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文 / 段小樓
田中健太看著她們一步步朝著下頭的快艇接近,根本吞忍不下這口氣。既然她的心已不在他身邊,那他還把她當成寶做什麼?只要他得不到的東西,別人也休想得到手。
"去!把斧頭給我拿過來!"他將頭一轉,厲聲命令著手下。
"老……老闆,你要把繩梯砍斷?"他們總算見識到他陰狠的一面。
"少跟我廢話,叫你拿你就去拿!"
他們不敢再頂嘴,其中一人慌慌張張的將消防設備裡的小斧頭拿出來。
這是你逼我這麼做,不要怪我翻臉無情!田中健太在心中怒吼。
他把斧頭握在手上,往構成繩梯的其中一條繩子砍去。
瞬間整個繩梯歪向一旁,繩上的兩個人受到強力的晃蕩,雙腳一致騰空,僅剩雙手攀在濕滑的繩上,看得雪耀心驚膽戰。
"冰雁,再將快艇開近一點,我要游過去救她們。"雪耀穿好救生衣,準備跳下船去。
"不行啊,風浪太大,要是快艇開過去,會撞到郵輪的。"在風狂雨急的情況下,她不敢冒這個險。
"不管那麼多了,我不願意兩年前的惡夢再度出現,就算是死,我也要陪著她去!"
他的態度讓冰雁瞭解她說再多的忠告也是枉然,於是駕著快艇破浪前行。
這時在繩梯上的絲歐只剩雙手抓住梯槓,大浪湧起又翻落,讓她的身子如鐘擺般左右晃蕩,而她上頭的韓汐也是泥菩薩過江,一點也幫不上忙,只能眼巴巴看著她就要被大海吞噬。
"雪耀,你不要管我,快點離開。風浪太大了,快艇會翻過去的!"絲歐拉開嗓門大喊,要是雪耀再待下去,恐怕他們都無法活命。
"你忍著點,別害怕,我在下……"
一個大浪拍來,雪耀整個人被捲進海裡,但為了拯救絲歐,他憋足一口氣,不停往海面上游去。
"絲歐,你現在慢慢抓住繩梯的一邊,用滑行的方式下去,這樣你就能避免因衝力太大而栽得太深。"韓汐朝底下一喊,唯有這方法才能減輕傷害。
"喔,是嗎?你都自身難保了,還有辦法替別人出餿主意!"田中健太朝著離他最近的韓汐叫道,揮舞斧頭正準備往繩梯的另一條繩子砍去。他知道只要這一刀下去,絲歐會墜入海中,生還機會恐怕比兩年前還要渺茫。
雪耀雖看不清楚郵輪上田中健太的動作,可是紅色的斧頭在他眼中仍是相當醒目,他看見它正準備往繩梯砍去,載浮載沉地在海面上狂喊。
"你……你快給我住手……住手!"咕嚕一聲,他又灌進一口海水。
可是他就算再怎麼急也沒用,只能祈禱田中健太良心發現,不要幹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你們想要當夫妻,就到陰間去當個痛快吧!"喪失理智的田中健太一臉獰笑,高舉起斧頭。
"雪耀,我們來生再見了……"絲歐知道自己逃不開此劫,只能淚眼朦朧地看心愛的人最後一眼。
"不!"雪耀大喊一聲,但此時風狂雨嘯,他的聲音被風雨聲掩蓋,讓人聽不清楚……
第十章
正當田中健太將斧頭高高舉起時,一道閃電不偏不倚正巧劈在斧頭上,一古腦地將幾百萬瓦的電力全部送給了他,在他還來不及發現自己發生什麼事時,整個人已經被燒成焦炭。一道帶有燒焦味的煙絲裊裊在風雨中升起又被澆熄。
在場的人全目睹到這一幕情景,對他的死符合"天打雷劈"感到震驚,怎麼也想不到,幾秒鐘前還囂張得佔著上風的他,幾秒鐘過後,已是一具焦黑的身軀。
韓汐這時總算可以慢慢往上頭爬去,方纔她的肩胛骨差點脫臼,痛得她極為難受。
幾個打手在目睹老闆慘死的模樣,也不敢再為非作歹,他們合力將斷了一半的繩梯慢慢拉起,把幾乎快要筋疲力盡的絲歐也拉了上來。
被拉回甲板的感覺真好,絲歐雖氣若游絲,但才剛鬼門關繞了一圈回來的她,只是喃喃自語地念道:"雪耀……雪耀……"
"他不會有事的,等回到岸邊,他就會在你身邊。"韓汐叫幾個人將她帶到客艙,為她祛寒保暖,並請船醫替她詳查全身狀況。
在船長知道田中健太被閃電劈死後,急速將舵盤一轉,加足馬力朝著岸邊而去,他也不希望鐵達尼號的事件在他這艘船上翻新上演。
雪耀他們的快艇比郵輪早到快一小時,幾艘遊艇來來回回將郵輪上的旅客接回岸邊,正式結束這場驚魂的海上之旅。
當醫護人員用擔架將絲歐抬回岸邊時,早等她等得心急如焚的雪耀,立刻上前跟在擔架旁。
"絲歐、絲歐,你聽見我在叫你嗎?"撫著她蒼白的臉,他一路跟上救護車。
"我……我現在在天堂了嗎?"絲歐半張著眼,感覺自己仍如棉絮飛在天空。
"這是你的人間天堂,我們總算是在一起了!"經過重重難關,他終究如願以償地再擁有絲歐,他把她的手貼在自己臉頰,感覺那股溫暖。
聽到他的聲音,她全身如注進活泉,試圖掀起沉重的眼皮,好看清楚摯愛的他。
"你……你變天使了!"她眼中的雪耀,是長了對翅膀的漂亮天使。
"我永遠是你的守護天使,不會再讓你被……被欺負了!"想到絲歐兩年前失足落海後,自己喪失所愛的傷心與復合時遭遇到的阻礙,雪耀不禁一度哽咽。
絲歐聽見,也看到了,但她再也沒有力氣回應,笑著閉上眼,她覺得好累……
雨過天青,今天是一個難得的艷陽天!
冬季的陽光彌足珍貴,而海面上一片風平浪靜,跟昨天的驚濤駭浪形成截然不同的對比。
在雪白的紗簾裡,絲歐還靜靜地睡在雪耀的床上,很久沒有好好睡上一覺的她,正享受著安詳的喜悅,在這間海邊小屋,她不用再擔心受怕,只要傾聽海濤聲和感受陽光暖篩在她臉上,這是人生難能可貴的享受,平凡的價值在於即使用富貴和權力也換不到,那是心靈的一種沉澱。
一直到了下午,絲歐才被刺眼的陽光給喚醒過來。
"絲歐,睡得還好吧?"雪耀一直在她身邊伴著,只趁她昨晚熟睡時才假寐一下,之後便看著她到此時。
"霧……都散了。"陽光灑進屋內的暖意,讓她明白所有灰暗都已過去。
"沒錯,霧都散去了,今天是個艷陽高照的好天氣,感覺已漸漸快要熱起來。"他把窗簾拉得更開,讓整個屋子的每一角落都暖烘烘的。
"其他的人都還好嗎?"她還記得去救她的除了韓汐還有冰雁,不知她們怎麼了?
"她們都安然無恙。"他將她額前的一綹頭髮往後撥去。
"那姑媽呢?"她也挺關心山村秀織的安全。
"她也沒事,雖然她一時被田中健太給蒙騙了心智,可再怎麼說她也在藍天企業那麼久,我不會跟她計較的,只是以後藍天企業的財務不可能歸她管就是了。"他雙手包住她纖柔的手,眼帶春波。
"可是冰雁不也離開了,那……"
"那就換你來管了,怎麼?你不願意嗎?"這當然是無庸置疑的,丈夫的財富就讓老婆來管理,天經地義耶!
"我還不一定是你的妻子,你不要先把話給說滿。"她搖搖頭,除了田中健太和她之間的婚事,還有很多事有待理'清。
說到這,雪耀才想到今早得到的最新消息。"秦律師已經把所有資料傳真回來,中島雄夫的貨輪確實在兩年前曾行經你所遇難的路線上,並把你從海上救回日本,當時他也極力替你打聽你的身份,沒想到,田中健太對你一見傾心,他為換得更多利益,才偽造有關你的假身份,替你取了中島敏繪這個名字。"
"秦律師可讓中島雄夫說出這個真相?"憑她所瞭解的他,是個懦弱又唯利是圖的老頭子,不可能會這麼配合的,像這次田中健太邀他來,他就因察覺情況不對而拒絕。
"好像是一位姓白的女人提供的消息,秦律師一直不肯透露出她的身份,只曉得她曾來過台灣參加我們的婚禮,卻沒有和我們照面便匆匆離去。"這讓他有些覺得納悶,既然來參加婚禮,卻又為何躲在一旁不現身呢?
"會是誰呢?"絲歐看著一臉若有所思的他問。
姓白,難道是她?白芷芋對他們幾個兄弟姊妹的遺棄讓雪耀始終耿耿於懷,跟絲歐交往時,也顯少提及,而且他對她的外遇至今仍不能諒解。
"不……不談這個了,等會好好打扮一下,我要載你到海邊去。"
"又要去海邊,能……能不能不要去啊?"對於海,她已經有了嚴重的恐懼感。
"放心,再怎麼說我也不下水了,人家說遇水則發,對我們來說是完全相反,每遇水必遭殃,所以以後不管怎樣,你和我都少往海邊跑得好。"有了這幾次的經驗,雪耀也不得不信邪。