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博覽 > 言情小說 > 甜心酒娘

第19頁 文 / 段小樓

    她認為瓦西爺爺是這麼想的,至少天魅的所作所為,他已經默默感到認同了。

    服完藥後,笥儂覺得腹部的疼痛減緩許多,多虧天魅讓她服了幾顆止痛藥,要不然,她這習慣性的經痛,又會擾亂她的生理作息,讓她脾氣變得更加暴躁。

    為了防止她再度護作,還有慎防燧人搞鬼,他一步也不敢離開她的身邊,連睡覺也只是斜倚在椅背上假寐,閉目養神。

    那張俊美的五官在閉眼休憩的狀態下,跟醒著時候的意氣風發相比,有著截然不同的神韻,讓她有著充份的安全感與信任感。

    她偷偷下床,輕輕觸摸他光滑的臉龐,溫溫熱熱的,那觸感讓她不禁會心一笑,她可是頭一遭這樣撫摸男人的臉,想不到,和被摸時的滋味,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午夜三點,窗外月色旖旎,柔和月光灑在天魅的邪俊優容上,那樣富正義感的臉,和他們上兩代的感覺差之千里,她一想到她對他狂囂咆哮,而他還是耐心十足地為她解釋,不厭其煩地撫慰她受創的心靈,這點就夠讓她窩心,試想,天底下有幾個男人可以做到如此?

    "你好多了嗎?"驀然,天魅眼皮一掀,發現笥儂正在他面前,一隻手還撫著他的臉頰。

    "比……比較不會那麼痛了!"笥儂臉色一沉,手連忙縮了回去,但被天魅抓住放回原位,他喜歡她的手貼在他臉頰上的感覺。

    "那就好。"天魅稍稍放心了。

    "我想你還是不希望我去找燧人爺興師問罪,對不對?但你為什麼就不能體諒我的心情?要是讓你平白無故失去一個疼你的親人,而你又不能為他做什麼時,你作何感想?"笥儂抽回手回到床上躺著,將棉被往頭頂一拉,讓自己隱沒在被子底下。她瞭解天魅沒有嘗試過失去親人的痛楚,對這樣的事自是無關痛癢。

    "笥……"他從椅子上起身來到床邊,隔著棉被撫著她蜷曲的身體。

    "我想睡了,你……你回房去吧!"從被窩裡傳來哽咽的聲音,笥儂整個人的情緒陷入十年前的悲慟中,什麼都不想再多說。

    今晚,變數多到讓天魅大歎吃不消,他到底該不該讓笥儂去跟燧人爺討個公道,還是勸她就此打住?

    天魅徘徊在愛人和恩人之間,不知該怎麼作出明智的抉擇。

    接近早上七點左右,笥儂便清醒,一整晚,她反反覆覆在昏睡與清醒之間遊走,直到天微亮,才乾脆坐起身在床上想事情。

    手裡握著天魅第一次與她碰面時掉落的手帕,她一直珍藏著,盼望將來有一天兩人會再度相逢,到時她再繡上自己的名字,然後回送給他,相信天魅一定會大受感動。

    只是好景不常,她不知道為什麼老天爺要做這樣的安排,讓兩家出現這種不堪回首的憾事?她實在害怕父親會來到她夢中責備她不能替他一雪仇恨。

    巴黎的清晨有些霧濛濛的美。她光著腳走下樓,避免驚動天魅,走去敲著黑魄的房門。

    "是你啊,白小姐,有什麼事嗎?"黑魄揉著惺忪的睡眼,看看牆上時鐘,不過才七點,她來找他做什麼?

    "黑哥哥,我想回我瓦西爺爺那裡,你能不能偷偷開車載我回去一趟?"

    笥儂極卑微地求他,覺得整個西門世家只有黑魄心腸軟,能當托付的對象。但對黑魄而言,這無疑是拿他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白小姐,你在說笑吧,我哪敢做這種事?要是被主子發現,我這條小命一定不保。"他的主子有多神通廣大他又不是不知道,不管多細微的事都逃不過主子的法眼,他怎敢以身試法?

    "他昨晚一直待在我房間,直到三點多才回房睡,依我估算,他大約會睡到中午才起床,而我也保證在中午以前趕回來,這樣他就不曉得了,我求求你,黑哥哥,你要不幫我就沒人幫我了。"笥儂又求又拜,她只想回去找瓦西爺爺求證,讓事情更明朗化。

    "你……你找白魁,他……他膽子比較大,我真的很沒種,求求你不要找我。"黑魄把這燙手山芋推給白魁,他沒那狗命敢背著天魅做這種事。

    "白哥哥他比較嚴肅,很難親近又不好說話,算我求你,我只想知道某些事情的真相,求你讓我回去問問。"笥儂不想浪費時間,直接採下跪求救法。

    該死,面對女人掉眼淚他就沒轍,明明知道這種鋌而走險的事遲早會死得很難看,可是心腸軟的他,禁不起女孩子邊哭邊求。

    "不過,我先說好,在十一點以前你一定要回來,否則你就真的會讓我死得很難看。"黑魄被她打敗了,只好妥協認栽。

    "我會的,我就知道黑哥哥對我最好。"笥儂開心地在他面頰上親一下,又很快地跑回房間換衣服。

    "以後我還是嚴肅點比較好!"黑魄關上門,怪自己長得太娃娃臉,要不然他也不用冒這個風險,幹這種吃力不討好的差事。

    清晨的低溫,寒不透笥儂欲求父親死亡真相的心。

    她頸子上繞著一條雪貂圍巾,坐在黑魄駕駛的車內,看著冷清的街道,突然覺得自己好孤單。

    和瓦西爺爺生活十年,他從來沒告訴她有關她父親過世的真正主因,總在閃躲中將話題岔開,而她也一直相信瓦西爺爺所說——父親是債務纏身才自殺。

    現在,她只想從瓦西爺爺口中確定父親的死因,是否跟燧人爺有直接的關連,若真是他所策劃的一切,她絕對不能坐視不理,至少要讓他公開道歉,並到她父親墳前謝罪。

    只不過,若真是燧人爺所為,那她……可以昧著良心再繼續和天魅交往嗎?

    她的心就像是一團凝聚不散的低氣壓,層層的陰霾濃厚到讓她透不過氣來。

    "白小姐,你確定你家是在這裡嗎?"黑魄雖然來過這裡,可現在卻發現酒吧的門板被拆掉一半,而斷軸的門在晨風中咿咿呀呀搖著,景況有些怪異。

    笥儂下了車,發現店內店外都像被颱風掃過一般,不僅外頭招牌門板被搗毀,就連店內的桌椅也七零八落的散在地上,吧檯內的酒杯破的破、碎的碎,情況豈是用個"慘"字能形容。

    "瓦西爺爺,納德,你們在嗎?"腳踩在破碎的酒瓶上,發出陣陣刺耳的聲音,她心中頓時泛起一股不祥之兆。

    "我的媽呀!土匪搶劫也沒搶得這麼徹底。"黑魄放眼望去,覺得比被衝鋒鎗掃過還慘。

    她約略地梭巡整個店內店外,並沒看到瓦西和納德的蹤影,不過,卻在吧檯內一處切水果的砧板上,驚見一張紙條,上面寫著——

    若想要找到這老頭子和小伙子的下落,馬上離開西門天魅的身邊,永遠不能再與他見面。

    白紙上紊亂的字體,讓笥儂驚覺,來此用強迫手段帶走瓦西爺爺和納德的人,一定早就估算好她會回來的日子。

    "我想又是燧人爺搞的鬼,他這個人最會記仇了,鐵定是他。"黑魄口直心快,憑直覺便斷定是燧人所為。

    "我們無憑無據也不能斷定是他,況且他年紀大了,又拄著枴杖,我們最好不要太過妄加臆測。"笥儂舉目望去,想著能把一家酒吧摧毀殆盡的人,勢必是孔武有力的打手。

    "對了,會不會是上兩回被我們修理得很慘的那個傢伙?那種人什麼事都幹得出來。"黑魄直覺的想到奈登。

    "我們現在再怎麼猜也沒用,主要先找到瓦西爺爺和納德再說。"她一手支著額際,顯得萬般無助。

    "要不我們快點回去告訴主子,憑他的聰明才智,一定會把你爺爺他們給找出來。"他拿出手機準備打回西門世家,卻被笥儂給阻止。

    "不行,我不能一有事就去找他,我給他添太多麻煩了。"這件事一旦告訴天魅,憑他那種小老虎的脾氣,恐怕巴黎就要被他給掀了。

    "不然你自個兒打算如何解決?"

    "那就聽他們的話,離開天魅。"她總不能眼睜睜地看著她最親愛的兩個親人慘遭不測。

    "離開……主子?"黑魄的嘴抖得闔不攏,她怎能說出這種話?"主子那麼愛你你還看不出來?姑奶奶,雖然我黑魄不懂情也不懂愛,但我保證你要是這麼做,主子會瘋掉,而且在瘋掉之前可能會先把我給宰了。"

    "你放心,他不會殺你的,目前用這種方法先讓瓦西爺爺他們平安最重要,我相信天魅會理解我的苦衷。"

    "但是你若離開主子,你爺爺和納德還是沒回來那該怎麼辦?白小姐,你不要上了他們的當,他們要是知道你和主子分手,一定不會放你爺爺和納德回來的,你要讓他們稱心如意,圓了他們的美夢嗎?"黑魄行走江湖多年,早曉得人心險惡。

    "我想,他們抓走瓦西爺爺和納德的目的不過是要逼我和天魅分手,只要我一分手,他們也沒抓瓦西爺爺和納德的必要,不是嗎?"笥儂深知這樣的決定是下下之策,可她不能自私到為了自己的感情而讓親人喪命,就算她和天魅能生活一輩子,也不能淡化掉良心的譴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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