莫非他是把她當成了水性楊花的女人?
唉!再如何不認命的特異女子,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地奉上自己的身子呀!沒有這一份支撐她的愛意,她怎會願意?
她輕捧起他的大手,輕吻他的手指,這一雙手她還記得,是他帶著她習武、翻山越嶺、四處遊玩;在一年前,也是這一雙手帶著她逃離那個是非之地,更是因為他,她才還有勇氣在拋家棄父之後活下來,她才能夠在這玉色樓裡,昂首闊步,無所畏懼。
在這樣混亂的時局裡,一個女人的清白能保持多久?更何況是在這樣的煙花之地?與其讓人奪得她,她倒不如先獻給她所愛的人吧!
不愛她也無妨,只要她愛他便已足夠……
第二章
四年後
清風撫面,鳥語花香,刺目的陽光透過濃陰疏鬆地落在玉環彬的身上和臉上;帶著一抹滿足的笑意,她逐漸從四年前的夢中甦醒過來。
環顧四周的綠陰環抱,玉環彬沒想到自己竟然可以一人在這無人的山中貪得一覺好眠。
春雷獵食去了,放她一人在此等候,倒讓她憶起四年前的那場春夢,也讓她想起三年前的那一段巧遇──
有兩道人影輕盈地白玉色樓最偏僻的西樓出口一躍而出。
須臾,玉環彬身穿男子長袍悠閒地漫步在大街小巷之中,而春雷則亦步亦趨地跟在身後。
今兒個是杭州城外西湖上的畫舫吟詩會,而這一年一度的大市集更是人滿為患地聚在西湖邊上。
放眼望去,布匹買賣、古董玩器、百貨戲郎斗巧招徠,要什麼有什麼,人煙稠密,好不熱鬧。
照道理說,今日的畫舫吟詩會,玉環彬該是坐在畫舫上陪那些放浪形骸的文人墨客,怎會和春雷出現在此地?
只因這玉大小姐厭倦了那群自命不凡的失意文人,說什麼也無法讓她再裝個笑臉,陪他們談論著八竿子打不著的宮闈權斗之事。
她的滿腹經綸可不是用在他們那群失意文人身上,與其聽那牢騷橫飛,她倒不如看看湖面風光,透透氣,偷個半日閒。
而那祝嬤嬤可就不快活了,嘖,誰理她呢!
玉環彬側臉看向後頭的春雷,眉頭不禁微蹙。唉,一年前的荒唐事,春雷仍然耿耿於懷;原先想那會和他走得更親密些,沒想反倒是將他推得更遠了。
真是失策!
自從她下海為妓,他便不曾再用正眼瞧過她,可真是嫌棄她了!若她告訴他,她的身子依然清白,想必他也不會相信。
唉!又是一樁讓她頭疼的事。
「這位姑娘切勿歎息,姑娘心中氣惱之事仍有轉圜的餘地,可千萬別放棄。」
一道悅耳的低沉嗓音在玉環彬耳畔響起,讓她心頭猛地一驚。
玉環彬探向左側,一位年二十出頭的少年郎,喜滋滋地衝著她綻開令人心醉的笑容。
這可讓她納悶了。是這少年郎喚她嗎?她今日男裝打扮,再加上她亦男亦女的面相,他怎能辨雌雄?
更絕的是,他又怎會知道她心中的惱事?恁地令人不寒而慄的少年郎。
「姑娘,若是有意一探究竟,何不坐下,讓在下為你好好算算命理。」這少年郎露出雪白的牙,溫柔敦厚的燦亮笑容硬是將太陽的光芒比了下來。
玉環彬瞧了瞧他,又瞧瞧他身前的桌案。原來是個江湖術士、鐵口半仙;可他的年紀似乎是輕了點。
「若是姑娘擔心在下只是個不成氣候的術士,那麼請姑娘必得要坐下,讓在下替你算算未來,算算你心裡頭最為掛念的事;若不准,在下願分文不取,且不再以此餬口。」這少年郎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玉環彬取出腰間的紙扇,輕掩著嘴笑。他往後以不以此行餬口,她又怎會知道呢?
也罷,就當是玩玩吧,她也沒什麼損失。
玉環彬落落大方地在他攤前的小竹凳上坐下,而一直尾隨在後的春雷,也佇立在她的身後。
「怎麼算呢?」玉環彬富饒興味地望著少年郎,等著他給予答案。算命這玩意兒,她倒是從來沒玩過,新奇得很!
「這面相、手相、摸骨、測字、迷卦,只要是你能夠說得上口的,在下皆能為你測算。」少年郎洋洋灑灑地說出一堆用語。
「這些我都不懂,那麼就……測字吧。」玉環彬低頭沉吟,率性地選擇了一種演算法。
「那麼請姑娘在這紙上寫下一個字。」少年郎將面前的紙和筆遞至玉環彬的面前。
玉環彬毫不思索地揮毫如飛,在紙上寫下個「燕」字。「你能否告訴我,你是如何看出我是個姑娘家?」
「這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倒是你寫下的這個字可有趣了。」少年郎不正面回答她的問題,倒是對她所寫下的字興致勃勃。
「如何?」玉環彬輕搖紙扇,有一下沒一下地扇著,似乎對這少年郎所說的話不怎麼在意。
「這『燕』字,說的是姻緣;上頭有個『廿』,意謂著你的姻緣得至二十才有歸宿,這中間一個『北』字再加上個『口』宇,雙『匕』意謂著你將會夾在兩個男子之間,陷入險境。若你想化解此災,必得火速北上,方能化去災厄。」少年郎舌粲蓮花,口若懸河地講解著。
「我又怎能相信你說的話是真是假?」二十?這還得三年。
「是真是假,我無以讓你信服,但我可以告訴你另一個結果;這『北』字,亦可指北京,北京則意指大內宮中有你的姻緣,若你放棄了,則『北』字可測算為你的四個妹子當中,恐有兩位將嫁入宮中。」少年郎雙目清瀅,瞧著玉環彬,他搔搔頭,再將字意娓娓道來。
「是嗎?」玉環彬揚起黛眉,傲睨著他,心中暗忖著他話中的可能性。他連她有四個妹子都可算出,這……信或不信?
「若姑娘仍是不信,在下可再說……若是心中抱著復仇之心,恐怕玉老爺黃泉之下也不安心吧。」少年郎嘴角微勾,口中吐出讓人不敢置信的話語。
「你……你究竟是何方人物?」是追兵?不,王狗賊早在玉家殘破之後,在一次天子親征的戰役中,讓人摘下頭顱,豈還會有羽黨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